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端身正坐在床鋪之上,窗外的朝陽映照進(jìn)來,將李森側(cè)臉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芒。
原本有些陳舊的青袍,在這片溫暖的陽光下,也散發(fā)出了一股平和溫暖的味道。李森閉著雙目,雙手掐著蓮花手印,臉上帶著一絲極淡的笑容,那雙極為纖細(xì)的睫毛,一動不動,映襯的李森好似一座神圣的石像。
乍一看去,好似李森正在朝陽初升的房間之中打坐修行,與尋常的修士并無什么不同之處??扇羰亲屑?xì)的看去,就能發(fā)現(xiàn)李森身上那層淡淡的金芒,并不只是窗外陽光的投影。因為即便是窗外那輪朝陽堙沒在了幾朵路過的云朵之后,李森身上依然會有一股極淡、極淡的金芒。
就好似李森的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了一股特殊的光芒一樣。
若是尋常人見到此幕,恐怕都會被驚得目瞪口呆。可對于一些佛門修士而言,這卻說明李森的佛法修為達(dá)到了一個極為不俗的境界,已經(jīng)可以圓融無礙、‘佛光護(hù)體’了。
只有佛門煉體術(shù)和佛法修為達(dá)到一定境界的高僧,才能夠得到‘佛光護(hù)體’庇佑。在佛光的籠罩下,修煉之人將會百毒不侵,且天生克制一切陰邪鬼煞。
只不過,如今李森身上的這層佛光,實在是太淡薄了一點,只能用肉眼勉強(qiáng)識別而已。跟當(dāng)初無相禪師升壇說法之時,‘佛光如熾’的程度比起來,差的太遠(yuǎn)。
因此,即便是有一些克制歪魔邪道的力量,作用也會小很多。至少跟無相禪師是肯定沒法比的。
但是,李森既然能夠在修來之時自然產(chǎn)生‘佛光護(hù)體’的狀態(tài),這至少也說明李森在佛門功法的修行上又取得了不俗的進(jìn)步。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李森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雙眸之中,再無以往的那種銳利精芒,取而代之的則是平和舒緩之意。
睜開了雙目之后,李森十分平靜的朝著門外看去,開口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嗎?”
李森這一句問的有些突然,可門外之人卻好似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
“李郎,賭館的賴頭洪來找你,說是有事情求教。我已經(jīng)說你正在閉關(guān)修煉了,可他還是執(zhí)意要見你一面。你看,要不要將他轟出去?”
說話之人,卻是柳吟月。此女身為港口聚星分閣的掌柜,一直留守在店鋪之中。
李森聽到柳吟月的話語之后,不禁微微一笑:“呵呵,你若是想將他轟出去,那早就轟出去了,豈會再來這里跟我說這些話?”
柳吟月輕笑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說實話,賴頭洪區(qū)區(qū)一介武夫,連個修士都不是,實力不值一提。再加上常年做些見不得人的買賣,我是十分瞧不起他的。但追根溯源,他畢竟是梅雪生那邊的人,如今他貿(mào)然前來見你,或者跟梅雪生有一定關(guān)系也說不定。因此,我就多走了幾步上樓來問你。”
“梅雪生?”
李森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思索之色。
很快的,李森便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讓他進(jìn)來吧?!?
“諾?!?
柳吟月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便扭動纖腰、款款離去了。
她身材很是婀娜,可腳步卻極輕,幾乎像貓咪一樣,若非五識敏銳如同李森一般,恐怕尋常人根本就察覺不到她的行蹤。
柳吟月離去之后,大概半盞茶的功夫之后,外面樓梯道就傳來了一陣轟隆隆如雷霆般的腳步聲,好似一只狗熊跑進(jìn)了聚星閣一樣。
不多時,這陣沉悶的腳步聲就停留在了李森的門外。
“李爺!小的洪二,前來拜見您老人家啦!”跟那陣轟隆隆腳步聲截然相反,開口的這句話卻滿是諂媚之意。
李森聞言,臉上神色倒也沒什么變化,只是輕輕挑了挑眉梢,開口道:“原來是洪老板,請進(jìn)來吧?!?
