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經(jīng)常很晚回家,有時候太晚了就直接住在單位不回來,希悠爸爸也是一樣的。他們那些人一忙起來,根本不會想著自己還有個家的?;羰迥兀退麄儍蓚€相比要好很多,不管每天忙完有多晚,他都會回來?!痹?。
是啊,他是要幫助霍漱清的,這半年,霍漱清的行為讓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怎么可以看著霍漱清在那么辛苦的等待之后,換來的就是被自己最愛的人的遺忘呢?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遺忘了,可是他們能幫著蘇凡盡快恢復(fù)記憶,對霍漱清也好一點不是么?
蘇凡笑了下,道:“你們兩個感情很好啊?”
“放心,我對老男人沒興趣,我只喜歡年輕小姑娘?!痹阉訌乃爝吥瞄_,道。
蘇凡笑了,看著他。
曾泉知道她醒來之后從沒有問過自己為什么會在醫(yī)院,根本沒有提過槍擊的事,這讓他很是擔(dān)心。這半年來,他也為了她的事咨詢過一些心理醫(yī)生。像她這種因為嚴重事件而昏迷的病人,醒來以后肯定會患上ptsd,可是,不同的人程度不同。醫(yī)生告訴他,如果病人醒來后刻意壓制槍擊方面的記憶,那并不能表明她接受了事實或者她遺忘了那件事,那種事是不可能遺忘的,而且,一個正常人絕對不會對自己為什么在醫(yī)院的床上躺著不能動而沒有任何疑問的。然而,從周圍人的口中,曾泉得到的回答卻是“她根本沒有問過那個問題”,這讓曾泉就更加擔(dān)心起來,因為這意味著她的情況可能會更加嚴重!
“想吃點什么?是讓張阿姨做了給你送過來,還是我給你叫外賣?”曾泉微笑著,問道。
“我想吃麻辣燙!”她笑著說。
“早就猜到你會這么說。”曾泉笑道,眼里是她同樣的笑容。
“不過,你這樣子不能答應(yīng)你?!痹?。
“我知道啊,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碧K凡道。
“知道開玩笑,看來你還和過去一樣?!痹χf道。
蘇凡臉上的笑容,倏然而逝,曾泉忙說:“抱歉,我說錯話了——”
她卻搖頭,安慰他道:“你還記得過去的我是什么樣兒,說明你還沒忘了我這個哥們兒!”
曾泉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頂,道:“死丫頭,我是你哥!沒大沒小的?!?
她微笑望著他。
“呃,霍漱清,他——”她突然問道,可是好像又很不好啟齒。
“哎,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老和我提他啊,以前呢,你總是在我面前霍漱清長霍漱清短的,我的耳朵都被這三個字弄出老繭了,好不容易清凈了半年,你又開始——”曾泉好像很認真地抗議著,卻還是開玩笑一樣的話。
蘇凡望著他,道:“我,以前老說他嗎?”
曾泉點頭,認真地注視著她的雙眸,道:“嗯,不停地說啊說,好像你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一個人,好像別的人都不存在?!?
蘇凡不語。
“這樣也很幸福啊,一個人越是單純,就越是會感覺到幸福,因為你關(guān)注的就那么一點,能影響你心情的也就那么一點。其他人其他事怎樣,都不會讓你的心產(chǎn)生波瀾。”曾泉道,“所以啊,我一直都很羨慕霍漱清,羨慕的不得了?!?
“嫂嫂不是也很愛你嗎?”蘇凡道。
曾泉笑笑,卻說:“我給外賣打個電話,正好我晚飯也沒吃,你就看著我吃吧!”
他剛要掏手機,就聽蘇凡說:“你怎么這么晚沒吃晚飯?”
曾泉愣了下,笑道:“今天去下鄉(xiāng)檢查了,那么多記者扛著攝像機拍我,我總不能偷跑回來吧?好不容易把那幫人給解決了,想想還是覺得那邊的飯菜不如帶著醫(yī)院里消毒水味道的好吃,所以就——”
蘇凡聽出來他是趕著回來看她的,鼻頭不禁一陣酸。
“別感動了,我又不是為了看你,我只是,想念在醫(yī)院吃東西的味道了?!痹χf道,眼里卻是深深的溫柔,“什么都別想了,只要你醒來,就是好事。”
蘇凡點頭,曾泉看著她的眼里的淚,不禁心頭一顫,掏出紙巾輕輕給她擦著,道:“我聽說你現(xiàn)在情緒還不能太激動,是不是?那就千萬別哭了,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時候很難看的?簡直丑死人了。我怕看你哭的太多,我就吃不下飯了怎么辦?你想餓死你哥是不是?”
她不禁笑了,曾泉看著她,微微笑了,走到一旁打了個外賣的電話,蘇凡看著他。
“爸給你打電話了沒?”曾泉問。
蘇凡“嗯”了一聲,曾泉便嘆了口氣,說:“你生在咱們這種家庭,遇上那樣的爹跟我這樣的哥,已經(jīng)夠不幸了,還嫁了一個一樣的老公,你??!”
