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觸碰了禁忌,豔王域曾經的歡樂氣氛完全消失,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亦或是想要說話,卻被森然的氣氛所困,根本發不出聲來。
嗒。
被暗紅骨甲覆蓋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赤緩緩站起身,目光卻沒有落在任何同伴身上:“……時候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說完,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到樹洞口,順著樹幹輕巧地滑落下去。
眼看著赤消失而去,衆小如鯁在喉,叫住她,卻莫名地開不了口,靜默地圍坐在桌邊,呆呆地盯著面前的茶杯。
“那個……她怎麼了?”良久,一個弱弱的聲音終於打破了樹洞中的寧靜。
好像被卡住咽喉的手鬆開了一樣,衆小渾身一鬆,擡眼小心地互相瞄著,俱從同伴的目光中看到了尷尬和不解。
“你們不是一直說她是個開朗大度得很的傢伙嗎?”見氣氛緩和,人蔘精忙爬上桌子,耀武揚威地指著空空如也的樹洞口,“結果今天一看就是個小心眼的人!大家又沒把她怎麼樣,作臉作色的幹什麼?這種人怎麼能引領大家的未來呢?你們說對不對?”
單懷凜眉頭微皺,抓住人蔘精一把將它扯下桌去:“閉嘴!”
“我說的都是事實?。侩y道大家不這麼想嗎?”被摁在地面的人蔘精不服氣地嚷嚷著,“你們又沒問什麼出格的事情,她就甩臉色走人,我看啊,她就是心虛了!”
“胡說!赤纔不會心虛呢!”熊張開血盆大口,惡狠狠地說,“臭人蔘,再亂說就把你揍扁啦!”
人蔘精何等精明,被熊一威脅立刻噤聲,它清楚得很,熊對赤的信賴堅若磐石,若是觸動了它的底線自己必然小命不保,它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隻一心只知道維護赤的笨熊爪下。
“喂喂,冷靜一點,”龘趕緊制止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其實,我也覺得赤這次回來後有點奇怪……”
“不許你說赤的壞話!”熊立刻轉移目標兇巴巴地對龘嚷嚷。
阿依慕拍拍熊背,寬慰道:“熊先別生氣,大家一路走過來,並肩作戰那麼久,難道你還不瞭解它嗎?龘絕不是想詆譭赤,先聽聽它想說什麼吧?”
委屈地看了阿依慕一眼,熊總算是沮喪地趴了下來:“好吧,就先聽它說,不過要是說赤的壞話的話,我還是要揍它的哦!”
“你這頭暴力熊別老是想找理由打我?。 饼摽鄲赖叵騿螒褎C身邊挪了挪,讓自己離熊遠一點,“你們真不覺得赤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嗎?熊,特別是你,難道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覺得!”熊當即否認。
龘無可奈何地望向阿依慕。
“熊稍微想想呢?”阿依慕只得再次拍拍熊的爪背。
“嗯——”熊撇著嘴,煩躁地四下瞟著,好一會兒,才坐起身,失落地說,“倒也說不上奇怪吧,只是總覺得和赤之間沒有以前那麼親熱了,距離好像很遙遠一樣。嗚嗚,明明好不容易纔再次見面的?!?
“果然……”龘若有所悟。
熊見龘似乎想說什麼,又趕緊搶先叫道:“喂!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徊贿^是太久不見了有點生疏,這可算不上什麼古怪的地方喲!”
“你……”龘大汗,正要數落,卻見阿依慕偷偷朝它使眼色,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吞回肚子裡,“好吧好吧,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赤雖然看似放縱不羈,但她的行爲變化一向都是有原因的?!?
熊關切地詢問:“誒——是什麼?”
“對此我也只是有一點猜測而已,可是要想進一步確定緣由,無論如何都繞不開赤的過去,”龘唉聲嘆氣,“而從一開始,豔王域的大家就沒有過問同伴過去的習慣,所以我們其實不太清楚彼此的出身和故事,赤的過去我們當然也無從知曉。說起來,雖說英雄不問出處,可這事要是放在其它勢力上,豈是一個‘心大’能形容的?”
“過去有什麼好問的嘛,都發生過的事情又不能改變,而且反正也沒什麼要瞞著大家的,”熊無所謂地嚷嚷道,“我的話出生在……”
“停!”龘一聲斷喝,佈滿條紋的臉頰上凝聚出嚴厲的神色。
熊從未見過如此嚴肅的龘,被它一吼,話語戛然而止,好半天才緊張地吐出一句:“怎、怎麼了?”
“沒什麼,正如赤所說,時候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龘唰地站起身來,“我旁聽了赤和凌王、詭王的商討,我想大概不久後就會有出擊任務,到時候我們很有可能要直面四聖會的強大敵人,大家要抓緊時間變強,不要拖赤的後腿!”
“要打壞人?好啊好??!這一次我要讓赤見識一下我的新能力!她一定會大吃一驚的!”熊聞言雀躍不已,跳將起來揮舞著雙爪,“我去問問赤哪天出發!”
說著,熊轉身就想奔出樹洞。
“等等,熊!”龘連忙叫住它,“赤說過了吧?她遇到一點問題,可能會危急性命,需要儘快得閉關解決,你現在還是不要去打擾她了,你也想她快點好起來吧?”
“這樣啊……”熊露出失望的神色,卻還是聽話地點點頭:“好吧,那我去修煉好了!嘻嘻,變強,打壞人!小秋,我們快去修煉吧!”
小雞啾啾鳴叫,歡快地飛上熊的頭頂,隨它一道跳出樹洞。
“我也走了,有事叫我?!焙樾n朝龘點點頭,緊跟熊的步伐飛了出去。
“龘大人,我可以先回去穩固修爲嗎?”單懷凜也站起身,對龘說道,“強行突破化神期,根基好像有些不穩?!?
“嗯,等你把‘機緣’完全消化掉,恐怕纔算真正踏入了化神期,去吧!”龘點頭同意。
朝樹洞裡的各位點頭行了禮,單懷凜才走向屋外,身後跟著色瞇瞇的人蔘精:“單小姐姐等等我??!”
聽見人蔘精的聲音飄遠,龘這才重重地“唉”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
“辛苦了。”鐮卻睜開一隻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挺辛苦的,”龘雙爪一攤,苦笑道,“有時候不得不羨慕熊那個笨蛋,無知是福啊,要是我也像它一樣每天只需要‘吃飯睡覺打壞人’就好了!”
“這可不行,龘可是豔王域的頭腦呢,”阿依慕溫柔地撫了撫龘的背,“謝謝你制止了熊。”
龘不好意思地撓撓下巴:“唔,夥伴之間就別說謝不謝的話了?!?
“那個……”弱弱的聲音從桌下飄來,“我能問一下爲什麼剛纔不讓熊說它的過去嗎?同伴間增進了解,難道不是好事嗎?”
龘阿鐮三個轉過頭,正見鯊殺微張著滿是利牙的嘴巴,一臉茫然地望著它們,它的身邊糯米安靜地仰躺著,圓滾滾的身體均勻起伏著,顯然早已熟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