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道火符奔涌而出,化作火龍張牙舞爪撲向了對面。老道的攻擊毫無預兆,但是他很堅決。
從廖老說出二十多年前的秘密時,我就有預感,老道一定會動手的。
因為廖老的手段不僅傷害了老婦人,還傷害了老道的師弟,就連陶天松也是受害者。最重要的是,老道的師父,之所以后來很快就逝世,與這件事也有一定關系。如果他不是抑郁成疾,怎么會那么早就離開人世呢。
老道的火符,有足夠理由射出去。
只是,這道火龍符沒有奏效。廖仙兒伸出手,隨意的點了一下。拇指粗細的黑光直接沖散了火龍,廖老站在原地一動都沒動,連表情都沒變過。他笑了笑,說:你太心急,不過我理解你。可你必須要明白,理解不代表接受,假如你不想很快就死去的話,最好安靜的待著。
憑她?老道士看向廖仙兒,手里同時又畫起了空符。
沒錯,但并不完全。廖老呵呵一聲,說:有人希望我把你們留住,鑒于他之前的表現,我決定完成他的愿望。
就像陶天松一樣。老道士接口說。
唔,差不多吧。但陶天松是個有野心,有能力的人。而他……廖老笑笑不再說下去,但聽他的語氣,似乎對那人很不屑。
那個人是誰?我問:為什么要留下我們?是九丘的人?
不……廖老搖頭否定我的猜測,說:九丘只關心他們自己的事,更何況如果要對付你們,他們何必離開。至于那人是誰,我想用不了多久他馬上就該到了。
廖老的話,讓我大惑不解。還有人想對付我和老道?
雖然和老道一起經歷那么多事之后,我們樹敵許多,可在這種時候,有誰會和廖老聯合起來對付我們呢?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人是誰。
廖老顯然沒有提前告訴我們答案的想法,他只站在那看著我們。廖仙兒也很安靜,一如我從前見她的那樣。
這是個迷一般的女子,她淡然柔靜的氣質,很容易讓人沉醉。但現在的她就像吃人的黑霧,神秘而又可怕。
五千年前……按照歷史學家的說法,那時候的人類還是母系社會,正從石器晚期走向銅器時代。當時的人類按照現在的眼光來看,與野人應該是差不多的。沒有太多智慧,沒有太多勞動力和生產力,愚昧而落后。
可廖老卻說,廖仙兒的年齡可能在五千歲以上,真太讓人震驚。
聯想到之前發現的半截人身和石獸,我幾乎可以肯定地說,歷史學家所研究的歷史,并不是真正的歷史。或者說,他們只研究了歷史了一部分,但那不是全部。
你當初為什么騙我們?為什么要偷偷換走半截人身?我問。
偷偷?這個說法并不恰當。廖老笑著搖頭:那東西本來就是我的,我只是把它再拿回來。
本來就是你的?不可能!那是我和他從秘尸脈……
我的話語戛然而止,廖老笑著看我:怎么不說下去了?繼續說?
老道士的空符接連畫出,如今已有七個,起碼可以組成斬字符。但他沒有立刻揮出,而是等我問出了那個問題:你什么時候和秘尸脈勾結的?
并不能算勾結,這件事的牽連很廣,看起來,你的疑問很多。廖老說。
我沒吭聲,只看著他。廖老哈哈一笑,接著說:那件事你們應該有所猜測,而幕后的主謀,的確是陶天松和我。同時,還涉及到九丘與天尸脈,周家,以及其它宗脈。陶天松和我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借機轉移注意力,讓你們來分擔一部分屬于邪教的壓力。而九丘,是為了封鎖你母親的行動,可他們又無法找到她,只能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至于天尸脈,周家還有那些雜魚,渾水摸魚,總是能撈到一點好處的。
廖老的話讓人不寒而栗,這些人的算計實在太深了,一件事牽連出那么多家。每一家的目的,都可能不一樣,可他們卻因為不同的目的而聯合。
修行界不是渾水,而是一潭血水。
但廖老的話也透漏出一個訊息,秘尸脈的確想對付我和老道。所以廖老把半截人身借給他們,還指出了具體的位置。
石獸的探測機器估計也是假的,可是,他們怎么就能猜出我會勸說老道找廖老幫忙呢?
