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道:“沒事,你要是再不盯著煙花看,今晚就白來了。”
她笑了,抬手去擦臉上的淚痕,卻沒想到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那么細長,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擦過,動作那么輕柔,眼神那么的溫柔。
她愣住了,靜靜看著他。
他的視線,一分分從她的臉上游弋著,像是在認真檢查著什么,好像她就是他遺失了許久卻又重新找到的至寶一樣。
她的視線,也變得柔和起來。
想和他要電話號碼是為了什么,這一整天心神不寧是為了什么,似乎在現在已經找到了答案。
一見鐘情嗎?是不是一見鐘情?如果不是,為什么她會在第一次見到他就亂了心跳?而現在就這樣的,滿足?
時間,似乎在他的指尖流逝著,一點點,如細沙,他們卻看不見。
煙花什么的,似乎再也不重要了吧!
眼里的男人,在她看來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無以倫比的。雖然哥哥曾泉也很帥,覃逸飛也很帥,可是,他們和他相比,少了那份讓她心動的感覺,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就是一種輕易可以勾動她的心跳和情緒。
他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好像都是她熟悉的,如同前世就已經在一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的五官如同被歲月淬煉過一般,有著不同于他同齡人的沉靜和穩重,讓她一眼看過去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和信任。他說,她不能跟著男人大半夜去林子里,不能來這里看煙花,她怎么會不知道這么做可能潛在的危險。可是,她就是相信他,為什么相信,她不知道。她就是想要跟著他來,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渴望,她并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必須這么做不可。
煙花的光芒,在兩人的臉上一明一滅,卻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徹底消失了。
她猛地打了兩個噴嚏,趕緊別過身,霍漱清趕緊把她擁入懷里。
女孩愣住了,她明顯沒想到他會這樣做,可是,一顆心慌亂的跳動著,不知道是期待還是興奮還是害怕。
“我沒有帶外套,我們上車吧,這里開始冷了。”他的聲音那么溫柔,女孩點頭,就這樣被他擁到了車上。
“已經結束了啊!”她趕緊往車窗外看了一眼,道。
“是啊,很快啊!”他說。
她看向他,眼神柔柔的,羞怯的,霍漱清的心,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跳躍著。
這一幕是那么熟悉,好像,好像曾經的某個時刻,也許就是前世吧,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眼神看他。
他好想擁她入懷,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和記憶中不是完全的一個人。
她還那么小,還——
他不想嚇到她,如果上一次是前世的話,那么這一次,他一定要慢慢來,一定要好好守著她,不再有什么意外,不再讓她的手變得冰涼,不再讓她離開自己。
前世嗎?原來真的有這個東西,真的有!
那一刻,霍漱清的鼻子里,有什么液體在充斥涌動著。
他的眼眶熱熱的,便轉過頭看向車窗外。
也許,有什么東西在剛剛改變了,她很清楚,不管是他,還是她,有什么變了,卻是那么好的變化。
她害怕,更多的,卻是驚喜。
霍漱清的視線,落在車窗外那漆黑的樹林中,停車場里一輛車都沒有,他的目光毫無遮擋就落在了那林子里。
什么都看不見,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可是,他很開心,應該說是很感動,終于找到她了,不是嗎?
終于找到她了,那個活生生的她,會說會笑,看起來依舊孩子氣的她,那么有點傻呆呆的她,他的小丫頭,他的至愛!
這是一場夢嗎?是他的夢嗎?如果是夢,他真的不想醒過來,真的不愿意醒過來了。就這樣在這個夢里待著,陪著她守著她愛著她!
猛地,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他慢慢轉過頭看過去,是她的那只手輕輕放在他的上面,而她的目光,有點羞怯,更多的卻是擔憂,他知道的,他太熟悉她的每一個表情和眼神了,他,太了解她了。
“你,是不是累了?”她問。
他搖搖頭,對她微微笑了。
她的臉頰上,立刻泛起兩團紅云,趕緊把手收回了,卻被他握住了。
女孩羞怯地抬頭望著他,卻見他捧著她的手,輕輕地貼在他的臉上,那么的輕。
她的手是熱的,她是活著的,她真的是活著的。
當他抬頭的時候,卻看見她那無措的眼神。
“對不起,丫頭,我嚇到你了。”他忙松開手。
是的,他的確嚇到她了,畢竟于她而言,他們只是昨天才認識的人。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的人生閱歷還不能告訴她該怎么做,只有慌亂地別過臉,看向外面。
車子里,一片安靜。
而她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
她趕緊接聽,是逸飛打來的。
“迦因,你在哪兒?”覃逸飛緊張的不行。
可是她還沒回答,覃逸飛手里的手機就被曾泉搶了過去。
“你還和霍漱清在一起嗎?”曾泉問道。
“嗯,哥,我們很快就回來了。”女孩道。
“你們在哪里?”曾泉又問。
他擔心死了,怎么能不擔心?他的妹妹啊,還未成年啊,大晚上的跟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出去,誰知道——當然,霍漱清是不會對妹妹做什么的,可是,男人的本性是沒辦法用理性來推測的,搞不好什么時候荷爾蒙爆發,就什么了。
危險,時刻都是存在的!
