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無痕用信鴿傳達他的回覆,與此同時,玉如煙也開始著手安排府中的下人們的去向。
“王妃,爲什麼現在要做這些?明明現在我們厲王府纔是受到百官擁戴的,爲什麼我們反而要出去?”小翠看著她面前的包袱,很是奇怪。
玉如煙搖搖頭:“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皇宮中,最大的應該是太子墨無殤?他的手裡還有賢妃,如果宮外一旦有什麼不順他意思的,咱們王爺不就沒有母親了。”
“這……這是大不逆之罪啊!”小翠張大眼睛,她瞪著玉如煙:“我們去官府告他,百官一定能夠救出賢妃娘娘的!”
“你啊,還是不要管這些事情了。”玉如煙不想多說,小翠就像是她的妹妹,即便發生過那麼多事情,她卻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玉如煙不想再把她捲入這些事情中,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現在很多事情應該已經都快有一個了結了,玉如煙看著小翠,嘆了口氣:“我已經和豐瑞說過了,如果他不好好照顧你,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王妃你說什麼啊……”小翠有些害羞的低頭,玉如煙摸了摸她的頭,勾起一抹笑。
“我是說,現在情勢危急,這裡留的人多了只會是添亂,你跟著他南下,幫我做點事情。”說完玉如煙附在小翠耳邊小聲的說著。
小翠爲難的看著玉如煙:“不,王妃我不走!”
“你不走就是託我的後腿,還是說,你現在已經不相信我有那個能力全身而退了?”玉如煙挑眉看著小翠。
她從來都不是玉如煙的對手,只能點點頭,拿起了自己的包袱,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豐瑞就在外面,他遠遠的朝著玉如煙點了點頭,之後就小心的帶著小翠離開了。
風霜等他們都走遠了之後,才從屋頂上下來,回報玉如煙:“王妃,小翠姑娘和豐瑞都已經上馬車了。”
“很好,派十個人沿路保護他們。”玉如煙點點頭,她說著低頭想了想,問道:“醉玉樓的人是不是都撤走了?”
“是,蘭若已經按照王妃的吩咐,將醉玉樓的姐妹們都遣散了,蘭若此刻仍在王府之內,她不肯走。”風霜也不忍心,她低聲的問:“王妃,一定要如此嗎?”
“不然還能怎麼樣?讓你們等在原地,等墨無殤恢復過來之後,把醉玉樓連窩端走?”玉如煙故意忽略風霜的另一層意思。
風霜見狀,她抿嘴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王妃,奴婢和蘭若的心是一樣,奴婢們什麼都不怕,奴婢不想離開王妃。”
“我也沒讓你們離開,就是讓你們先在外面自己活動一些時候,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讓你們回來,當然,那時候要是你們不想,我也不會勉強。”玉如煙說著,偏頭看著風霜:“這是我的計劃,就這麼回覆蘭若。”
“您不去見她?”風霜遲疑了一下,她小聲問道。
“我去見她做什麼,讓她不要浪費時間了,按我說的做。”說著玉如煙就自己走了出去,她看著外面冷冷清清的王府,不由低頭笑了笑。
墨無痕站在園中竹亭之內,負手背對著玉如煙,他目光所及之處
一片蕭條,原本現在應該是厲王府最春風得意的時候。
“都已經遣散了,你的人呢?”玉如煙走過去,她見他看著滿園殘荷,笑道:“這兒倒是暖和,都已經下了幾場雪,這些荷葉竟然還有都沒被雪凍死的。”
“想要活下去的願望,總是萬分強烈。”墨無痕沒有回頭看她,他慢慢擡頭,望著竹亭的屋檐,屋檐之下掛著小小的冰柱,冰尖化開,形成小小水珠,時而滴落下來,砸碎在地上,又迅速被凍結。
“後悔了?”玉如煙在亭中坐下,那些下人離開的時候倒也是盡心盡力,還沒忘記在這些石桌石凳上鋪上毛氈。
她身披輕裘,手中抱著暖爐,雪下了兩天,才停下不久,還沒到雪化的時候,略微有些冷,卻也讓人覺得十分舒適,別有一番感覺。
“何談後悔,只是想起小的時候,母親就不是很喜歡我,下雪時總不願見我,那時我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有一次我嚷著問她,爲什麼不願抱著我,她說,抱著我更冷。”墨無痕語氣淡淡的,但玉如煙聽得出來,他有些恍惚。
“我一直不知道爲什麼會冷,後來才明白,她不是身上冷,是心冷而已。”墨無痕想想也覺得好笑,他輕笑道:“好在,當我知道原因之後,我的心也逐漸冷了。”
“那不是很好?兩相抵消了。”
“是啊。”墨無痕搖搖頭,本來以爲已經忘記,可母親畢竟是母親,他轉頭看著玉如煙:“這是最後一次了,她生我之恩,算是報完了。”
