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珩看著妻子,嘴唇顫抖著。
這么多年來,妻子第一次這么說他和希悠的關(guān)系,第一次!
兩個人四目相對,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我哥是她的丈夫,她出了事,受了委屈,那也是我哥該出頭的事,就算,就算你說的對,我哥不能像你一樣那么做,可是,他也會有他的方式,而不是你去越俎代庖。你這樣做,你把我哥置于什么境地?你把我置于什么境地?”顧希質(zhì)問道。
蘇以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出了這樣的事,我哥心里肯定不好受,被別的男人戴綠帽,還不只是一個男人,而你呢,你又去教訓(xùn)葉黎,傳出去了,我哥怎么見人?你讓別人怎么笑話他?”顧希道。
“傳言,總會消失的。”蘇以珩道。
“消失?你覺得會嗎?我哥和希悠姐,本來就感情不穩(wěn),差點要離婚了,好不容易和好了,出了這樣的事,你覺得別人不會繼續(xù)傳說?你覺得以后別人看見他們夫妻兩個,不會在背地里笑話他們?”顧希道。
“如果我不那么做,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希悠的名聲被毀?如果不是霍書記,這次,我直接剁了姓葉的!”蘇以珩道。
“剁了葉黎,然后呢?你就能讓那些關(guān)于希悠姐的傳說消失嗎?蘇以珩,你別忘了,是希悠姐她自己和葉黎曖昧不清的。云期陪著她去三亞,結(jié)果呢,葉黎跟個蒼蠅一樣飛來飛去,可希悠姐,還讓葉黎圍著自己。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你覺得只是葉黎的錯嗎?”顧希道,“如果希悠姐她不縱容,葉黎至于這樣膽大妄為嗎?”
蘇以珩也知道妻子說的沒錯。
“這件事,希悠固然也有錯,可是,她就應(yīng)該被葉黎那樣欺辱嗎?顧希,你作為一個女人,你覺得應(yīng)該嗎?因為希悠犯了錯,所以她就算是被葉黎那樣欺辱了,她就得忍受,而我們也都得接受嗎?”蘇以珩反問道。
“是,她不該被那樣對待,可是,這件事——”顧希道。
“顧希,我知道這件事,給我們整個家庭都帶來了麻煩,可是,不管結(jié)果會怎么樣,我必須那么做,讓我看著希悠被人欺負(fù),我做不到!”蘇以珩道。
“那么,我呢?”顧希問道。
“你?”蘇以珩不解。
“你想要保護(hù)她,可是,你想過我的心情嗎?”顧希道。
“你覺得我不該嗎?”蘇以珩問道。
“希悠姐,她一直對迦因姐耿耿于懷,對于我哥和迦因姐那點過去耿耿于懷,可是,難道,難道我就必須得接受她時不時地出現(xiàn)在我們的婚姻里?”顧希反問道。
“你說什么呢?這是兩碼事——”蘇以珩道。
“兩碼事嗎?我哥為迦因姐做了什么,還是迦因姐為我哥做了什么?他們那點事,是他們不知道彼此身份之前發(fā)生的,而且,還是我哥的一廂情愿,迦因姐什么都不知道,她還要抓著不放,這么多年都抓著不放。你和她呢?難道她不知道你是我的丈夫,你要為我負(fù)責(zé),而不是她嗎?為什么,她只知道她是受害者,她只看到迦因姐傷害了她的婚姻,她難道不知道她也傷害了我的婚姻嗎?”顧希道。
蘇以珩的嘴巴張開,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蘇以珩,她,根本不是清白的,她從來都不是清白的。你要保護(hù)她,可以,可是,拜托你在做決定之前,在你行動之前,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情緒?能不能稍微想一想,你是我顧希的丈夫,你不是方希悠的丈夫,你對她的責(zé)任,沒有那么多,照顧她保護(hù)她,是我哥的責(zé)任,不管我哥有沒有擔(dān)起來,這也是他的責(zé)任,你蘇以珩不該越俎代庖。你這樣做,你置我哥于何地?置我于何地?”顧希盯著蘇以珩,道。
可是,蘇以珩沒有說話,他轉(zhuǎn)過頭。
“我不反對你為她做什么事,可是,我不想你總是這樣把她擺在第一位,我——”顧希說著,眼中淚花閃閃。
“你難道不明白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誰嗎?還要這么說?”蘇以珩打斷她的話,道。
顧希盯著他,淚水流了出來。
他吻著她,淚水,流進(jìn)了他的口中。
“我不能看著她不管啊!顧希,我做不到!”他擁著她,道。
顧希閉上眼。
“我知道她犯了很多錯,她不是個完美的人,可是,我更知道她對阿泉的感情有多深,我——”蘇以珩道。
“你覺得她是愛我哥嗎?”顧希打斷他的話,道。
“難道不是嗎?她為了阿泉,什么都——”蘇以珩道。
“希悠姐,她愛的,只是她想象出的愛情,想象出的曾泉,真實的曾泉,她根本不了解,她也沒有用心去了解,她只是在用她認(rèn)為的方式表達(dá)她的愛,承受著婚姻的責(zé)任。可是,她真的沒有用心去愛,她總是懷疑我哥和迦因姐,是因為她把自己放在一個受害者的位置,她用這件事來折磨自己,也折磨我哥,折磨迦因姐,折磨所有人。這是錯的啊,以珩!”顧希抓著蘇以珩的手,盯著他的雙眼,“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如果她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兒,就放手好了,讓我哥自由,讓她自己也自由,再這樣折磨下去,他們兩個只會互相怨恨,越來越遠(yuǎn)。難道你想看著他們這樣嗎?”
