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芷琴聽著臉色總不太好：“她有什么好的,這世界上好女孩多了去了,你怎么就非她不可了？看看他們家現在怎么對我們家，整個華辰現在變成什么樣了，您就非得這樣去巴著她們陸家不放嗎？現在別人把你說得多難聽。”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 ，我們還能去管別人說什么不成。”唐旭堯依然是淡淡的語氣,還想繼續說，手機已經在這時響起。

電話是陸然打過來的，陸仲宣送她來的機場,陸然擔心兩人會遇上,原本是說好讓家里司機送她過來的,剛上車陸仲宣又放心不下,非得親自送她過來，陸然路上有給唐旭堯發過短信讓避開一下，沒看到回，估計在開車也沒看到，就趁著陸仲宣在停車時給唐旭堯打個電話。

“我已經到了，我先去辦理登機手續，先進去候機了，你待會兒別給我電話，我哥送我來的。”陸然說道。

“和唐旭堯一起的？”陸仲宣低柔的嗓音如幽靈般突然響起，音量一下子就拔高了，冷冷的，“這世界上只剩下他唐旭堯一個男人了嗎？這樣的貨色你也還要！”

這話明顯是想透過手機說給唐旭堯聽的，音量很大，連坐在唐旭堯身側的黎芷琴都聽到了，目光當下就沉了下來，冷不丁一把奪過唐旭堯的手機。

“陸然，既然離婚了就別再和我兒子沒完沒了的，省得你家人……”

話沒說完被唐旭堯冷著臉把手機奪了回來，剛才忙著看路，沒想著黎芷琴會突然奪他手機，下意識伸手去搶差點沒釀成車禍。

“陸然……”

“唐旭堯，你還是什么也別說吧，你媽說的是對的。”冷靜地說完，陸然掛了電話。

“……”唐旭堯冷著臉把手機扔一邊，扭頭望向黎芷琴，聲音極沉，“媽，你非得逼我痛苦一輩子才甘心是不是？你腦子進水了還是怎樣，幾十歲的人智商比三歲孩子還不如，難怪爺爺剛走沒幾年那么大個企業就讓你和爸給玩完了！”

“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就非得她一個嗎？我是不會做人，但起碼，我的孩子我不會任人詆毀辱罵！”

“別人怎么就辱罵了，本來就咱家對不起人家女兒人家說兩句出出氣怎么了？”唐旭堯聲音壓著怒，卻又不得不壓著不發，“媽算我求您，您以后別再給我添亂行不行！您就非得逼我和這個家徹底斷絕關系嗎？”

黎芷琴望了他一眼，這次難得沒發脾氣：“你就真那么喜歡她？她有什么好的？”

“安靜，不爭不鬧，不道人是非，不與人為惡，善良，體貼，聰穎，可愛，單純，執著，所有你能想到的優點放在她身上都適合。她的好不是這些形容詞能形容得了的。最重要的是，我愛她。”唐旭堯扭頭望她，雖然已經很克制，但語氣總還是不太好，“媽，您到底覺得她哪點不好？”

“……”黎芷琴一下子說不出來，以往在心里無限放大的許多缺點，一時間竟一個都想不起來。

“您看，真要說她哪里好您也還是說不出來的。您對她的認知全部都是您大腦里那個抽象的她，不是陸然。從我把她帶回來的第一天起，您就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她不好了，所以一味地去否定她，不斷地放大她的小毛病，借此證明，她是真的不好。而且，她和您、陸燃、寧寧，甚至是那很多你見過的女人都很不一樣，無論是性格還是她本身的氣質或者為人處世的態度上，無形中把你們都比下去了，您潛意識只能通過不斷打壓貶損她來彰顯您的地位，甚至想將她同化成你們這一類型的人。可是您別忘了，爸為什么總是不愿意回家，我當初為什么沒辦法和另一個陸燃走不下去。”