就在剛才,他和希悠、覃逸飛回家的時候,仆人說迦因和覃省長的霍秘書一起出去看煙花了,他就把仆人罵了一通,方希悠趕緊攔住了他。
“我們在,在——”女孩四顧,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霍漱清便拿過她的手機,對電話那邊的曾泉道:“我們在棲霞山,馬上就回來了。”
“霍漱清,就你們兩個嗎?”曾泉問。
“嗯,就我們兩個人。”霍漱清也感覺到了曾泉這個哥哥強勢的護妹狂人的壓力,隔著手機也能感覺到曾泉對自己的不滿。
覃逸飛一聽是霍漱清在接電話,又從曾泉手里搶走了手機,剛叫了一聲“哥”,就聽見手機那邊曾迦因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要掛了,馬上就回家了。”說完了,她就真的掛了電話,覃逸飛愣在那里,霍漱清也愣住了,沒想到她生氣了。
“對不起,我哥他,他有點,”她對他解釋道,“其實他沒什么壞心,他只是很擔心我——”
“你不用解釋,如果我妹妹這么漂亮,我也會擔心的。”他微微笑了下,發動了車子。
“哪有——”女孩臉紅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說漂亮,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說出來就會讓她的心亂跳兩下。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而曾家那邊,覃逸飛對著斷線的手機發愣著。
“是迦因掛了?”曾泉問。
覃逸飛點頭。
“難得見那丫頭生氣。覃逸飛,你賺到了。”曾泉笑笑,道。
“她,生氣了?怎么辦?”覃逸飛擔憂起來。
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對覃逸飛神秘地笑了,道:“我告訴你,想哄我妹妹開心很簡單——”
“怎么做?”覃逸飛忙問。
“我干嘛告訴你?”曾泉卻道。
“泉哥,你就忍心見死不救?”覃逸飛道。
曾泉卻只是笑著,方希悠推了推他,對緊張不已的覃逸飛道:“沒事的,逸飛,迦因她不會生氣,你別想多了。”
“真的嗎,希悠姐?”覃逸飛問。
看著覃逸飛這么緊張的樣子,方希悠真是覺得他好可憐,便認真地說:“逸飛,你放心,迦因她不是那種隨便就和人耍性子的女孩子,你要是相信我的話,就放心地等著她回來,看看她會不會不理你。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話——”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覃逸飛道。
“那你吃點西瓜等著,我們一起等著他們。”方希悠說著,就拉著曾泉起來,繞過屏風走出了客廳,來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怎么了?你拉我出來干嘛?”曾泉不解地問道。
“你干嘛那么嚇他啊?你看不出來他有多在意迦因的嗎?”方希悠不悅道。
“我只是嚇唬嚇唬他而已。”曾泉聳聳肩,道。
“他現在這狀態,哪里禁得住你嚇唬?他就生怕自己哪里讓迦因不高興了,就怕迦因不喜歡他——”方希悠說著,見曾泉一臉無所謂,便問,“你該不是想從中破壞吧?”
“你說什么呢?什么從中破壞?我是那種人嗎?”曾泉假裝不高興了。
“我哪有冤枉你?你是有前科的人,那么多追求迦因的人,不是都被你趕到門外了嗎?你還有臉說。”方希悠道。
曾泉不語。
“你不喜歡逸飛嗎?”方希悠問。
“沒有不喜歡啊?我又不想和他交往,喜歡不喜歡的有什么關系?”他說。
“我覺得逸飛挺好的,很有意思,迦因性子有點悶,你沒看逸飛老能讓她笑嗎?我覺得他們——”方希悠道。
“打住,保媒拉纖不是我的愛好,不過,”曾泉靠近方希悠,低聲道,“你說的對,覃逸飛這小子還不錯,除了有點嫩之外。”
方希悠推了他一下,道:“總之你就是事兒多,又不是你談戀愛,管那么多干嘛?”
說完,方希悠就折回了客廳,看著覃逸飛依舊心神不定地坐在那里等著迦因,方希悠心里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就走到了覃逸飛身邊坐了過去。
曾泉進來的時候,方希悠正在和覃逸飛聊天,似乎是在讓他不再心焦。
霍漱清開著車,一路朝著槐蔭巷而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明明有好多話,可就是,說不出來。
對于迦因來說,今晚發生的一切太快,讓她很難反應過來。
不過,有一點肯定的是,她,戀愛了。這是戀愛吧?璇姐姐說,如果你愛上一個人,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么一個人,連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可是,沒人告訴她,愛上了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男人該怎么辦。
糟了,他比她大那么多,會不會,他會不會已經有女朋友或者結婚了?萬一,萬一他結婚了怎么辦?
“那個——”她猛地開口了。
“嗯,什么?”他問。
“你,你,結婚了沒有?”她問。
話出口,才覺得自己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