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shí)間:2009-3-13 9:59:00

字?jǐn)?shù):1367

望著由外攜手而來的一對儷人，尤其是女兒面上的神色，羅家二老已知，這一對人兒，任是誰，也分不開了。

“爹，娘。”羅縝跪在客廳中央。之心見狀，立即隨娘子跪下，且近了又近，緊緊握著娘子柔軟素手。

“爹和娘也看到了，相公他千里尋來，請二老允準(zhǔn)女兒隨相公返家。”

“縝兒，你這是何苦，你……”戚氏搖首，未語淚先流。

“娘，您和爹一直斷定縝兒是為了這個(gè)家才嫁與相公，但事實(shí)并非如此。若苦無良策，縝兒也許當(dāng)真會(huì)行此道。但縝兒與玉韶公主的情誼，您不會(huì)不知，只要玉韶公主在國君面前遞上一句話，兩家婚約即可作廢，對羅家產(chǎn)生不了任何威脅。縝兒嫁給相公，只是因?yàn)榭b兒喜歡相公。喜歡上相公，縝兒也有過猶豫彷徨，所以會(huì)在那次逃回玉夏國。而相公追了來，縝兒便再也逃不開了。縝兒唯一的愧疚，是以欺騙爹娘之法方嫁得相公。可是，事情重來一次，縝兒亦會(huì)如此。沒有相公，縝兒或不會(huì)死，但必然了無生趣。爹，娘，請您成全縝兒罷。”

之心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娘子。娘子的話，他并未全懂，但他懂得娘子的情，知道娘子的意。珍兒愛之心，珍兒好愛好愛之心……“爹，娘。”他昂了首，提了聲，沒有憨笑，沒有乖巧，一對黑麗的眸內(nèi)，躍出前所未有的堅(jiān)定之芒，“請您們將娘子交給之心！”

對著這樣一張臉，羅子縑沒辦法疾言厲色，緩道：“為何？我們?yōu)楹我獙⒖b兒交給你？”

“之心愛娘子！”

“你愛我的縝兒，是因?yàn)榭b兒對你好。若果這世上有另一個(gè)人如縝兒這般對你，你也會(huì)愛上那人，不是嗎？”

羅縝遽然怔住。爹就是爹，這話如一只無頭之矢，刺上時(shí)，不破不痛，但肌理之內(nèi)，自有隱傷。她何嘗沒如此想過？只是，不愿庸人自擾，逼自己不作深想而已。

“不！”之心毅然搖首，脆朗聲道，“這世上不會(huì)有人比娘子對之心還好！不是娘子的人，之心都不要！之心只要娘子！”

羅子縑一雙在商場游走冶成的隱利伏銳的眼，與之心純黑雙瞳遭逢。后者沒有退避，就那樣全然純真地迎望。陡然，他揮手，“縝兒，你隨他去罷。”

戚氏驚呼：“老爺？！”

“縝兒你記住，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從此以后，你不再是羅家大小姐，明白嗎？”

羅縝倏爾抬眸，“爹？”

羅緞、羅綺在旁大叫：“爹，您糊涂了？您不準(zhǔn)姐姐再進(jìn)家門？”

“放肆！”羅子縑拍案，將兩女嚇得掩口退下，“縝兒，爹從來沒有冀望你嫁得金龜婿，入得王侯門，但是，這個(gè)女婿也絕不在爹的期望之中。但，既然你認(rèn)為他比爹和娘重要，那么，你便隨他去罷。”

羅縝忍住涌眶珠淚，“爹……”

羅子縑別開眼，目光透過挑窗，望向初秋天際，“走罷。”

“……爹，若您的外孫出世，也不能回來探望你們嗎？”

“捎封信就好，讓我們知道是男是女即可。”

攥緊丈夫的手，羅縝俯地三叩首，“女兒拜別爹娘。”一滴珠淚，灑進(jìn)地上軟毯，潤去無聲。而后，起身，轉(zhuǎn)步。

“縝兒。”羅子縑目注女兒瘦薄背影，“記住，爹和娘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女兒定然不負(fù)爹娘的期望。”羅縝邁出門檻，邁下紅木木階，置足青板石甬。此條路，直通大門，大門外，是離路迢迢。嫁時(shí)雖亦有過惆悵別情，但彼時(shí)心里確信，這扇門永為她而開。而此回步出，便再也走不回來了嗎？

“縝兒……娘的縝兒……”

母親的泣喚，令羅縝身形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