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自嗟嘆了一聲之后,李森還是很快將此事放在了心底。
浮世繁華,修真世界,說到底也不過是利益的較量,李森對此早已經習慣了,應此并不會特別的怨恨那些人。
李森更關心的,是自己的病情何時才能康復。而這方面,令狐白還幫了自己不少的忙,李森應該對她道謝才是。
還有,李森現在的傷勢不容樂觀,幾乎喪失了所有戰斗力,如果不好好醫治的話,短時間內恐怕連床都下不了。如果令狐白就此離去之后,某些覬覦李森性命之人再對自己有什么不軌的舉動,那么李森日后恐怕連道謝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里,李森便刻意的跟令狐白攀談起來,十分熱心的提及了令狐白剛剛進階金丹期之后,一些應該注意的事情。
令狐白顯然是比較在意李森的病情,她本意是進來安撫一番李森,然后想讓李森多休息的。但是發現李森竟然跟自己攀談了起來。
這可是很罕見的事情,李森在聚星商盟之中一向是特立獨行的存在,一直勤勉于修煉,極少跟其他修士接觸,算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修士。
如今,李森主動開口跟令狐白交談,這可是十分難得的機會。
至少在令狐白的眼中是這樣,她以前都很少有機會跟李森說話,更別提如今兩人單獨相處的情形了。
因此,她稍加猶豫之后,還是尋了個椅子坐在了李森床邊,一邊笨手笨腳的沏茶,一邊冷著臉跟李森交談起來。
不得不說,此女沏茶的手藝真不怎么樣,一看就是不會茶藝的人。房間里原本還有一些上好的茶葉,結果全被她用炙熱的滾水燙壞了。
不過,李森對此似乎并不在乎。
相比于區區幾杯茶,李森更在乎的是令狐白這個人。
在自己淪為廢人之后,商盟之中還能夠對李森頻加照拂、用心照顧的人,可謂是極少。
任何一個這樣的修士,李森都愿意結交一番。因為李森覺得這種人,在整個修真界里面都是不多見的。
更何況,李森本來就對令狐白并不排斥,經歷這件事情之后更是多出了幾分好感。
“一名修士進階了金丹期之后,隨著壽元的大幅增加,可以做的事情也相應的變多了。但最重要的,李某覺得應該是淬煉一件屬于自己的法寶。而這件法寶最好不要借助外人之力,若能全由自己打造方是最妙。似白姑娘這般,李某覺得應該鍛造一口劍類法寶……”李森稍微坐起,靠在床背上緩緩的說著。
李森說話并不快,因為此刻李森的傷勢依舊很重,如果話說得快了,便會引發一陣陣劇痛,屆時若**出聲來,反而不美。
因此,李森將語速放慢,每一個字都說得十分清晰,并且全都是自己的經驗之談,對于一名新晉的金丹期修士而言極具價值。
但是,李森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令狐白打算了。
“李道友。”
令狐白看著李森,丹鳳眸子里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你臉色很是蒼白,額頭全是汗水,是不是身體還很痛?我去拿藥與你吃吧?”
李森搖了搖頭:“些許皮肉傷而已,并無太大的妨礙。再者說,李某一直都是個皮糙肉厚之人,白姑娘不必牽掛。”
令狐白聞言,復又細細的看了李森一會兒,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李森看似平穩,實則因為陣陣痛楚而近乎紊亂的鼻息上。
“李道友,我知道你是個喜歡逞強的人,但是這個時候,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更希望你日后能夠身體健健康康的,好好的在這里跟我談話。而不是這樣子,看著總讓人心疼。”
令狐白冰冷的面龐上,終于閃過一絲不忍:“你不要老是勉強自己,你還年輕,有什么事情多依靠朋友也是好的。當然,如果你將我當成是朋友的話。”
李森聞言,沉默了起來。
房間中陷入了一片安靜,只有水被燒開后,咕嚕嚕的聲音,還有窗外暖風吹動窗簾的沙沙聲。
午后陽光投映在房間的光滑地面上,好似渡上了一層金黃色,將整個房間都反射成了暖色,李森也感覺心中有了一絲暖意。
但很快的,李森便搖了搖頭。
“白姑娘一片好意,李某心領了。但李某如今只是一個廢人而已,對閣下恐怕并沒有什么幫助。再者說,李某這些年結下的仇人也不少,日后若是牽連起來,恐怕反而會給閣下帶來麻煩。”
“嗆!”
令狐白忽然間站起身來,身后鞘中長劍發出了一聲清越的劍鳴聲!
“誰若要殺你,先問我手中劍答不答應!”
這句話斬釘截鐵,竟然毫無任何的轉圜余地。
李森見狀,不禁一愣。
但李森很快便連連搖頭的苦笑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令狐白轉過身來,瞪了李森一眼:“當年在海族秘境之中,又是誰讓你非要救我一命呢?”
“叮!”
令狐白背后長劍忽然一聲顫鳴,也不見令狐白有何動作,這把長劍竟然化作一道白虹,在房間中凌空飛起,然后重重的貫入了李森耳邊的床面上。
令狐白看著李森,一雙丹鳳眸子里面滿是霜寒之意,竟然滿是逼迫之意!
