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一對兒店家夫妻的俯首乞饒,李森卻只是神色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
“李某無意跟你們索要什么錢財,更無意取你們性命,起來吧!”
聽到這話,那對兒店家夫婦當時喜極,麻袍中年一邊連連作揖的站起來,一邊踹了自己婆娘一腳。
“還愣著干什么!快給這位爺準備飯菜去!”
“是,是!”
那婆娘被踢得在地上翻了一滾,但隨即就一躍而起,一邊答應一邊連滾帶爬的朝著后廚去了。
麻袍中年這才笑瞇瞇的對著李森說道:“這位爺,不知道您還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吩咐?哦,的確有一件事情,需要詢問你一下。”
李森聞言,挑了挑眉梢,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了一樣,開口道:“我聽你之前的話語中,似乎有提及‘僵尸’這兩個字。莫非這附近有僵尸存在?”
聽到李森這話,那名麻袍中年不禁一愣。
但是很快的,他面色就變得慘白了起來,滿臉冷汗的連連拱手,討饒道:“大爺,我剛才不是故意罵你的!我要是罵你我是孫子,那句‘跟僵尸一樣站起來’的話,只是因為看見酒壇子碎了一地之后的一句氣話而已。我絕對不是有意冒犯您老人家啊!”
他戰戰兢兢,滿臉惶恐之色。
李森卻微微皺眉。
“你不必慌張,李某無意追究剛才的事情,你只管回答我問題就是。”
“您老人家寬宏大量,不予計較,小的卻不能放過自己啊。”
麻袍中年說著,伸手就給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打的啪啪作響,登時他臉皮就腫脹了起來。
打完了自己兩嘴巴子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繼續開口道:“關于大爺您剛才的問題,‘僵尸’這種東西小的也從來沒有見過,只是在傳聞中見到過些許。但是大多也都是山野之中的農戶,半夜嚇唬小孩子的時候,隨手編造的故事吧。”
李森聽到這話,不禁有些失望。
要知道,僵尸乃是鬼物,如果這個世界存在鬼物的話,那么相對應的也一定有靈物,也就是修煉出靈性的生物。由此類推,八成也有修煉之人存在。
雖然李森現在身上法力全無,跟普通人并無二致,但只要能讓李森找回修煉的方法,那么破解這個幻境就大有希望了。
雖不知道這個幻境,跟那名儒門圣人的功法傳承有什么關系,但讓李森坐以待斃的永遠困死在這幻境中,卻是休想。
可惜的是,剛剛得到了‘僵尸’這個線索,卻立刻就斷掉了。
就在李森心中有些失望,微微皺眉的時候,那名麻袍中年卻忽然想起了什么,竟然是忽的拍了一下手,高聲叫道:“爺!我忽然想起來了,前一些日子店里來過一群奇裝異服的人,模樣打扮的跟道士一樣。他們喝酒說話的時候,曾經提及過‘僵尸’二字。我當時沒有太在意,不過您老人家若是真的對‘僵尸’有興趣,不妨去找他們問問。”
李森聞言,微微一喜:“那群人現在何處?”
麻袍中年回答道:“聽他們所說,似乎是要去京城給某位王爺祈福祝壽去了,現在應該還在京城里才對。”
“京城?”
李森聞言,繼續問道:“京城距離此地有多遠?”
“出了酒店,沿著外面的山道一直走,七、八里外有一條三丈寬的官道,你老人家順著官道一直往北走,大約三天路程,一百二十里就能走到。”
“謝了。”
李森得到了這個一個線索之后,當即拱了拱手,就要離去。
但是當李森快要離開酒店的時候,忽然又轉回過身,來到了麻袍中年的身前,并且提起了手中的菜刀。
“爺,您這是……”
麻袍中年見到李森去而復返,還提起了菜刀,當即便是戰戰兢兢,兩股顫顫,牙關嘎嘎作響,幾乎站立不住。
“一時著急,倒是差點忘了這件事情。刀還給你,順便這里還有幾兩碎銀子,應該夠支付你酒錢了。”
李森將刀遞給了麻袍中年,然后又從袖袍之中摸出了幾兩碎銀子,也一并放在了麻袍中年的手中。
做完了這些之后,李森便直接轉身離開了這個酒館,直奔山道而去。
“咣當。”
直到李森走遠了之后,酒館里的麻袍中年方才虛脫了一樣的跌坐在了地面上,手中菜刀更是脫手而落,砸在了地面上。
聽到這聲響,后廚那里躡手躡腳的探出了一顆肥碩頭顱,卻是他婆娘的。
矮婆娘探出頭來,朝著酒館大廳打量了片刻,見到沒有了李森的身影之后,這才連忙跑出來,將自己丈夫扶了起來,然后滿臉后怕之色的互相低聲安慰起來。
“渾家別怕,那惡人已經走遠了。沒事了,沒事了。”
“哎。”
麻袍中年跌坐于地,滿臉殷殷冷汗的長嘆了一口氣。
“你是不知道,那個人有多么可怕。我這平生也見識過不少兇惡之極的土匪、強盜,甚至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也曾經在我們酒館里呆過。但是跟這個人一樣可怕的,我真是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麻袍中年喘息道。
那婆娘卻十分不解:“有這么可怕嗎?我怎么沒看出來?”
