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晉一身月白色窄袖錦袍,腰帶和袖口用不同大小卻質(zhì)地相同的白玉裝飾,頭發(fā)半束半披,俊逸瀟灑卻又處處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方錄一時間有些慌張,他已經(jīng)猜出赫連晉不可能只是普通商人,但若是朝廷的人……
察覺到方錄的擔(dān)憂,清明開口介紹道:“方先生,這位是譽王爺。”
“啊,譽王殿下?草民叩見譽王殿下,王爺千歲……”
還不等方錄下跪,清明早一步把他扶起來。
“方先生,我們家王爺不愛這一套繁文縟節(jié),你就像方才那樣對待就成。”
“這怎么行?”方錄不愧是讀書人出身,對禮節(jié)很重視,說罷又要跪拜。
“方先生不必多禮,本王方才的問題可想好了再答。”
“這……”方錄猶豫了一下,他看看赫連晉,終于咬牙說道:“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方先生這邊請。”赫連晉指了下頭輛馬車,領(lǐng)他前往。
馬車里赫連晉和方錄相對而坐,清明奉了茶水后就站在門口守著。
“這里沒有外人,方先生大可直言。”赫連晉示意方錄喝茶。
“王爺,草民本是西關(guān)城府衙的師爺,跟隨周知府多年。”方錄嘆了口氣,搖頭嘆道,“周知府原本是京官,三年前調(diào)職來到西關(guān)城,品級上雖說比之前的官階要高,可從京城來的人畢竟心高氣傲,覺得到邊城算是被貶官。”
“周知府不是本地人?”
“是啊,他是景城人,家里好像和宮里還有點遠親的關(guān)系。”
“原來如此。”赫連晉微微頷首,周知府如果是這樣的情況,那肯定不會安于一個小小邊城。
“這幾年別說是西關(guān)府,整個西部都多旱少雨,去年更是一整年都沒下過雨。周知府巧立名目苛捐雜稅,我曾暗中向朝廷上折子,將周知府收斂財產(chǎn)的證據(jù)一并奉上。”
“哦?可我并不曾聽說此事。”
“王爺有所不知,折子被扣了下來,我提供的證據(jù)也被毀了。”方錄一臉痛心,感嘆自己還是太天真。
“方先生的
證據(jù)莫非是賬簿?”赫連晉不動聲色的問道。
“是啊。可惜……”
“方先生還是信不過本王?”赫連晉忽然問道。
“曹敏不敢。王爺何出此言?”方錄有些慌亂,卻不敢去看赫連晉的眼睛。
“方先生在西關(guān)府衙做師爺多久了?”
“前后大概十年。”
“十年,也就是說曾輔佐兩位以上的知府做事,怎會不明白官場里的盤根錯節(jié)?貿(mào)然將賬簿原本上交與不認識的人?”
方錄聞言臉色變紅又轉(zhuǎn)白,他咬了咬嘴唇,最后一拍大腿,挺直了腰桿,很硬氣的說道:“譽王殿下恕罪,草民上交的的確是謄抄本的賬簿,之所以沒告訴王爺實話,是因為……”
“是因為你也并不信任本王。”赫連晉接過話頭幽幽說道,卻沒有怪罪他的意思,“本王理解你的做法,并不會降罪于你。你且放心。”
“多謝王爺。”
“但本王有個條件。”
方錄一愣,卻又不得不低頭,只得說道:“但憑王爺吩咐。”
“本王要去西關(guān)城,你跟著本王回去。”
“這……”方錄面色為難,他很絕望的說道,“王爺有所不知,草民此次離開西關(guān)城實乃逃命啊。”
“此話怎講?”
“草民上折子被扣,緊接著周知府知道了這件事,革了草民的職位,并且關(guān)押進大牢。還威脅草民要殺掉全家。”方錄提起過往渾身顫抖,可見他真的怕了。
“那你如何逃了出來?”
“實不相瞞,西關(guān)府衙里的侍衛(wèi)長是草民發(fā)小,他也見不得周知府所作所為,卻也無能為力,只能找機會將草民救了出來。不然,草民一家人早就去見閻王了。”
赫連晉見方錄的神情不似說謊,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后怕感在他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精致。
“本王要帶你回去,自然能保你周全。”赫連晉淡淡開口,卻沒了商量的語氣。
方錄知道無法忤逆,仔細想了一下,試探著問道:“王爺莫非是打算……”
“方先生是聰明人,知道該如何
選擇。”赫連晉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微微點頭。
方錄終于像吃了定心丸似的,跪下給赫連晉行了個跪拜禮。
“方錄愿意追隨譽王殿下。”
“好。那你告訴本王,當(dāng)初上折子時,是交給了哪位官員?”
“王爺知道,草民不過一介師爺,沒有資格直接給皇上上奏。草民將折子和證據(jù)謄抄本上交給了潘尚書。”
“潘迎愷?你與他認識?”赫連晉眉頭一挑,對此很是好奇。
“潘尚書的父親曾與先父是舊交。草民與潘尚書也曾有過幾面之緣,朝中再無認識之人了。”
方錄人在邊城,京城里根本沒有認識的人,只有潘迎愷可以托付。
“你先回去吧,本王會派人妥善安置好你的家人,等邊城事務(wù)解決之后,再接他們與你團聚。”
赫連晉揮退了方錄,一個人坐在馬車里仔細沉思著什么。
潘迎愷是戶部尚書,他可以直接跟皇上上奏折,方錄的證據(jù)和折子被人扣下的話,除了他別無他人。
“叫凌世子來。”赫連晉沖外邊說道。
“是。”清明很快叫來凌遠。
凌遠剛踏進馬車車廂,就感覺到一股嚴肅的氣氛,他見赫連晉正擰眉看著窗外,就安靜的先坐下。
“遠兒。”過了好一陣,赫連晉才開口道,“侯爺可曾提起過你與潘家小姐的婚事?”
“你,你問這做什么?”凌遠以為是多嚴肅的事情,冷不丁聽到這話,很奇怪的問道。
“沒什么,只是覺得潘迎愷或許不似我們想象的那般。”赫連晉瞇起眼睛,下意識的摩挲著手上的扳指。
凌遠見他這樣知道他又在考慮什么事了,這是他的習(xí)慣性小動作。
“需要讓我父親去打聽什么事嗎?”凌遠小聲問道。
“暫且不必,谷雨和洛書在景城留守,先讓他們?nèi)ゲ橹苤c景城里誰有關(guān)系。”
“知道了。”
“西關(guān)城一行,或許能挖出不少秘密。”赫連晉往后靠了靠,斜倚在軟塌上,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從容又自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