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靜靜放置在桌案上的紙張,實際上就是儒家學士內(nèi)部考試用的試卷。內(nèi)容涉及面極為廣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幾乎面面俱到。沒有極為深厚的文學底蘊,是很難回答到點子上的。
即便是通讀了道藏、底蘊極為深厚的李森,回答這些試卷也需要審慎再三,方才落筆。
不多時,半張字跡未干的小楷,便出現(xiàn)在了紙張之上。細細看去,這字跡俊秀攜永,回答的亦是滴水不漏,頗有真知灼見。
李森將筆放下,活動了一下肩頸,然后開始重復閱讀自己的回答。
最后,李森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的站起身來,朝著其他方向看去。
只見那些苗疆長老有幾個已經(jīng)寫完了第一張卷子,開始準備著手第二張了。甚至有一名看起來五大三粗、彪呼呼的南疆中年長老,都已經(jīng)寫完了兩張。
倒是南歆、段長老、巫長老三人,還在第一張卷子上皺眉苦思。
李森見到此幕,不由得大奇。
要知道,李森剛才回答那些問題的速度,已經(jīng)算是非常快了。就這樣,剛才還用掉了一個時辰方才堪堪答完一張而已。
可這名貌不驚人的苗疆中年長老,卻在一個時辰內(nèi)連續(xù)答完了兩張,甚至第三張都已經(jīng)是龍飛鳳舞,寫了一半了。
難道,這個苗疆中年長老,還是一名不世出的鴻儒奇才?
李森心中好奇,不免就朝著他剛才寫的一張卷子上看去。
只見那上面的問題,主要是關于外交方面的縱橫捭闔之道,其中主要涉及的問題在于談判之時,需要怎樣的運用策略,以及運用那些策略,才能達到最大的利益化?
這個問題,就關乎敵我實力的清楚判斷,臨陣的說服能力,以及攻心的種種手段了。
若讓李森來答,恐怕洋洋灑灑又得上千字才能說清楚。
可李森朝著這名苗疆中年長老的答案看了一眼之后,卻不禁樂了。
只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句話,只有寥寥一百多個字。
“談判的時候一定要帶上家伙,人越多越好!先瞪眼睛恐嚇,再擺出隨時都要出手的強硬氣勢壓倒對方。若是條件不對頭,立刻掀桌子走人,絕不停留!誰攔我,我砍誰,這時候絕對不能慫!按照我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最后只要拳頭夠硬,你就能占到便宜!”
這種回答,李森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可奇怪的是,李森看到此人的最后一句話之時,卻是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蠻橫了一些,但這句話卻是有些道理的。只不過,儒門修士最講究規(guī)矩、仁義道德,似這種山大王一般的行徑,豈能通過?”
微微搖頭之后,李森倒也沒有出言提醒什么,而是自行尋了另外一張卷子,開始答題。
對于最后會出現(xiàn)什么結果,李森打算靜觀其變。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共是橫五豎五,二十五張案臺。大概過了三個時辰的時間,終于答完了。
八名苗疆長老,大概包攬了二十個案臺。李森和南歆加在一起,也不過是堪堪寫完了五個案臺而已。
饒是如此,南歆已經(jīng)是渾身香汗淋漓,顯然是盡了全力。而李森亦是額頭微微見汗,似乎消耗了不少的心力。
論起效率而言,還是蠻快的。
眾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果然如此。
“呼!”
當所有人都寫完之后,廳堂之中的蠟燭忽然光明大作,場中所有的案臺均是隨之微微一亮。而那張被眾人填寫過的紙卷,亦是隨之浮現(xiàn)出了奇異的白光。好似夜幕之中的螢火蟲一般。
接下來,只見紙卷之上的所有文字,都在這道奇異白光之中漸漸變淡,最后直至消失不見。
不多時,所有的紙卷之上只剩下了白乎乎的一張白紙了。
見到此幕,眾人均是嘖嘖稱奇。
“師父,我們通過試煉了嗎?”南歆看著院落之中的景色,輕聲問道。
“還不清楚。”
李森搖了搖頭,口氣平靜的道:“不過我們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接下來就只能靜待結果了。”
那幾名苗疆長老聞言,也不多說什么,紛紛抱著肩膀復又在廳堂中做了下來。
看起來,這些人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的,所以互相之間都沒有說話。
院落之中亦是一片平靜。
就這樣大概等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房間中的一張桌子上,終于有了反應。
只見原本已經(jīng)變成一片空白的試卷,竟然又緩緩的浮現(xiàn)出了文字!
不同的是,上面的問題仍然未變,但原本被填上去的答案,卻消失不見,被清除一空了。
見到此幕,場中眾人均是微微一愣。
李森凝神看去,發(fā)現(xiàn)這張試卷正是那張策問‘外交之道’,結果被一名苗疆中年長老隨手涂鴉、胡寫一氣的卷子。
“咦!這是怎么回事!我剛才明明回答的好好的!寫了足有一百多個字呢!”
