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謝協還是決定留下來。因為他總覺得，這兩個人打起架來很可能完全收不住手。無論是阿爾托莉雅還是吉爾伽美什都絕不會因為往日的姬情，甚至會爆發出兩倍甚至三倍的力量。如果出什么問題的話，他會很苦惱。

吉爾伽美什聽到這個決定也沒多驚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點點頭。

骨龍像是在掙扎，兩只小的可憐的爪子在空中刨啊刨，向前方疾馳而去。

近了，在厚實的云層上隱約能夠看到那巨大的陰影在移動著，仿佛掙脫牢籠的野獸一般肆意地在空中橫沖直撞，機翼咆哮著劃開空氣，氣勢絲毫不遜色與骨龍。可惜，它比骨龍小了一號，速度也遠遠不及。

看到那巨大機身上的鮮紅涂裝，吉爾伽美什不由得微微瞇起眼，輕聲詠唱了一句，一柄巨大得可怕的劍便突兀地出現在她身后。那大劍古樸得很，全身上下一陣灰白，絲毫沒有那屬于金屬的光澤，只有大小讓人覺得有些膽寒。全長約有五十米，劍刃寬也有接近一米，頗有一種重劍無鋒的意味。

確實，大到這種程度，劍是否鋒利已經不重要了，更重要的反而是材質。若不是用特殊材料做成，估計拿起來就會斷裂。而且謝協隱隱感覺得到，這把劍恐怕是一件寶具。雖然只有D級，但也足夠唬人了。

“我還可以這么做……”

吉爾伽美什喃喃著，雙手輕輕一拍，那劍鋒上便忽地鍍了一層薄薄的銀光。

夢想天生：鋒利。

“去。”吉爾伽美什輕聲道，朝那架飛機作出一個豎斬的動作。

巨劍很聽話，也不知道它到底怎么樣維持這么高速度的，待到吉爾伽美什手完全斬下的時候，那巨劍便悄然沖至飛機上方，毫不留情地一斬而下。鋼鐵巨獸僅僅是抵抗了一小會兒，便發出一聲巨大的哀嚎被攔腰截斷，“鮮血”與“器官”從傷口處粗暴地被巨劍扯出，唰唰地落入下方的大海。

被攔腰斬成兩截的鋼鐵巨獸掙扎了一會兒，忽地慢了下來，一頭往下栽去。斷開處也冒起來一小簇火花，在狂風中搖曳著。

吉爾伽美什揮了揮手，那古樸巨劍便忠誠地消失在了空中，沒留下一絲痕跡。骨龍這時候已經停了下來，極不科學地懸浮在空中。她毫不在乎地踏出幾步，站到龍頭的前端，雙手抱胸，眼神淡漠地看著這一幕，鮮紅的眸子中倒映出鋼鐵巨獸上的火光。

突然，她的眸子微縮，雙手不由死死地握緊了雙臂，即使指甲滲進肉里也沒有絲毫察覺。

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那斷口處緩緩走出，一雙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眸子即使隔得老遠依舊能看得清楚。她突然抬起了頭，心領神會地與吉爾伽美什對視。即使那雙眸子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她還是習慣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她輕輕張開口，對著吉爾伽美什呢喃，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你來了啊。”

說完，那一直平穩著的鋼鐵巨獸忽然失去平衡，像是栽了跟頭一樣猛地翻轉起來，連帶著她也跟著翻轉起來，在四五圈后直接撞到一片農場里，犁出一道巨大的劃痕。莊稼沒了，土地沒了，屋子也沒了。動物們被嚇了個半死，能跑的跳的紛紛嚎叫著逃離了這個地方。只留下那只半死不活的鋼鐵巨獸倒在地上，頭全然埋在了它所犁出來的小土山中。

“是啊，我來了。”吉爾伽美什輕聲道，即使她知道沒有任何人會回應她。

她頭也不回地朝身后揮了揮手，縱身跳下骨龍。

謝協也不擔心他，慢悠悠地把骨龍塞回背包里，緩緩地向下方落去。

吉爾伽美什用雙手壓著自己的連衣裙，每落下約三十米左右腳尖便在空中輕點，竟是一一種不慢的速度持續下落著，也絕不會快到停不下來的地步。優雅得像在跳舞。

夢想天生：空中步行。

所有被用過的能力都會記載在夢想天生的列表中，所以在赤瞳試著開發出這個能力后便被用到現在——雖然更多時候是讓謝協裝【嗶~】用呢。

這一幕被謝協看在眼中，也只能默默地贊嘆一句。這種應用能力也沒誰了，即使是他完全上手夢想天生也浪費了不短的時間。她的天賦要比任何人都高。

直到吉爾伽美什完美落地時，那飛機頭已經燒了起來，濃濃的黑煙冒出，污染著大氣。火光閃爍，不時傳來幾聲悶響與輕微的爆炸聲。

一個農夫一臉嚇傻了的表情呆坐在一旁，隨后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一點聲音都沒敢發出來。他是被嚇成這樣的，吉爾伽美什的表情太可怕了，就像是一只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猙獰，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阿爾托莉雅有著深仇大恨。

謝協找了個小山坡，端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口，晃悠著小腿，擺明是打算要看好戲了。

“出來吧，莉雅。我知道你在里面，一直躲著有意思么？還是說，你那顆已經停止跳動的心在恐懼著？”吉爾伽美什無不嘲諷地大聲道，臉上更是露出一個刻骨的譏笑。

回答她的，只有無言與那響得更兇的爆炸聲。

“你不出來，我就斬下去了。”吉爾伽美什陰沉著臉，打了個響指。那柄一度出現過的巨劍便再次懸浮在她頭上。淡不可聞的波動從那巨劍上傳出，一下子就連那一直在哀嚎的鋼鐵巨獸都不禁收了聲，像是在恐懼。

“你本來可以不用來的。”

幽幽的聲音從飛機頭里傳了出來，不帶絲毫感情波動。

轟！

一道黑芒閃過，原本就已經破爛不堪的鋼鐵巨獸再次被斬成兩半，整齊劃一地向兩邊倒去。火光蔓延到草地上，燒出一條鮮紅的道路，唯獨留下了中央的道路，像是一條獨屬于君王的道路，迎接它的王。

咔咔……

漆黑的鎧甲相互擠壓著，發出不協調的金屬聲響。金色馬尾垂在身后輕輕晃動，那雙金色的眸子無神地看著前方。她的手里并沒有拿劍，雙手垂在兩側自然地擺動著。

阿爾托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