“你們一命換一命,倒是公平,只是便宜了墨無殤。”
“他得意不了多久。”墨無痕冷笑一聲。
墨無痕的的回信現在應該已經傳到了墨無殤手中,那可不是知道知足二字怎麼寫的人,一旦看到機會就會拼命往上面鑽。
他從來都不是惜命的人,墨無痕這一次的退讓,對他來說不是寬恕而是機遇。
玉如煙和墨無痕商議過,墨無殤接到消息之後,定然會讓他們進宮,幫他解圍,當然最開始也許會說一些好聽的話,不過最後等待他們的一定是天牢。
有賢妃這麼一張王牌,墨無痕又怎麼可能抵抗。
不過既然做出了決定,他們也就不在乎那些牢獄之災。只是以墨無殤的無情,恐怕在控制他們之後不會放過厲王府和醉玉樓的人,所以墨無痕在回信之前,就已經把王府裡的家丁丫鬟全部遣散。
暗衛也全部都暫時蟄伏在城外,玉如煙則是直接將醉玉樓解散,醉玉樓之前被墨無殤抓起來的人,都已經被她強行救了出來,出來之後,玉如煙讓蘭若幫忙,給了她們銀錢,遣散了他們。
如今醉玉樓和厲王府已經是一個空殼,只有外面還裝模作樣的守著幾個侍衛,那些侍衛都已經得到命令,一旦有人來抓,他們馬上放行。
“他在這裡什麼都找不到,說不定會一把火將你的宅子燒了。”玉如煙笑道。
“他不敢。”墨無痕沒說明理由,玉如煙也知道,就算他們被抓,朝中百官的眼睛都盯著,天下百姓的眼睛也盯著,他如果想要做天燼的新帝,不可能不顧及這些。
“只是我這個大哥,一直以來擁有的太多,從來都不知道,天上如果砸下一個餡餅,也許是會砸死人的。”
玉如煙但笑不語,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墨無痕,突然開口:“了結此事後,你願不願……”
“什麼?”墨無痕轉頭,玉如煙語氣是在含糊,他沒聽太清楚。
玉如煙卻搖搖頭:“沒什麼,走吧,該去皇宮看看了。”
皇宮之內,卻也沒有他們想得喜慶。
太監宮人都已經逃得差不多了,宮城內外把手的全部都是太子的人,只是太子畢竟人手有限,侍衛都守城門去了,宮內的人手自然不多。
他們見到墨無殤,依舊是在東宮。
“你還真是忍得住。”玉如煙看著墨無殤,挑眉說道。
“哪兒比得上三弟,三弟妹的伉儷情深。”墨無殤笑著,他擁裘圍爐而坐,看起來十分閒適。
在墨無殤身後站著數十個侍衛,他們的呼吸都相當緩慢,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高手,至少他們的體能很好。
“看來太子殿下是連鴻門宴都捨不得擺一場。”玉如煙說著,微微擡手,一把匕首露出袖口,那些侍衛立刻上前一步,墨無殤擡手止住他們的動作。
“皇后娘娘去了父皇寢宮,本宮不知道他們會說什麼,你們不如猜猜?”墨無殤看著墨無痕,下場的眼睛裡,滿滿都是算計。
“你讓皇后去了父皇那裡,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墨無痕站在原地,他雙拳緊握,只是深深看著墨無殤:“皇兄,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問我?”墨無殤嗤笑,他站起來走到墨無痕身邊,冷聲說道:“難道不是你!是你們,一步一步的緊逼,一步一步的算計!墨無痕,你可知道,本宮,本該是你們所有人最仁慈的長兄。”
“你又何曾仁慈過?”墨無痕冷眼相對。
墨無殤挑起一抹冷笑,他看了看墨無痕,又看了看玉如煙,擡手說到:“既然你們知道來了之後有什麼後果,我也就不多說了,把兵符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們,少受幾日苦。”
“兵符我已經讓人悄悄送還父皇,不然我如何敢來?”墨無痕笑著看著自己的長兄,玉如煙隨之攤手:“太子若不信,可來搜身。”
墨無殤惡狠狠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逐漸他額頭的青筋暴起,忽然,他猛然一拍桌子:“去!把皇后娘娘攔住!”
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面一陣慌亂,有人尖著嗓子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皇上他——”
那人還沒說完,墨無殤狠狠一掌竟將桌子劈爛,他擡頭,厲聲吼道:“把這兩個逆犯,打入天牢!”
玉如煙和墨無痕根本沒有反抗,他們在天牢內,聽見外面喪鐘響起。
天燼帝駕崩,是年,太子尚未登基,九王興兵造反,厲王無故被羈押天牢,百官罷朝,天下大亂。
天牢之內,玉如煙看著地上的稻草:“第五天了,外面的人大概開始行動了。”
墨無痕還沒說話,就聽見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三哥,三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