對于這個疑問,廖老回答得很簡單:假如你不讓他找我,那就換一件東西。沒有半截人身,我們還可以給你別的東西嘛,只要把這東西打上某種標簽,能夠把水攪渾,那目的就達到了。按情況來制定計劃,比按計劃來解決情況要簡單的多。
砰砰……
巨大的金屬城堡連續發出兩聲爆響,里面有輕微的嗡嗡聲傳出,廖老連頭也不回,似乎對身后的東西很有信心。這讓我覺得他實在太可怕了,不僅設計了一連串的計劃,如今打造的這東西,竟連巫和黑山玄豹都無法沖破。
同時我也很焦急,母親下落不明,蛙妹危在旦夕,就連我和老道本身就處在危險之中。有人讓廖老留下我們,肯定不是想請我們吃點心。情況的復雜性,超出我的估計。
但同時,一個更大的疑問在腦海中浮起:為什么我媽認不出你的真假?難道我真有一個和你長一模一樣的表哥?
這不太可能,因為廖老說過,他是靠不死藥返老還童。現在的模樣,是他年輕時。就算我有表哥,又怎么可能和他長一樣呢?
這個問題……我想,還是交給你身后的人來回答吧。廖老笑著說。
身后?我猛地轉回頭,卻見遠處有幾人飛過來。老道也轉過身,此時他又多畫了五道空符,十二道符咒圍在我們倆周圍緩緩旋轉著。
飛來的那幾人速度很快,幾乎眨眼間就到了跟前。一共來了四人,其他三個我不認識,但為首的……
宇文英!是你?我驚愕地喊出聲來。
那人先是看看廖老,用驚嘆的眼神看了金屬城堡,又用忌憚的眼神看了廖仙兒,最后,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他先是瞥了眼圍在我們周圍的十二道空符,然后沖老道拱拱手:高人,好久不見。
老道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也沒任何動作。宇文英也不覺得尷尬,又沖我拱手,笑著說:小哥,好久不見。
我一腦袋都是疑團,哪還顧得上還禮,追著問:是你要他留下我們?你要干什么?
的確是我。至于做什么……宇文英笑著點頭,說:當然是想請你們留下點東西。
東西?什么東西?你……我心里一驚,這家伙難道要搶通冥玉佩?
命。宇文英說。
命……我下意識重復了一遍,然后立刻反應回來:命你大爺!我跟你有仇嗎,你屬狗的嗎!
我們無仇,但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天尸脈的繁榮,你們兩個必須死。宇文英一臉平靜地說著,并沒有因為我的辱罵而有什么異樣之色。
天尸脈的繁榮關我屁事!殺了我們天尸脈就能繁榮了?你二啊!我氣得罵起來。
這時,老道開口:是秘尸脈和魏擎蒼?
高人就是高人。宇文英呵呵笑兩聲,說:魏家主一意孤行,非要占那龍頭的位子。與他有關的助力,必須鏟除。秘尸脈隱忍百年,力量之強大超出想象。少了一個魏擎蒼,換來天尸脈的統一整合,很劃算。
原來你是個叛徒!我大聲斥責著,如果有把槍,我還能再加句臺詞:老子代表黨,代表人民,槍斃了你!
可笑的理由。老道士臉色如常,淡淡的語氣,讓人心安:為什么不是秘尸脈服從魏擎蒼的安排,非要倒過來。這種事沒有誰對誰錯,只有誰想誰不想。看起來,你不想,但是你站的隊伍,就一定會贏嗎。
當然。宇文英點頭:鐘九天已經死了,三家變兩家,我站在魏擎蒼那里怎么出頭。但如果鏟除魏擎蒼,我就是將來的……
看來鐘九天的死,我們都猜錯了。老道士有打斷人說話的習慣,但我很喜歡。因為他每次打斷,都能解開人的心頭大禍。
是的。宇文英點頭,頗有些得意地說:所有人都覺得,魏擎蒼為了奪權才殺了鐘九天。能讓他背上這個黑鍋,是我近年來最滿意的一件事。
我腦子里轟隆一聲,被這兩個人的交談徹徹底底,從頭到尾,從尾到腳底板都被炸了一遍。鐘九天,不是魏擎蒼故意殺的?魏擎蒼并沒有想奪權?
看來,你能登上行尸脈掌門人之位,不是偶然。前任家主死在沅陵,也有你的一份吧。九毒堂堂主,果然以毒起家,心狠手辣。老道士說。
我心中正吃驚,宇文英接口說:高人倒看得透徹,沒錯,鐘九天死前,的確被我下毒了。陰府紫焰爆發的剎那,我引發了他體內的毒,讓他在瞬間無法行動。這件事魏擎蒼也知道,但他希望天尸脈穩定,不想短時間內連死兩個掌門人引發大亂子,所以他才留我性命,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