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個羊肉串的牌子下面,夏瑜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這是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小串兒屋,攏共就幾張桌子,里面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中年人,看上去就很怕事兒的人,此時已經嚇的不行,屋子都不敢走出來,門口的幾張桌子的人也都走散了,只有一個骨瘦如柴,身高五短的家伙坐在最中央的地方,坐在長條凳上,一只腳踩著凳子面,露出一截張滿了黑毛的小腿,撅著嘴吃著拍黃瓜,自由自在地往酒杯里倒酒。
夏瑜的大哥——茍春生,正站在他對面,和他談判。
“三驢子,這個串兒屋一直都是我罩的,你來這里找茬,是什么意思?”茍春生似乎氣的不行。
茍春生笑著給自己倒完了酒,放下酒瓶子,一只手抄起筷子:“狗子,地盤兒這玩意,誰搶到就是誰的,從今以后,這個串兒屋就是我罩的,你丫該干嘛干嘛去!”
“靠!你這就是不給我面子啦?”茍春生向前一步,猛地橫著一扒拉,一個酒瓶子橫著飛出去,在地上摔的粉碎,然后用大拇指指著自己怒道:“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狗哥是跟關公的!你有種得罪關公?”
三驢子冷冷一笑:“狗子,別特么抬關二來壓我,那種大人物根本沒心思管你這點破事兒。別說關二,就是他手下的那些人物,來一個!我三驢子抬屁股就走,屁都不放一個,怎么樣?我給你時間打電話叫人了啊,沒人啊!哈哈,這怨得了誰?要怪你怪你自己不爭氣,怪你自己沒本事!”
“媽的!那這事兒今天就必須得來硬的了唄?”
茍春生又摔了一個酒瓶子,碎玻璃蹦的到處都是,夏瑜極力地忍耐著,一言不發。他真想加裝跟茍春生一點都不認識,真的。看看周圍的各類街坊都站在遠處看熱鬧,夏瑜感覺這臉上一陣陣地發燒。
三驢子挑了挑眉頭:“咋地?來硬的你能咋地?”
茍春生一腳踹翻了桌子,怒道:“我特么今天不讓你出點血,你就不知道我狗哥長幾只眼睛!”
三驢子看著自己的桌子被掀翻了,輕松地打掃打掃自己衣服上的花生、毛豆,站了起來:“好啊,我就看看你長幾只眼睛。”
夏瑜實在受不了了,就特么這么一個破串兒屋,一個月能收幾個保護費?關二這是收了個什么手下啊?玩呢?干社團干到這個地步,太尼瑪丟人了!
夏瑜走到茍春生跟前,尷尬地撓著頭,用手擋著臉,小聲道:“狗哥,這么一個破串兒屋,根本沒啥談判的必要,他要就給他唄,趕緊走吧,丟人。”
狗哥轉過頭:“媽的,那些社團里的家伙,都他媽的不講義氣,我打電話都說的清清楚楚了,十萬火急,十萬火急,結果每一個來幫忙的,幸虧有你。夏瑜,今天這事兒咱哥倆必須把它辦嘍,錢不錢的是小事兒,我狗哥丟不起這個人,他三驢子已經搶了我好多地盤,這條街的游戲廳、麻辣燙、煎餅果子,都被他搶走了,他還不知足,現在最后一個串兒屋他還要插一手,我今天必須跟他杠到底!”
“哈哈哈哈!杠到底是吧?”三驢子用腳把自己坐的凳子推開:“好啊,來人,干他。媽的,腰里揣著個死耗子,冒充打獵的,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這個時候,突然從后面站出來十幾個人,前面的幾個人拎著西瓜刀,后面的拎著棍子、磚頭。
狗哥也愣了一下:“好啊,三驢子,你今天是找齊了人來砸場子的啊?”
三驢子懶洋洋地道:“知道了就快滾,別逼我動手。”
柳飄飄在角落里還在吃,跟沒事兒人一樣,拍了拍桌子,沖著里面喊:“老板,再加十個肉串,還有小龍蝦,再來一盤兒!”
夏瑜回頭看了她一眼,心里這個苦哇。心說自己都遇上了一些什么人吶?
狗哥氣的不行,但是眼看著人家人多勢眾,咬咬牙:“行!三驢子,你夠狠,你夠狠,行……行……”
狗哥回頭對著夏瑜霸氣地道:“夏瑜,咱們走!”
夏瑜翻了翻白眼,心說終于特么完事兒了。過去拉著柳飄飄:“起來起來起來,走了走了,別吃了,別吃了,快點地。”
“哎呀我新要的肉串還沒上來呢……”
“吃個屁,趕緊走。”
這個時候老板和老板娘走了出來,走到狗哥跟前,老板難過地道:“狗哥,你走了,我們可怎么辦啊?這……這三驢子在這一片老霸道了,我們……我們可怎么生活啊……”
老板娘也難過地道:“你在這里,都不收相親們的錢,還能擋著這群混混,現在你走了,我們怎么辦啊?”
“是啊是啊。”旁邊的一些鄉親紛紛圍上來,小聲地挽留
狗哥留下來打不過,走呢,又掛不住臉,心里又有些難過。夏瑜看得出來,這些鄉親是真心挽留他,看來這個家伙在這一片還特么挺得民心的。
夏瑜看了看,這條街就是個小吃街,都是小本生意人,似乎都挺本分的。茍春生在這里還挺有人緣的,看來是平時對他們挺照顧的。
茍春生焦躁地撓著頭,最后煩躁地道:“行了行了。”挺了幾秒:“我狗哥一定會回來的!夏瑜,我們走。”
狗哥悶著頭,看得出是萬般的無奈和不舍,這個家伙,虛榮心太強,到了這個時候還嘴硬。
夏瑜偷偷感覺好笑,也不搭茬,拎著吃的一嘴巴油的柳飄飄跟著狗哥往外走。
這個時候三驢子在后面大聲道:“哦!歡送狗哥!”
他的手下一起起哄:“歡送狗哥,狗哥真狗!哈哈哈!”
“狗哥常來玩啊!”
三驢子大喊:“這條街,以后每個月每戶五千塊,驢哥就是這么狠!哈哈!”
“唉!驢哥就是這么狠!哈哈哈哈……”他的手下一起起哄。
周圍的商販都低下了頭。
夏瑜走著走著,心里特么不是個味道,轉過頭拎著柳飄飄走到桌子跟前,按著她坐下,對愣住的老板道:“老板,麻煩您把她要的十個肉串給烤了。”
“啊?”老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