逍遙子和殘陽回到了火堆旁。
殘陽坐下，開始繼續吃剛剛沒有吃完的烤雞。
目光有些亂，他的心也有些亂，這個叫做夏蕓的姑娘性格與孤月完全不同，但是給了他與孤月一樣的感覺，那種奇怪的感覺。
一手抓著烤雞，另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
逍遙子坐在殘陽旁邊，側頭看著他，心中不知想著什麼。
半晌無言，直到月過中天。
逍遙子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緩緩開口：“殘陽。”
“師傅。”殘陽答應著。
“你很喜歡那個叫做孤月的姑娘？”逍遙子鄭重的問道。
“我不知道什麼叫喜歡，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很多，直到她死在我面前，用那種溫柔不悔的眼神看著我。”
“不知從什麼時候，她的身影存在了我的心中，揮之不去，我也不願意揮去，造化弄人，我們沒能走到一起，如今陰陽兩隔。”殘陽緩緩說道，眼中的悲傷幾如實質。
“唉。”逍遙子嘆息一聲，繼續說道：“那夏蕓呢？”
殘陽呆住，半晌後說道：“不知爲什麼，她給了我一種如同看到了孤月的感覺。”
“如果讓你在她和孤月之間選一個的話，你會選誰？”逍遙子深色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孤月。”殘陽沒有考慮，脫口而出。
“可是孤月已經死了，你爲什麼要選她？”逍遙子追問。
殘陽撫摸著手中的劍說道：“她還在，一直在我身邊。”不是嗎？這是他在心中問自己的，沒有說出。
殘陽的樣子讓逍遙子的心咯噔了一聲，他知道他的弟子已經受傷了，情傷！
“那你對夏蕓是什麼感覺？”逍遙子繼續問道。
殘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開始思考。
很久之後，殘陽搖了搖頭。
緩緩起身，殘陽拔劍刺向月亮，速度很快，像發瘋一樣。
逍遙子並不說話，只是淡然的看著殘陽，一個時辰後，殘陽收劍，坐了下來。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師傅我感覺我的心很亂。”殘陽的心中確實很亂，孤月和夏蕓的身影不斷的出現，最終似要融合。
逍遙子看著殘陽，他知道殘陽的心亂了，因爲他的劍亂了。
“如果夏蕓再次遇到危險你會不會救她？”逍遙子問道。
“會！”殘陽斬釘截鐵。
“爲什麼？”逍遙子問道。
殘陽不說話，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師傅，這就是情？”殘陽問道。
逍遙子點了點頭。
殘陽再次沉默，他明明心裡只有孤月，但是不知爲何，夏蕓的身影不可阻擋的進入了他的心。
常言道：英雄都愛美人，英雄也很好色。
殘陽知道自己不是，或許自己根本就不喜歡夏蕓，但是自從見過面說過話後，夏蕓的身影就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如果讓你在報**夏蕓之間選擇的話你會怎樣選？”逍遙子打破了沉默。
“報仇。”殘陽斬釘截鐵，夏蕓雖然存在了他心中，但還是不足以阻擋他報仇。
“如果夏蕓是你的仇人呢？”逍遙子問道。
殘陽沉默，這個問題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無法回答。
孤月已死，他沒有逃避過這個事實，但是夏蕓卻像是另外一個活著的孤月。
如果讓他下手，他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去手。
逍遙子搖頭嘆息，他只是假設而已，但是他可以肯定夏蕓已經讓殘陽忘不了了。
“何爲情？”殘陽鄭重的問道。
逍遙子愣怔，這個問題他也不是太懂。
“是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感覺？”逍遙子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那爲什麼我會對夏蕓念念不忘？”殘陽追問。
“那或許是一個人對一張臉的感覺？”逍遙子再次說道。
“那是不是以後我看到與孤月長得相似的人都會念念不忘？”殘陽又問。
逍遙子無語，過了一會兒說道：“這個問題我也說不清，曾經也被困擾過，至今未明。”
“或許有一天我明白了，也就可以達到一劍刺向太陽的最高境界，發出劍氣。”
“情與劍有什麼關係嗎？師傅你爲什麼這樣說？”殘陽大惑不解，他實在是想不出，情和一劍刺向太陽的最高境界存在什麼關係。
“你可聽說過一個詞語——劍心嗎？”逍遙子站起，背對著殘陽說道。
殘陽道：“沒聽說過。”
“這個詞語解釋起來很簡單，就是如劍一般的心，但是想做到卻很難。”
“甚至可以引申出另一個問題，何爲劍？”
“你知道什麼是劍嗎？不要說你手中拿著的就是劍，自從你爲它取了孤月這個名字它就不再是一把劍了。”
“那到底什麼是劍？劍是否有情？是持劍的人有了情，所以劍有了情？還是劍本無情？”
“你現在明白情與劍的關係了嗎？你不明白，當你明白了，或許你就有了一顆劍心。”
“有了劍心便是達到了劍術的最高境界。”
逍遙子有些沉悶的聲音傳出，其實他的劍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那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殘陽沉默，忽然感覺頭痛無比，這個問題實在是深奧無比，讓他難以理解。
再次站起，殘陽拔劍，“鏘！”一劍刺向月亮。
逍遙子也同樣拔劍，一劍刺向月亮。
夜色下，樹林中，一個黑衣的男子持著一把黑色的劍，不斷的刺向月亮。
其身旁，一個白衣的男子持著一把白色的劍，也是不斷的刺向月亮。
二人的目光中都帶著深深的思索，他們思考的問題一樣，“何爲情？何爲劍？”
…………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逍遙子睡下，殘陽醒來，他不再拔劍刺向太陽。
昨晚他拔劍很多次，同樣的也思考了很久。
他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他能明白“何爲情？何爲劍？”這個問題，那麼他的劍會天下無敵，至於能不能發出傳說中的劍氣，他不知道。
殘陽就這麼靜靜的坐著，沒有拔劍，陷入了沉思，但是一股如劍的感覺在其身上發出，尤其是那雙光芒閃爍的眼睛，讓人不敢直視。
還沒有睡熟的逍遙子猛地睜開眼，有種危險鄰近的感覺。
轉身後，卻發現周圍只有已經陷入了沉思的殘陽。
逍遙子的臉上浮現了欣慰的微笑，目光中滿是讚賞。
殘陽的狀態是很多習劍的人求之不得的，武學大師稱之爲悟劍。
這種境界很是玄妙，可遇而不可求，妙不可言。縱然是一生學劍，也未必能遇到一次。
逍遙子不再睡覺，坐在殘陽身邊，警惕的看著四周。
他要避免讓別人打擾殘陽。
…………
正午時分，殘陽終於停止了思考。
他彷彿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卻給人一種無比危險的感覺。
尤其是他身後的那把劍，讓人望去就如同看到了死亡。
殘陽與逍遙子在樹林中漸行漸遠，殘陽的眼中還是時有思索的光芒閃現，與此同時，出現的是那如劍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