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又走了約莫十幾分鐘,路兒逐漸變得幽靜、偏僻了起來,逐漸的連槍聲都聽不到了,張偉策隱晦的跟身邊的幾人使了個眼色之后,頓時一陣輕緩略不可聞的響聲,一行人具是將那子彈壓進了膛內。
“倬章兄,情況有些不對...”
李濟臣等人這時也發現了問題了,照理說行軍應該要走大道才是,只是緣何這一條路走下來越行越偏僻了起來,怎么看都不想是要去跟中軍會合...反而...反而...
“還有多遠?”
李濟臣突然開口問了一句,他方才一直未說話,就是感覺這一隊人有些古怪。照理說那李漢畢竟也是武昌起義之功臣,便是武昌軍政府也只能靠冷落等手段對付他,卻不能明著來。因此李漢就算再對他們不滿,也不可能在幾人表明了身份之后,還用那種像是押運多過護送的方式‘保護’一行人。
張偉策冷冷的看了一眼天,又瞧了一下周圍,這才回答道:“到了!”
一陣整齊的拉槍聲,一個班十二桿槍槍口均是對準了幾人。
“...”
“你們想怎么樣?是李漢叫你們干的?”
發現身邊的幾人還想怒罵,李濟臣怒視了一眼,冷靜的詢問道。看得出來他在這一隊人中很有威望,當下剛要張口大罵的幾人都咽了下去,在一旁狠狠的盯著他們了。
從衣兜中摸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上一根,張偉策晃了晃手:“環境不錯吧,幽靜而雅...也算一處風水寶地了...能在這里安寢倒也愜意...”
他吸了一根煙,不想李濟臣突然開口說了一句:“不對,你們不是鄂中軍政府的新軍士兵....我在應城待了一天,知道你們鄂中是不允許士兵抽煙的!”
張偉策手上一抖,竟然沒有拿穩才剛點著的香煙,掉在了地上!
他面上不變,淡聲說道:“李大人果然在應城待了段時間,可惜..可惜,能解釋一下你們是如何瞞過鄂中軍政府的眼線的嗎?”..
李濟臣只是冷冷看他卻是不說話,他也不在乎,揮了揮手,旁邊士兵頓時手指搭在了扳機上....臉上卻帶上一絲玩味的笑意:“李濟臣,字倬章,湖北恩施人。6歲入墊,15歲時,因痛毆知府作惡之子,避禍逃省城,入日新學堂,后考入東路小學堂。后接受革命思想投入湖北新軍第八鎮第二十九標當兵,先后參加群治學社、振武學社、文學社。1911年入湖北講武堂學習。曾以文學社軍事聯絡員身份潛赴江陰要塞,聯絡防守炮臺黨人響應武昌起義。后被推為軍政府參謀兼軍事籌備員,領鄂中軍政府參謀部參謀長之職,受命輔佐副都督劉英執掌鄂中并盡量打壓李帥對第一鎮的影響力。很少有人知道的是,你還有個隱藏的身份,便是同盟會組建的湖北暗殺團首領,你與你同行的三十人中有四人同屬同盟會暗殺團,并受命可在必要時清理一切威脅湖北局勢之因素!他們想必是在昨日的事變中丟了性命,否則我等還真沒把握同時對付五名令清政府聞風喪膽的同盟會殺手。不知我所言可實?”
李濟臣當下面色一陣灰白,嘴角一陣蠕動,他這個身份僅有蔡濟民跟剛剛抵達湖北的譚人鳳、居正三人知道,只是不知道面前這一明顯從屬于鄂中軍政府的人馬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你們是什么人?”
面對死亡,李濟臣表現的十分平靜,或許自他加入革命的那一天起,便想到了自己會有這么一天了不過此刻他卻再也壓制不住身邊的同伴,一眾又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們這幫偽革命,叛徒...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來吧...來啊,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條好漢!”
張偉策也不做聲的任由他們叫罵,估摸了一下時間之后,方才揮了揮手,身邊的士兵頓時會意的開了槍,嘭嘭的十幾聲槍響之后頓時除了李濟臣以外的所有人都躺在了血渦中...逐漸失去了生命...
舉起手中的槍,張偉策贊了他一句:“你倒是表現的挺安靜的...”
“看得淡了,從三年前我答應了蔡公加入同盟會的暗殺團之后..死在我手上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真難以想象,看他的年齡,三年前他最多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當真是活在黑暗之中的人物。
面露一絲佩服,可惜張偉策還是開了槍:“您是一位真正的革命者...我們也是。大帥曾經說過,革命的終點只有一個,但是通往終點的岔路卻有萬萬條,我們堅信唯有大帥才能帶給這個已經腐朽到了骨子里的國家新生。所以,一切阻擋在大帥前進道路上的阻礙,都必須清理干凈!重新介紹一下,鄙人乃是鄂中情報司麾下四惡犬之青犬,大帥手中永遠的利劍之一.....”
一聲槍響之后,那個絲毫沒有一點反抗動作的年輕人左胸口上多出了一個彈痕,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胸口。他的臉上十分淡然,沒有一絲憤怒、仇恨以及不甘,很平靜的迎接了屬于自己的死亡!
“嘭!”
一聲重響之后,他的尸體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嘩啦!”
旁邊有士兵壓進了一發子彈,就要在他腦門之上再補上一顆!
“不用了!”
張偉策,不,現在應該稱之為青犬更加合適一些,他面上十分平靜的組織了士兵再補上一槍,仿佛剛剛開了槍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我這一槍正中心臟,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他跟我們一樣....是個革命者!”
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頓時臉上多了幾分急切,“沒時間了,先別打掃戰場,記下來地點,幫忙完成城中收尾之后再來打掃不遲,聽紅犬的意思,似乎逃掉了個大麻煩.....”
“是,大人...”
一隊士兵,不...倒不如說是情報司的情報人員兼殺手們整齊的集合到了一起,然后由青犬從懷中掏出兩張紙條,又從兜中掏出一枚狗頭小印在尸體上沾了些鮮血,在其中一條上蓋了一章之后,擦干凈上面的血跡,然后將它收起又拿出火折子...
“命京山青犬按目錄排名清理威脅目標,目標一:劉英....目標二:李濟臣...目標三:劉鐵....時間,1911年10月19日上午9時,獒犬字....”
點燃,將這一張紙條徹底燒城灰灰之后,一隊人方才面色一輕,互相點了點頭之后迅速的查看了一下周圍的景物,方便事后前來打掃戰場,便快速的消失在了夕陽之中....
約莫在腳步消失了一堆尸體處突然有一具尸體耳朵微微動了一下,在發現聽不到任何的呼吸與腳步聲之后,他艱難的支撐著站了起來,撕開身上的一塊衣服沾著自己身上的鮮血艱難的寫了三行東西之后,還想多寫一些,卻一口咳出一團膿血,當下收起了那團布卷,辨認了一下方向,就在夕陽之中搖晃著掙扎往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