蘇以珩,不語。
“他們是你最親近的朋友,你必須認(rèn)真做真正對他們好的事,而不是這樣一味地偏袒希悠姐,蘇以珩,你這樣,不行啊!”顧希道。
“你,覺得我該怎么做?”蘇以珩道,“阿泉要上位,希悠要成為第一夫人,那是希悠的夢想,是阿泉的夢想,我難道要勸他們分開嗎?”
“坐上那個位置,比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愛情還重要嗎?”顧希望著丈夫,反問道。
蘇以珩看著妻子。
“如果為了那個位置,必須要犧牲自己的感情,那么他們兩個就認(rèn)命好了,而不是繼續(xù)互相折磨,就算是演戲,他們也得演下去。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是他們的命運,就不要再怨天尤人,把錯誤都推到別人身上去,而不承擔(dān)自己的過錯。”顧希道。
“你說,我該怎么做?”蘇以珩道,“阿泉自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他是不會放棄的,而希悠——”
頓了片刻,蘇以珩道:“人的感情,是不受控制的。不是說別人勸一次兩次就可以改變什么的,讓兩個人冰釋前嫌,相愛的。”
顧希盯著丈夫。
身在滬城的兩個當(dāng)事人,怎么會知道自己最親近的好友,為了自己的事被妻子怪怨了呢?
這樣的夜,兩個人依舊和以前一樣,相敬如賓,即便是躺在一張床上,卻也連手都沒有碰一下。
方希悠看著一旁熟睡的丈夫,嘴巴張開好幾次,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什么都說不出來,看著他的背影。
“你要是想出去玩的話,就約個人陪你去。”曾泉轉(zhuǎn)過身,看著她,道。
“嗯。”她應(yīng)了聲。
“打算什么時候回京?”曾泉問。
方希悠看著曾泉,良久,才說:“阿泉,這次的事,對不起!”
說著,她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
曾泉看著她,卻是久久不動。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讓你和以珩——”方希悠道。
“我不是說過,這件事不要再說了嗎?”曾泉道。
方希悠看著他。
他的心里,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擁住她。
方希悠閉上眼。
“希悠——”他輕輕叫了她一聲。
她沒說話,抬頭望著他。
“這件事,我們,都有錯,所以,我們,就不要再說誰對不起誰了,好嗎?”曾泉道。
方希悠,愣住了,眼里的淚,也滯住了。
“就這樣,過去吧!誰,都不要再提了。”說著,他輕輕松開手,方希悠卻抓住了他的手。
他,輕輕推開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休息吧!”他回避了她的眼神,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
方希悠,苦笑了,無聲的。
不要再提了,可是,他的心里,還是在介意的,不是嗎?
誰都有錯,可是,錯的最多的人,是她,不是嗎?
他是在怪她,不是嗎?
夜色,越來越深。
蘇凡躺在床上,望著黑漆漆的屋頂。
顧希和蘇以珩去烏市了?顧希去了?是玩兒,還是——
前些日子還和顧希約好一起在滬城開店,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決定放棄了婚紗店,卻還沒有和顧希說,她真是,不應(yīng)該啊!
這個點,顧希和蘇以珩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還是明天再打電話說吧!
做人得厚道,不是嗎?答應(yīng)過別人的事,如果爽約了,也得和人家說清楚,要不然就是坑人了,絕對不行。不能耽誤顧希的事!
想著想著,蘇凡也就睡著了。
滬城的黎明,來的早,她也早就習(xí)慣了。何況現(xiàn)在是在曾泉家里住著,方希悠又來了,不能睡懶覺。
然而,等蘇凡洗漱完畢下樓的時候,只看見方希悠一個人在餐廳里吃早餐。
“嫂子早!”蘇凡微笑著打招呼道。
“你也早!”方希悠抬頭看了蘇凡一眼,笑了下。
“我哥已經(jīng)上班去了?”蘇凡問。
“嗯,剛剛出門,他喜歡早點去辦公室。”方希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