“若你真想不牽連我,那么就立刻拿起劍來,殺了我。”
李森萬沒想到,令狐白個性竟然會如此剛烈,完全不給自己勸解的余地!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李森心中反倒是越發感動,更加不忍心連累此女。
不過,此時此刻李森也知道自己沒辦法再說什么,因此只能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床上長劍,輕聲道:“你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將劍收起來吧,那些話我不會再說了。”
令狐白下巴微微挑起,重重的冷哼了一聲,這才伸出手來,一把提起白色長劍,將之反手入鞘。
“以后,你也不必白姑娘,白姑娘的叫我。顯得莫名生分,以后你叫我小白就行了。對了,你有多大?”
令狐白冷著臉,問李森,
李森聞言,想了想之后回答道:“記不太清楚了,不過應該比你大才對。”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李大哥。”
令狐白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但李森卻看到她一襲白袍的裙角一直在微微顫動。
“既然白姑娘……既然小白如此抬舉,李某倒也不好拒絕。只是這樣子的話,總感覺李某對你有所虧欠,這讓李某心中實在是有些惶恐不安。”李森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之色。
“肯定會讓你感覺到虧欠的。”
令狐白卻毫不在乎的說道:“你記住,你曾經救了我一條命,所以我欠你了一個極大的人情。在我還完這個人情之前,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還有,這些日子商盟里面有些亂,你最好一直在這里呆著,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只要有我在一天,就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你。”
她這番話說道斬釘截鐵,聽起來口氣倒不像是報恩的人,反倒是像一個縱橫江湖的俠客。
李森聽著有些感動,卻也忍不住的輕輕一笑,但最后李森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承了令狐白這個人情。
“好。”
令狐白見到李森點頭,俏臉上神色稍緩,她上下打量了李森一番之后,最終聲音緩和了一些的說道:“好好休息,明天我還會再來的。有什么需要,就叫我的名字。”
“好。”李森再度點頭。
令狐白伸出手來,拍了拍李森肩膀,然后便轉身過去離開了房間,順便將門帶上了。
李森看著令狐白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之后,便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古人云,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個令狐白,不愧是君子。”
說完了這句話之后,李森在床上躺了片刻,閉目養神。
不過,沒過多久,李森便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雙腿盤膝的,開始檢查自己身體狀況。
如果之前夢境里的事情,都是真的話。那么夢中的那道金色閃電,應該還在李森的體內呆著。
此雷電的威能,李森可是親眼目睹過的,足以擊潰八名元嬰期大修士的聯手,威力幾乎可比李森當年元嬰后期巔峰時的全力一斬。
若是這么一個怪物留在了李森體內,那么李森恐怕隨時都會變成一蓬飛灰,又或者化為齏粉。
事關性命,李森不得不慎重對待。
就這樣,李森忍耐著體內的陣陣劇痛,在床上慢慢的盤膝而坐,然后閉上了雙目,開始內視體內狀況。
相比于上一次而言,李森這一次注意的不再是自己傷勢,而是有目標的在體內進行尋找。
先是識海。
再是檀中。
后是丹田。
最后李森在丹田之中,發現了異樣。
李森發現自己的丹田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團霧蒙蒙的白氣。
這團不知何處來的白色霧氣,不僅具有屏蔽神識的效果,而且還毫不客氣的包裹住了李森腹中金丹!
也就是說,李森進階了金丹期之后,在腹中所凝成的那粒金丹,竟然被這團白色霧氣毫不客氣的吞噬了進去。
而這一幕,若非李森‘親眼目睹’,恐怕再過很久也無法發現的。畢竟李森經脈寸斷,如今根本無法調動體內的任何靈氣,自然也無法及時發現丹田之中的異樣。
在發現了這團白色霧氣之后,李森的眉頭便緊緊皺起。
“果然,夢中所呈現的景象,跟現實又不小的關系。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恐怕那一道金色閃電,便潛伏在這團白色霧氣之中。就是不知道如今的它,還有當日雷劫之時的幾分威力。”
想到這里,李森復又神色沉重的搖了搖頭。
“以我目前的狀況,即便是此雷殘余的威力十不足一,也不是我可以應付的。再者說,這個怪物如今潛伏于丹田之中,這個位置關系著李某的命脈所在,極為兇險!平白無故的惹怒它,只能是自尋死路。”
一時間,李森眉頭越皺越緊,竟然想不到好的處理辦法。
可就在李森皺眉思索的時候,那團霧氣卻忽然有了變化。
只見這團盤桓在李森丹田之中的白色霧氣,突然毫無任何征兆的顫抖了兩下,然后一個明晃晃的,好似一條金蛇一樣的小東西,便從霧氣之中鉆了出來。
此蛇左顧右看了一番之后,便開始在李森的丹田之中游走起來。細細看去,此蛇竟然在吞噬李森丹田之中的殘余靈氣!
見到此幕之后,李森不禁又驚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