“哎?!?
賴頭洪答應(yīng)一聲,伸出一把將門推開,然后小心翼翼的進(jìn)來了。
柳吟月就站在門口,她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了李森一眼之后,就將門關(guān)上了。
一時間,房間之中只剩下了李森和賴頭洪。
賴頭洪雖然是滿臉諂媚的笑容,但他額頭全是冷汗,顯然是十分緊張,穿著一身錦緞長袍站在那里有些手無足措,不知道如何自處。
若換成以往,他早就鼻孔朝天的據(jù)坐在板凳上了,可如今他哪敢?畢竟房間中就只有兩個凳子,他坐下了李森坐哪?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跟李森平起平坐。
相比于賴頭洪的緊張,李森卻顯得極為平靜,只見李森稍稍看了一眼賴頭洪之后,便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了,朝著窗外的那輪朝陽看去。
朝陽雖炯和,卻也有些耀目,可李森目光平和寧靜,竟然絲毫都不避諱朝陽的光芒。
“洪老板今日前來此地,不知有何要事?”李森緩緩的說道。
“哈哈,李爺真是抬舉小的了,在您老人家面前,小的哪里敢自稱什么老板?充其量也就是替麻老大、梅爺干活的小嘍啰罷了。”賴頭咧開嘴巴,揉了揉腦后頭發(fā)的說道,“今天來這里,主要是有一件事情小的左思右想一直想不明白,所以跑來想請教一下李爺?!?
“哦?有事想要請教李某?”
李森聞言,有些意外,目光也從窗外收了回來,朝著賴頭洪看去:“不知你有何事?”
“哎嗨,說來就簡單,也都是寫捕風(fēng)捉影,沒頭腦的糟心事?!?
賴頭洪先是嘆了口氣,然后將心中的顧慮一五一十的說與李森聽了。
“是這些事情啊。”
李森聽完之后,伸出手來摸了摸下巴,然后搖了搖頭。
“二郎山畢竟是麻老大的地盤,李某已經(jīng)許久沒有去過了。今日你忽然間提起此事,李某也很難幫你答疑解惑。不過,此事李某已經(jīng)留意在心了,這幾日就會派遣一些手下前去二郎山,探望一番麻老大等人。若是他們果真遇到了什么麻煩,李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定然會出手幫襯一二的?!崩钌f道。
賴頭洪聽到這些話之后,卻是大喜:“既然如此,那么洪二就替麻老大他們提前謝過李爺了!您老人家繼續(xù)忙,沒別的事情小的這就告退了?!?
“嗯?!崩钌裆届o的‘嗯’了一聲。
賴頭洪卻是如蒙大赦,連忙拱手作揖施禮,然后忙不迭的連忙退了出去,蹬蹬蹬的下樓去了。
“這個沒禮儀的黑市蠻子,來的莫名其妙,去的倒也干凈利落。”
柳吟月目送其離開了高塔之后,便直接進(jìn)入了李森的房間,然后開口道:“怎么,他不是梅雪生派過來的?”
“跟梅雪生沒關(guān)系,跟二郎山那邊的一些修士有些牽連。”
李森回答道:“梅雪生畢竟已經(jīng)離開了元陽大陸,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是再難返回的。即便是他回到了這里,說實話如今吳國的局勢幾乎已經(jīng)被我們聚星商盟所掌控了,他也再難回天。乾元宗的重心也在東方大陸,絕不會跟我等莫名其妙的爭奪吳國利益。因此,這件事情就揭過去吧。”
說到這里之后,李森朝著柳吟月看了一眼,然后口氣有些輕描淡寫的說道:“對了,二郎山那邊似乎出了一些問題,你這兩天派過去一名商盟衛(wèi)士,去那里探探究竟吧?!?