說到后面時語氣又不自覺地激動起來，滿心的無力感，有時候明明已經看到了一點曙光，一扭頭又被摧毀得希望全無，這種的無力，讓唐旭堯不吐不快。

“媽，不是說陸然真的就有多完美，但至少，她是真的用心在愛我，用心在做一個好妻子。她懂得體諒，在我累的時候，她不會和我吵，不會找我鬧，不會責怪我沒時間陪她，只是安安靜靜地陪著我，等我恢復過來再認真地和我溝通我們的問題；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想著讓我開心，在我忙的時候，她會安安靜靜地陪在一邊，忙她自己的事，不來打擾我。她未必就能向另一個陸燃一樣，在事業上幫得了我多少，但我要的不是一個事業伙伴，我只是想要一個妻子，一個讓我覺得和她在一起很幸福很快樂的妻子。”

“如果不是我以前太過理所當然太自以為是，從不會沒有試著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不去感受她的好，我現在會很幸福。”唐旭堯扭頭望她，望著她的眼睛，“媽，我的結局，您現在也看到了，您總是打著為我好的口號，卻在一步步把我推向深淵，被您這么一鬧，我和陸然更加回不去了你知道嗎？”

黎芷琴抬眸望他，望著他幽暗的黑眸，那里面的死寂讓她心里一陣陣地跟著緊縮，當媽的，沒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快樂的。

唐旭堯沒再說話，只是沉默地開著車，機場很快就到。

辦理國際航班和國內航班登機手續的服務大廳都在同一個方向，黎芷琴和唐旭堯一起走，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唐旭堯臉色越發地靜，黎芷琴臉色也還是不太好，就這么一直走到兩個服務大廳的分叉路，唐旭堯一聲不吭地直接往國際航班服務大廳走去，黎芷琴叫住了他。

“阿旭！”

唐旭堯腳步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

“阿旭，你要是真那么放不下她，我打電話向她道歉！”

“不用了，如果你不是真心覺得她好，是你虧欠了她，這個電話還是免了。”

唐旭堯說完便走，剛走了兩步腳步又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望向迎面走過來的陸然和陸仲宣。

陸然也看到了他，以及他身后的黎芷琴，靜靜看了一眼后又移開了視線，想要直接去安檢。

陸仲宣卻是沖唐旭堯這邊勾了勾唇，然后就微笑著過來打了聲招呼，還拖著陸然。

唐旭堯也就淡淡和他打了聲招呼。

“唐先生也出國嗎？最近工作不忙？”陸仲宣淺笑著問道。

總有些話里有話的意思，陸然忍不住蹙了蹙眉，抬頭往他望了眼。

黎芷琴已經微笑著過來打招呼：“陸先生親自過來送機嗎？真疼妹妹。”

陸仲宣笑著道了聲謝謝。

陸然不想在這里多做停留，歉然地沖兩人笑笑：“抱歉，我要先過去排隊過安檢了。”

拉著陸仲宣想走，陸仲宣下意識抬頭，一個看著很是熟悉的背影讓他下意識地高聲叫了聲：“表姐！”

陸然下意識回頭，唐旭堯和黎芷琴也是本能回頭看了眼。

那邊被叫表姐的女人和摟著她的男人也下意識地往這邊望了眼，然后，周圍空氣瞬間凝結。

除了陸仲宣和那個被叫“表姐”的女人，幾人臉色都變得很微妙。

陸仲宣沒察覺，尷尬地笑笑：“抱歉，我認錯人了！”

陸然悄悄推了他一下，偷眼往唐旭堯和黎芷琴望了眼，突然覺得現場的氣氛尷尬而難堪，陸仲宣那頭豬認錯人了，對面的女人不是程曉曼，但是摟著她的男人卻是唐越笙，那只手此時還尷尬地搭在那個女人的腰上，突然的變故，讓他整個人也懵了。