一名身材魁梧,容貌粗魯?shù)拿缃心晷奘浚姞畹菚r瞪圓了眼睛,在那里嚷嚷道。
“別急,且看看其他試卷有沒有反應。”
段長老似乎比較冷靜,伸手制止了這人的叫嚷。
他年歲極大,威信很重,因此他這么一開口,其他的苗疆長老就都閉口不言,不再說話了。
倒是李森,看到了那張試卷之后,臉上露出了所有所思之色。
果然,接下來又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后,場中又有一張試卷出現(xiàn)了異樣的反應。
只見剛才被李森所回答的一張試卷,上面的所有內(nèi)容亦是再度浮現(xiàn)了出來。不同的是,李森剛才填寫上去的答案,也隨之浮現(xiàn)了出來,并沒有消失掉。
甚至于,那張試卷上的文字不光全部浮現(xiàn)了出來,甚至在字跡徹底顯現(xiàn)之后,黑色墨跡之中還涌現(xiàn)出了一道奇異的金芒!
只不過數(shù)個呼吸的功夫,原本書寫在白紙之上的黑色字跡,就已經(jīng)盡數(shù)變成了金色,好似純金鑲刻的一般!
見到此幕,場中眾多修士均是側目而視,驚訝不已。
“這是什么意思?”一名苗疆長老忍不住的驚聲開口,“這字怎么還變顏色了?”
李森摸了摸下巴,并沒有說話。
倒是南歆、段長老和巫長老三人,對著這張試卷端詳了片刻,然后均是露出了欽佩之色。
“這張試卷的回答,堪稱是完美無缺的標準答案了。看來,變成金色的試卷,就是通過本色策問的試卷了。”段長老如此說道。
其他人聞言,也連忙圍了上來朝著李森那張試卷來回的看。最后倒是有一多半的人露出了困惑之色。
似乎對于李森那文縐縐的回答,他們都看的云里霧里、不解其意,看不出來究竟哪里好,還是哪里不好。
就在這群人來回看試卷的時候,場中的第三張試卷也終于有了反應。
這一張試卷乃是段長老剛剛寫過的一張策論,并且答案也隨著問題一同浮現(xiàn)了出來。
但是這一次,顏色卻并沒有變成金色,而是看起來光芒黯淡了許多的銀色。
這一下子,眾人紛紛棄了李森的那張卷子,改去看段長老的卷子去了。就連李森,也不免多看了幾眼。
這幾眼看過去之后,李森暗自點頭。
這段長老不愧是苗疆地區(qū)極為威望的存在,他治理苗疆多年、學問涉及百家,頗有一些水準。策問上的回答也都是一板一眼,頗有可行之處。總體來看,距離李森心目中最好的解答,也算是相去不遠,八九不離十了。
至于那些苗疆長老,雖然許多人同樣是看不太明白,但卻不妨礙他們對段長老交口稱贊,夸獎奉承。
對于場中眾人的贊譽,段長老卻連連搖頭:“只不過是將日常治理苗疆的一些小見解,厚著臉皮統(tǒng)統(tǒng)寫上去罷了,當不得諸位道友如此稱贊。相比于李道友的真知灼見,我這可還差得遠了呢。”
那些中年苗疆長老均是不聽,依舊是圍著段長老贊譽不停。
直到第四張試卷上的字跡,也浮現(xiàn)而出之后,場中才稍稍安靜下來。
只見這第四張試卷,后半段亦是一片空白,只有問題在上面,原本填寫好的答案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就這樣,其他桌子上的試卷,一個又一個的浮現(xiàn)了字跡,其中大半都是空白,小半則是銀色,只有李森回答的那三張,還有段長老回答的第二張試卷,是金色。
“看來,只有回答正確的試卷,才會出現(xiàn)金銀二色的被留下來。而回答不正確,沒有達到標準的,則會變成空白試卷繼續(xù)發(fā)回來。”李森微微皺起眉頭,朝著庭院外看去。
只見外面的那截圍墻,依舊是嚴絲合縫、毫無任何破綻的堵在那里,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南歆見狀,不由得焦急起來:“那可怎么辦?我們都已經(jīng)答完一遍試卷了,可是出口依舊沒有打開!”
“莫急。這個書院的問題根源,還是在于擺放在這里的試卷上。以我之見,我們必須將這些試卷答對,令其全部變色之后,才能夠離開此地了。”李森皺眉道。
聽聞此言,場中那些苗疆修士的臉上均是微微一變。
南歆更是苦笑道:“若是如此的話,恐怕我們短時間內(nèi)是離不開這個‘書院’了。”
“嗟嘆無益,還是速速將這些試卷解決掉,并且盡量填寫能夠讓此地主人滿意的答案吧!”段長老卻輕哼了一聲,然后率先找了個椅子一坐而下。
見到段長老率先表態(tài),其他苗疆修士對視了一眼之后,也紛紛段長老身后,各自尋了個位置又坐下了。再度開始提筆答題。
李森和南歆此刻更是不待他人吩咐的,就已經(jīng)自行尋了張試卷,緩緩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