“那是因為你沒有仔細去看。”
麻袍中年低聲道:“這家伙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好似沒什么危險的樣子,可是他的眼神卻淡漠的厲害!就好似根本不在乎任何事物一樣。甚至于,他隱約有一種能夠隨意主宰我等性命的壓迫力。幸虧剛才我裝的足夠慫,不然哪一點惹怒了這家伙,恐怕一個手起刀落我夫婦二人就要人頭落地了。”
“切,我看你不是裝慫,你是真的很慫。”
“裝慫也罷,真慫也罷,今日僥幸活了性命就是。你也收拾收拾,這兩天關了店不營生了。我們好好歇一歇……”
漸漸的,這兩人心情平復了下來之后,就敲定主意要閉店休息一段時日,免得再遭受什么無妄之災。
……
只不過,他們兩人私下里說的話,商議的事情,李森卻是根本聽不到了。
李森此刻正大步生風的走到山道上。
此刻烈日炎炎,似乎是盛夏時節,天上的日頭懸在碧藍天空中,好似一顆純白的火球一樣。
空氣中滿是焦灼的味道,地面上亦是燙的令人難以挪步。
李森一路腳步不停,走了大約七里半地之后,就看到了山道盡頭所連接的一處官道。
官道每百里設有一處驛站,驛站之中可以付錢乘坐驛站專用的馬車。
山道和官道的交叉口處,正好有一處規模不大的小驛站。
換做以前,莫非是七八里的距離,即便是千里、萬里,李森也幾乎是騰云駕霧,舉步即到。
可如今,走了七八里路之后,李森卻感覺頗有些頭暈目眩,難以支撐。
這幅身軀的強度果然跟普通的凡人并無二樣,甚至于在所有的凡人之中,還屬于中下之資。
無奈之下,李森只得進入了驛站之中,準備乘坐馬車進京。
這驛站上下兩層,其實就是一處大的木板房子,一樓里面空空蕩蕩只有幾排座椅,相當簡陋。驛站旁還有一處小棚子,類似停馬的馬棚。
李森前腳剛進了驛站,旁邊就有一個傲慢的聲音傳了出來:“你怎么往這里跑?這可不是躲太陽的地方,若是沒錢坐車,就麻溜給我滾出去!”
隨著這句話,一個留著八字胡的高個差役,背著手從驛站旁的一處小棚子里走了出來。
原來,他就坐在這個小棚子里監視著官道上的一舉一動,此刻見到李森闖入驛站,當即就攔住了李森。
“這位官爺,李某并無惡意,來到此地只是想搭乘驛站馬車,順道前往京城。”李森朝著這名差役看了一眼之后,便拱了拱手。
“去京城?”
那差役朝著李森上下打量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一絲討好之色。
“您不會是進京趕考的秀才吧?”
李森一楞,但想了一想之后,便點頭道:“不錯,李某此行的確是為了進京趕考。”
“哎喲,真是貴人。”
那差役聞言,面色更是有些諂媚了:“秀才老爺,您請驛站里高坐,我這就跟您沏一壺茶去。對于你們這些秀才老爺,丞相老爺特意吩咐過了,一概免去所有車馬費,免費送入京城安置。”
“有這種事?”李森聞言,眉梢微微一挑。
“呵呵,當然了。本朝天子最愛人才,丞相大人亦是求賢若渴,因此對于您這些秀才都是優待有加呢。”
這差役擠眉弄眼的道:“不過,您老人家若是進京高中了之后,一定不要忘了小的啊。小人干事情還是很機靈的,就是時運不濟,才被分配到了這么個苦寒的地方。其實,我也是識字的,一些閑雜事情也都能夠處理的井井有條……”
一時間,這個差役打開了話匣子,一邊忙前忙后的去給李森燒茶遞水,一邊跟李森套起了近乎來。
可是李森卻對這個差役并不怎么在意,只不過走了這么遠之后,的確有些口渴,因此毫不客氣的將水碗接了過來,盡數飲之。
這名差役見到李森喝了自己的茶水,更加的殷勤有致,一邊拿著扇子給李森鼓風驅暑,一邊提及著京城之中最近的閑雜趣聞給李森解悶。
就這樣,在這名差役的殷勤伺候下,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才有一趟馬車途徑這個驛站。
李森與這名差役微微拱手之后,便直接登車離開了驛站。
“此人一看就是器宇軒昂,才識不凡!日后即便是不能高中狀元,拿到一個舉人的頭銜還是極有可能的。這一次,我雖然忙前忙后、百般奉承,但他也都盡數受用了。至于他日后高中頭榜之時,還能不能想起我這個小人物來,就看他自己有沒有這份仁義之心了。”
那名八字胡的高個差役卻一直目送李森的馬車走了老遠,這才慢悠悠的返回了自己低矮小棚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