“這就是命,不是嗎?”蘇凡道。
“你什么時候開始信命了?我記得你一直是個無神論者?!痹Φ?。
“經(jīng)過這一遭,不信也會信了?!碧K凡道。
“那你是覺得自己命好還是不好?”曾泉問。
“我不知道?!碧K凡看著他,“自己解釋不了,就推到命上去,因為自己對未來和過去有過太多的困擾,就想著什么來世前世,就想著逃避——”
猛地,她的視線凝滯了。
曾泉被嚇到了。
這些話,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有人在夢里和她說過,說過——
那個人說,不管是前世今生還是來世,都會牽著她的手不放開。
“你怎么了?迦因,你怎么了?”曾泉忙問,剛要去按她床頭的呼叫鈴?fù)ㄖt(yī)護,手卻感覺到被什么碰了下,他趕緊低頭,發(fā)現(xiàn)是她的手碰到了他的。
“蘇凡?”他驚叫一聲。
她看著他,搖搖頭,道:“我,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怎么,怎么都想不起來。忘記的越來越多,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
曾泉坐在床邊,輕輕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握住。
“蘇凡,別想太多,不要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忘記就暫時別去想了,等什么時候心情好了,呃,或者說咱們從醫(yī)院出去了,換個環(huán)境好點的地方去想,你看這里,滿鼻子的消毒水味道,四面墻跟監(jiān)獄一樣,就算是有再好的事也不會從你的腦子里蹦出來。什么都需要靈感的,是不是?”曾泉認真卻又好像是在開玩笑一樣的,又或者說,蘇凡感覺他說什么話都好像在用開玩笑的很俏皮輕松的語氣說,讓人就算是很難過,也被他說的難過不起來。
這也是種天賦??!
“嫂子真幸福!”她笑了,道。
“這哪兒是哪兒???”曾泉哪里知道她心里想的,道。
蘇凡笑著。
“我說的是真的——”曾泉道。
“一聽就是假的?!碧K凡卻說。
“哪有?我哪有一句假話?”曾泉有點委屈,道。
蘇凡笑了,道:“你之前還說想念消毒水拌飯,現(xiàn)在又說滿鼻子消毒水味道受不了,到底那句是真?前后矛盾,肯定有一句是假的?!?
曾泉微微愣了下,卻不禁笑了,嘆息道:“哎呀,我總是說不過你,還以為現(xiàn)在能占你一點便宜,沒想到你還是這么伶牙俐齒。”
“誰讓你自己邏輯出問題呢?這可不是我伶牙俐齒哦!”蘇凡道。
曾泉笑著,沒說話。
“怎么突然就不說話了?”蘇凡問。
曾泉搖頭,道:“其實呢,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從過去到現(xiàn)在,一直在想,霍漱清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愛的。明明他年紀那么大,以前還是有老婆的——”
“他,年紀很大嗎?”蘇凡問。
“比你大多了吧!”曾泉道。
“那我缺少父愛不行嗎?”蘇凡道。
曾泉看著她,哈哈哈就笑了起來。
蘇凡也不禁笑了。
“在云城的時候,你總是喜歡和我斗嘴——”他說。
“我記得那個伶牙俐齒的人是你吧?鬼點子又多,嘴巴又毒,簡直——”蘇凡笑著說,“我實在是想象不到你會娶一個什么樣的女人,什么樣的人能受得了你的毒舌,沒想到嫂子——”
曾泉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
“又怎么不高興了?”蘇凡道,“我是個病人,你就不能容忍我一下么?”
曾泉只有再度無奈地嘆息,道:“我就知道要被你給欺負死?!?
蘇凡笑著。
“能不能聊點別的,別和我說你嫂子我老婆了?”曾泉道。
“為什么不行?”蘇凡問。
“沒什么,就是想聊點別的,爸一天到晚把我耳朵說出老繭了,我不想在你這里還是聽這同一件事?!痹馈?
“你和嫂子怎么了嗎?為什么爸爸要說你——”蘇凡問道。
“你不知道男人也有更年期嗎?我猜老爸是到了更年期了,所以才事兒特別多,特別特別的多?!痹龀鰝€噓聲的動作。
蘇凡笑了,道:“你就不怕我告狀嗎?”
“哎,咱們是哥們兒我才跟你說的,你要跑去告狀算怎么回事兒?”曾泉道。
“你剛才不是說你是我哥,我不能沒大沒小嗎?”蘇凡望著他,道。
曾泉一臉無語,蘇凡笑著說道:“跳到自己的坑里,感覺怎么樣?”
“我,只能是自作自受,還能怎么樣?你啊,唉,不知道霍漱清怎么搞的,把你慣成這個樣子。”曾泉道。
這時,病房客廳里的電話響了,曾泉就過去接了,原來是門衛(wèi)打來說外賣的事,曾泉便讓外賣進來了。
可是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了,曾泉看了眼病房門口,卻不見霍漱清的人影。難道他今晚不回來了嗎?
“等會兒你就有口福了。”曾泉走進來,對蘇凡道。
“那也是你的口福,我會被你給饞死。”蘇凡道。
“放心吧,你命大著呢,沒那么容易!”曾泉道。
蘇凡臉上擠出一絲笑,沒有說話。
“霍漱清,今晚不回來了嗎?”他問。
昨天忘了更了,今天補上哈,六章兩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