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瞬間的慌亂引得芒果放聲大笑，笑聲久久回蕩在將天色里，惹得狐九的耳根燒得更加厲害，但無形中也消除了兩人之間那種淡淡的隔閡與疏離。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的從前。
芒果笑了一陣，又仰頭看看狐九，皺眉道：“你跑到樹上去干嘛？我沒在線時，你不是應(yīng)該待在煉妖壺里嗎？”她想起剛才遍尋狐九不見時的驚慌，猶有余悸。幸好，狐九沒有永遠(yuǎn)消失。
“看月亮不行嗎？”狐九哼一聲扭過了臉，眼望天空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你沒在線時我的確待在煉妖壺里，可是你上線了，我就溜出來了，反正你也不想見到我，不是正好如你所愿嗎？”
果看看天空，滿天都是閃亮的星辰，哪里有月亮？不覺沒好氣道：“我什么時候不想見你了？不想見你我上線干嘛？快點(diǎn)下來，隔這么遠(yuǎn)說話，你不累，我還累呢！”
狐九賭著氣，原本不想下來，但這么靜的時分，兩人隔著一棵樹在那里喊話，的確有些古怪，于是無奈地將身一躍，跳了下來，站穩(wěn)后隨地一坐，眼望芒果道：“我是妖怪你不害怕？”
“就是想同你說個。”芒果在他身旁撿了塊地方，跟著坐下，手支著腮道：“我下線以后想了很久，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暫時無法接受你的身份，并不是怕你。”
狐九聞言雙眼亮了一亮，沒有開口說話，只聽芒果接著道：“后來我也想通了，反正你沒告訴我你的真實(shí)身份前，在游戲里不也是個妖怪么？沒什么大區(qū)別。”
“沒什么大區(qū)？！”狐九夸張地喊道：“區(qū)別大了！這游戲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是真的！”
“我也是真地！”果笑道：“游戲里的玩家都是真人啊，最多我把你也當(dāng)成真人就行了，只不過你運(yùn)氣不好，成了我的靈獸，而不是玩家。”
狐九聽她這么一說，不道想到了什么，揚(yáng)了揚(yáng)眉，臉上露出了莫測的神情。
芒果盯著狐九瞧。突然覺得自己有很多疑問必須從他口里得到解答。只是一時間不知怎么問出口。猶豫了半天。終于挪了挪身子。坐得離狐九更近些。用肩膀撞了撞他道：“喂。我問幾個問題。你不介意吧？”
“介意！”九輕哼了一聲。
“干嘛。還生氣啊？對不起啦。我道歉。下午那時候追問你地身份。后來又不理你是我不對。可是你一個大男人……”芒果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拿手指輕叩了叩腦門道：“不對。是你這么一只大妖怪。不至于這么小氣記仇吧？”
“什么叫我這么一只大妖怪！”狐九地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那么。小妖怪？”芒果眨眨眼。露出神秘兮兮地八卦笑容道：“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九尾狐！”狐九沒好氣地回答。
“哇，九尾狐！是我們上次殺過的那種？”芒果興奮地上下打量狐九，片刻后，冒出一句，“怎么不像？”
“不像？”狐九突然得意起來，笑：“當(dāng)然不像！上次那只九尾狐一身紅色的毛皮多丑，我可是九尾狐中的王者，我的毛皮是銀色地！不過在游戲里，我是白色的……”
“不，不對。”芒果搖頭：“我說的不是外形。”
“嗯？”狐九狐疑地了她一眼。
“我說的是能力。”芒果橫了他一眼道：“上次那只九尾狐被你說得那么遜，可是它比你厲害數(shù)倍！虧你還吹噓自己是九尾狐中的王者，就這點(diǎn)水平么？”
嘿嘿，不知道激將法有沒有用，如果狐九真的因此生氣而展露出自己全部實(shí)力的話，以后殺怪殺BOSS可輕松多了，每天只要躺在地上，看狐九活動一小時筋骨，就抵得上別人拼死拼活練上一天吧？
芒果心里打著小算盤，哪知狐九當(dāng)即就沉下了臉，坐在一旁默然不語。
“喂，說話啊！打擊到你了？要是不服氣的話，就露兩手給我瞧瞧，好證明你沒有吹牛嘛。”
“你明知道我的力量被這該死的游戲給封印住了，還說風(fēng)涼話來奚落我。”狐九拿著根樹枝在地上畫圈圈。
“封印？”芒果訝然道：“我不知道啊，你又沒說過。”