“嗯,好。這都是小事情,我會辦妥當(dāng)?shù)摹!绷髟轮苯泳痛饝?yīng)了下來,但她朝著李森上下打量了一眼之后,卻又掩口輕笑道,“話說回來,你從紅楓谷回來之后,便躲在房間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閉關(guān)修煉。甚至連自己的氣質(zhì)都隱約變得跟個世外高人一樣了!怎么?你修煉的功法又有了突破?”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李森淡淡的道:“李某主要修煉的乃是金剛護(hù)體神功,這套功法跟修為境界有極大的關(guān)系。如果李某沒有修煉到金丹后期,那么這套功法就很難有什么大的突破。與之相比之下,前些日子李某得到的那一本‘淬骨訣’,進(jìn)度卻十分喜人。估計要不了三五年的時間,李某就能夠?qū)⑦@部佛門煉體術(shù)修煉到極致。”
“淬骨訣?你不修煉金剛護(hù)體神功了?”柳吟月問道。
“淬骨訣是一門強(qiáng)化修煉者筋骨皮肉的橫煉功法,只要修煉得當(dāng),對金剛護(hù)體神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jié)網(wǎng)。李某既然短時間內(nèi)在金剛護(hù)體神功上再難突破,還不如提前修煉這本簡單容易許多的淬骨訣。至少,如果李某能夠融環(huán)貫通此功法的話,再被那名魔族襲擊之時也就不至于陷入被動狀態(tài)。”李森看了柳吟月一眼,然后目光再度移向了窗外,口中平淡的就仿佛在講述別人的事情以上。
可柳吟月卻大吃了一驚:“什么!從你這些話聽起來,難道你前幾天被魔族襲擊的事情,并非以訛傳訛、乃是真人真事!?
李森并不言語。
柳吟月卻露出了滿臉憂慮之色:“真是萬萬沒想到,魔界修士在人界滲透的竟然已經(jīng)如此厲害了。竟然連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襲擊本商盟的一方總督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這就上書商盟總會,請他們立刻派來調(diào)查團(tuán),抓捕那名魔族修士。并順便徹底清洗一遍吳國所有跟魔族有嫌疑關(guān)系的世家、宗門!”
“何必小題大做。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就這樣吧。目前我們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產(chǎn)那艘戰(zhàn)舟。除此之外,其他一切事情都可以忍耐?!崩钌瓍s搖了搖頭。
“可是,若是那名魔族賊心不死,還要襲擊你怎么辦?” 柳吟月面露擔(dān)憂之色。
“這點不必過于憂慮,那名魔族被李某當(dāng)場重創(chuàng),重傷遁走。沒有一年半載恢復(fù)不了元氣。除非有人肯提供給他頂級傷藥,否則短期內(nèi)是沒什么威脅的。等他半年后傷愈之后,我們戰(zhàn)舟也造好了,屆時他若再來,就只能是飛蛾撲火,自來送死。”李森微微一笑。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會這么輕易的結(jié)束。還有那個柴榮,他絕對不是一個善茬,如今他就在吳國。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绷髟绿嵝训?。
“柴榮?倒的確是個威脅。不過相比之下,白修竹的威脅恐怕更大。你和胡道友可以多多留意一下他們在鐘山那邊的舉動,有異動可以隨時報知我?!崩钌裆C的道。
看來,整個吳國境內(nèi),目前唯一能令李森感覺到威脅的,也只有白老鬼一個人而已。
“你放心便是,我和胡安都會小心警惕。”柳吟月點頭答應(yīng)道。
“恩。”
李森‘恩’了一聲,然后便盤膝而坐,閉目不語了起來。
柳吟月知道李森又開始了修煉,因此也不便再打擾什么。
她靜悄悄的轉(zhuǎn)過身去,腳步輕盈的離開了房間,并將房門輕輕的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