唐旭堯有些擔憂地望向黎芷琴，輕叫了她一聲，“媽”，手就下意識地要拉住她，黎芷琴卻反應很大，猛地推開唐旭堯就朝唐越笙沖了過去，手一揚，“啪”的一巴掌就狠狠甩在了唐越笙臉上，然后又是“啪”的一巴掌，招呼到了他摟著的那個女人臉上，打得那女人整個人都倒向了一邊，被唐越笙的手給險險拉了回來，這樣的舉動卻越發地刺激黎芷琴，也不管周圍圍攏過來的人群，手指著唐越笙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唐越笙你個王八蛋，竟然瞞著我在外面養小三，你……你……”

罵著罵著已經無法再罵下去，手里拎著的包包就地想狠狠砸向了唐越笙摟著的女人，包是金屬包鏈的，她砸得迅速又狠，是照著女人的臉砸下去的，瞬間便又在女人臉上刮出一道痕來，黎芷琴卻不顧，上前就要把唐越笙拉出來，卻被撥開人群趕上來的唐旭堯給拖著手拉開了。

“媽，先冷靜點，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唐旭堯勸著，忙著把人拉開。

黎芷琴卻似沒聽到，掙扎著就要去找唐越笙算賬，唐越笙站在原處沒說話，周圍圍的人越來越多，陸然在一邊看著，往唐旭堯望了眼，神色復雜。

唐旭堯已經動了怒：“唐越笙，你還傻站在那兒干嘛！”

唐越笙撒開了摟著那個女人的手，推著她想要她先離開。

唐旭堯冷聲喝止了他們：“一個都不許走！坐下來好好說清楚！”

唐越笙沒聽，推著那個女人想先讓她走，黎芷琴也沒聽，用力掙扎著，一個用力就又掙脫了開來，早已不顧自己的形象，上前想要扒拉住兩個人，唐旭堯扯都扯不開，勸也勸不住，一個要拉，兩個要躲，根本沒聽唐旭堯的勸冷靜下來好好談談。

唐旭堯火氣也上來了，手一松，放開了黎芷琴。

“你們愛怎么鬧怎么鬧，真鬧出人命來了過兩天我回來給你們收尸！”

轉身撥開人群，黑眸往還站在人群中的陸然望了眼，抿著唇，一聲不吭地突然拉起她的手，“走！”

拉著她就要往國際航班大廳走去，陸仲宣俊臉當場就黑了下來，本能想要攔下來，拉住了陸然的另一只手，唐旭堯眼皮都沒動，略略傾身，一只手扣在了他扣著陸然手腕的那只手上，暗暗用力一扭，陸仲宣吃疼松開了手。

“陸先生，我答應了要陪然然去法國，我會照顧好她的，您送到這兒就好！”沉聲說完，唐旭堯已經半強迫地拉著陸然進了貴賓通道，根本沒給陸然反抗的機會，陸然也不敢掙扎，她心里的復雜不比他少。

任誰都不愿遇到這樣的事，這種事不是解決不了，是當事人根本沒想著去解決。

黎芷琴是多要面子的一個人，如今卻是連臉也不要了，得是多大的打擊，才能讓一個人把一貫看得比生命還重的東西踐親自踐踏在腳下。

走貴賓通道的登機手續和安檢都辦理得很快，沒一會兒兩人已經坐在候機大廳內，把所有的喧囂吵鬧都擋在了外面。

兩人并排坐在靠窗邊的位置，剛坐下來，唐旭堯就松開了她的手。

“對不起！”他突然道了聲歉，嗓音低啞，甚至是帶著濃濃的疲憊感。

陸然下意識望向他，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向她道歉。

他的臉色很淡，所有的情緒都被隱藏在清淡的神色下。

陸然不自覺地抿了抿唇，沖他擠出一個笑：“唐旭堯，你還是出去看看吧，這樣拉扯著真不知道會出什么事，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就行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部門要去聚餐，所以下一更估計還是得到十一點或者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