“要不然我會輕易被你捉住，還變成了這該死地靈獸？”狐九翻了翻眼道：“你以為我很喜歡跟在你身后當(dāng)苦力，每天東奔西跑啊？”他說著說著話音漸低，“我自己都想不通，明明是溜下界來玩的，怎么比在天界的時候更不自由……”
“停”芒果睜著眼，死盯著狐九，“你天界？”
狐九驚覺自己說漏了口，連忙搖頭否認(rèn)道：“我沒說！”
“你說了！”
“沒說！”
“了！”芒果騰地站起身來，臉孔貼近狐九，緊盯住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沒有……”狐九耳根又燙起來，別開眼睛道：“靠這么近干嘛？離我遠(yuǎn)點(diǎn)……”
“你心虛了。”芒果見他躲閃的目光便笑了，驀然想起一件事道：“我似乎記得你說過你家在三清天，狐貍先生，你到底是妖怪呢？還是神仙？”
“不是都一樣么？”狐九避不的問題，只好望著天含糊其詞道：“神仙又不是天生的，青奴這種妖怪，渡了天劫都是仙。”
芒果默默地回原地，支著下巴發(fā)呆。狐九的身份還真是多變哎，剛剛接受了他是妖怪的事實(shí)，結(jié)果沒過多久，這家伙又搖身一變成了神仙！不知道再追問，他會不會又變成牛頭馬面，判官閻羅……
狐九不知道果在想什么，只是以為她又被自己的新身份給嚇到了，于是懊惱地沉默著，也不說話，一時間四周又安靜了下來。
黎明時分地天色變化快，只是一瞬那間，天際就開始隱隱泛白，軒轅墳四周也漸漸有了鳥獸的鳴啼。雖說游戲里的季節(jié)也是夏季，但清晨時空氣里的寒意還是挺重的，芒果坐得久了，又被涼風(fēng)一吹，不覺就打了個噴嚏。
“你餓不餓？”反正來方長，弄不懂地問題可以找機(jī)會慢慢問，芒果此時只覺得饑餓難耐，不管是游戲還是現(xiàn)實(shí)，她都餓得能夠吞下一整頭牛！
“還好。”九悻悻地答著，習(xí)慣性地從乾坤袋里摸出一只雞腿遞給芒果。
“噗”芒果正喝著水，打算先緩解一下腹內(nèi)的饑餓感，看到狐九遞過來地雞腿，頓時想起了那天被踩死的那只蟑螂小強(qiáng)，一時沒忍住，滿口水就噴了出來。
“臭丫頭，你故意地？”狐九被噴了一身的水，手里還拎著只雞腿，簡直哭笑不得。
“不，不是……”芒果一邊扭過頭去不看狐九地狼狽，一邊強(qiáng)自忍住笑，她也不說蟑螂的問題，只拖起狐九道：“走吧，去城里找個小攤好好吃一頓，從昨天到現(xiàn)在，我一直都沒怎么吃東西。”
“不去……”狐九瞪著自己被拉住的那只手，看見一只雞腿在兩人的手間晃悠，連忙一松手，任由雞腿落地。
“走吧走吧，你瞞了個身份，我還沒生氣，你鬧什么別扭？”芒果說著，取出承影劍，縱身坐了上去。
狐九被她一拖一帶，不自主也跨上了飛劍。
“坐好哦，摔下去我可不管。”芒果臉上露出一個惡作劇似的惡笑容，突然就指揮著飛劍沖天而起。
狐九沒有防備，身子一滑，險些摔下去，條件反射似的就伸出一只手摟在了芒果的腰間。待到他坐穩(wěn)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一點(diǎn)燙熱頓時從耳根蔓延到了臉上，心里慶幸著芒果背對著他，沒有看見。
兩人乘著飛劍須臾就到了最近的牧州城，芒果看到沿街一溜賣豆?jié){油條、煎餅果子、甜粥湯包的攤子眼睛就亮了，收起飛劍拖著狐九沖過去，先要了兩籠包子，四根油條，兩碗咸豆?jié){就埋頭吃起來。
狐九喜歡吃肉，對這種清淡的早點(diǎn)沒什么胃口，但是看芒果吃得香甜，不覺也夾了一只湯包，慢慢地咬了一口，就覺一股面香混和著鮮美的湯汁在口中流溢開來。
“味道還不錯吧？”芒果嘴里塞滿了湯包，還夾起一根油條狠狠地咬了一口，吃得太快，險些被噎住，連忙喝了兩勺咸豆?jié){，將嘴里的食物沖下肚去，才眉花眼笑道：“真懷念這種傳統(tǒng)的早點(diǎn)，現(xiàn)實(shí)里雖然還有，可是奸商們?yōu)榱速嶅X，已經(jīng)摻了太多人工的添加物進(jìn)去，還偷工減料，味道差得多了。”
說到這里，她忽然“咦”了一聲，接著道：“我對你說這些干嘛，你又聽不懂……”話音未落，她又埋首與桌上的食物苦戰(zhàn)去了。
狐九一邊咬著湯包，一邊盯著芒果，心想這丫頭的吃相還真讓人無法恭維，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些瑣碎的事情，吃些簡單的食物，都覺得心里很暢快舒服，對比起前幾天被捉回天界時過的那種單調(diào)無聊的日子來，真算得上是樂趣多多了。恐怕這也是他這次千方百計逃下界來，繼續(xù)心甘情愿作一只虛擬游戲里的靈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