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公子說出這樣的話來，本公子真是懷疑，賀公子究竟有沒有讀過《大學》了，曾子的意思是說，修身過后才有資格齊家，齊家過后才有資格治國，治國過后才有資格平天下，當今就是你這般喜歡斷章取義的人多了，才有那么多扭曲了先人本意的言論出現！”
一番話有理有據鏗鏘有力，賀風一時間也有些呆滯，他覺得只要搬出《大學》上面的話以后，張毅定然就是沒有解釋的余地了。
沒錯，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恨不得對先人跪舔的年月，至少那些士子是這樣。
事實上對于儒家學說，除了過于仁慈和緩以外，張毅還是非常佩服的，讓他厭惡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學說本身，現在那些扭曲了本意的所謂讀書人。
當初獨尊儒家是因為政治的需要，現在儒家被扭曲仍然是因為政治的需要，但是這并不妨礙張毅對那些扭曲之人的厭惡。
呆滯過后，賀風便是對張毅這樣的話便是惱羞成怒。
“你一個青樓小廝出身的賤人，你讀過四書么？你才是在斷章取義！”
喲呵，說不過就開始人參公雞了？
張毅挑眉，看向賀風的眼神很是輕蔑，他這樣賤人的叫著，不是給了他把柄抓么？
“你叫本秀才賤人，是否是對皇上的不滿？”
士農工商，奴籍更是不入流，當初因為他避免江寧水患有功，皇上便直接將他從不入流的一等提拔到了最上等，在這樣的情況下，說依然稱呼他賤人的賀風是對皇上的不滿，其實也不算是一種污蔑。
張毅和賀風起爭執的這個地方圍著不少人，在平常這沒有什么，熱鬧的事情每天都有，即使有人捕快看見了也不會當一回事的。
但是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就連官府里面的人在這個時候也斷然是不敢躲懶偷閑的，所以這邊圍著人，沒過多久就已經吸引了官兵的注意。
一路呵斥這百信走來，在看見張毅的時候明顯呆了一下，隨即露出了討好的神色。
“張公子可遇見了什么麻煩？”
完全無視了賀風的存在。
張毅可是跟他們知府大人稱兄道弟的人，他們這些衙役別看百姓們看著風光，但是事實上也不過是個做狗腿子的命，若是在平時的話，隨便的一個士子便能讓他們這些小嘍啰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平時若是有鬧事的話，一般都是會偏向士子多一些的。
不過張毅可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張毅自然是無罪的，那錯的，自然也就是這個倒霉蛋賀風了。
不過賀風雖然倒霉，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問了周圍百姓事情的始末以后，衙役們看向賀風的眼神也不善起來，不過若是說起來的話也只是一件小事，小題大做也不好。
“賀公子要認清形勢才行。”
領頭的衙役意味深長的對賀風說道。
這樣的語氣倒是讓張毅多看了他一眼，只是這一眼，張毅便能夠看出來此人定然跟吳大同的關系不淺，相當有可能是吳大同的心腹一類的人。
衙役畢竟是官府的人，即使只是個小嘍啰也不是賀風能夠頤指氣使的，若是在江寧也就罷了，畢竟是他師父的侄兒管轄的地方，但是現在是在杭州，人家是地頭蛇，得罪了人，旁人將他處置了都沒有反抗的機會。
賀風雖然不聰明，但卻也不傻，自然看得出這里面的門道，不甘心的瞪了張毅一眼，這意思是這件事今日沒完！也沒有糾纏，干脆的轉身離開。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落荒而逃的樣子。
這樣的結果雖然沒有讓張毅十分滿意，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他怎么能讓人就這么跑了呢？不過卻也沒有十分的不滿意，至少他沒有吃虧就是了。
剛才賀風離去之時的那一眼，也只是正中張毅的下懷，總會有機會收拾他的，張毅一點都不急，耍猴戲若是完結的太快了也是無聊。
轉頭看向衙役，這些人都是偏向他的，不然鬧劇也不會結束的這么快，張毅并非是沒有分寸的人。
從懷里拿出來一枚圓潤的珍珠丟進領頭的懷里，“給你們喝酒的，替我向永康兄問聲好。”
沒有留戀，轉身便是進了一旁的商鋪里面，他今日出來可是有正事的。
那顆珍珠本來是想找一對回去給十七娘做個耳環的，其他小娘的禮物陸陸續續的張毅都找到了一些，但十七娘的，張毅覺得還是珍珠最為合適。
原本在后世非常常見的珍珠，在這個還沒有開始養殖全靠野生的時候，是非常珍貴的東西，找了這么久，張毅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一對兒。
思索著等什么時候去朱健淳那里坑一對，這一顆便沒有什么用處了，送了他們張毅也不是太心疼，雖然珍珠珍貴，但是對于現在的張毅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東家來了。”
早早的掌柜便已經看見了張毅，原本想上去打聲招呼順便幫腔幾句的，但卻被張毅的手勢給制止了，能夠被張毅選中作為管事的自然不是什么笨人，馬上就明白了張毅的意思。
進門的時候張毅便看見掌柜好像是在算賬，“該干什么干什么吧，我只是來瞧瞧你們做的怎么樣了。”揮揮手讓工人們繼續。
“勒泰，讓你打聽的事情怎么樣了？”
被張毅點了名，管事的躬身跟在張毅身邊，“東家，這杭州最大的香料商人便是李家了，只是這李家家中有些……烏煙瘴氣的，名聲也不是太好，沒有多少人愿意與他們合作。”
這個形容……張毅猜到了一點勒泰的意思，“那還有別家做香料生意的么？”
名聲不好的他也不是太想合作，只是讓張毅有點奇怪的是，為什么李家明明沒有多少人可以合作，卻將香料生意做到了杭州最大的呢？這其中難道有什么內情不成？
見張毅神色之間有些苦惱，勒泰也知道一點他苦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