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月汐你說什麼?”離朱因爲驚愕而張大了嘴巴, 她一臉驚訝茫然的看著洛月汐, 神色極爲不解。
見洛月汐確實微微皺眉神情不虞中帶著疑惑, 離朱心頭一跳,突然隱隱有著某些猜測浮現心頭, 不由低聲詢問證實道:“月汐, 你不記得……沈昭啦?”
洛月汐臉上茫然的神情斂去,她看著離朱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心中快速的將剛剛離朱言語中泄露出來的信息整理了一遍。
片刻後, 她沉下臉,聲音低沉:“你的意思, 我和‘沈昭’關係匪淺,甚至於他是我的道侶?並且爲了讓我復活, 將月靈神花果實這樣的神藥給了我?”
不等離朱回答, 洛月汐已經接著問道:“那麼——你口中的沈昭,現在在哪裡?”
離朱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呆滯了,她一臉的茫然和不解,訥訥道:“……沈、沈昭他不是自爆修爲而亡了嗎?”
“爲了擋住外族,他以天生劍體自爆了——在他將月靈神花的果實給你之後啊?!彪x朱摸不清現在洛月汐的情況, 只能老老實實的說了真話。
殊不知她的這句話頓時讓洛月汐睜大了眼眸, 眼中極快的掠過了一絲驚愕和不敢置信。
離朱這句話的意思是……那個叫沈昭的, 明明有復活的神藥不留在自己用,而是給了她?然後他自己選擇了慨然而亡?
但這也說不通啊,不說沈昭將月靈神花的果實給她時怎麼會知道她可能會隕落,就說沈昭他的行爲也很奇怪吧。
既然明明知道自己會死, 爲什麼不留著月靈神花的果實?
在洛月汐發呆的時候,離朱已經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又問道:“月汐,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她想了想,將她唯二的幾次和沈昭接觸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希望洛月汐能夠想起什麼:“當初是沈昭找到了這裡,和你一起離開鳳凰秘境的,你不記得了?”
洛月汐還記得她,怎麼會不記得關係很親密,認識時間很久的沈昭呢?離朱是真的想不通,是真的很驚訝。
洛月汐沉默了一下,開始回憶當初她是怎麼離開鳳凰秘境的。這一回憶,洛月汐臉色就不由微微一變,發現了自己記憶的不對勁。
她記得自己在鳳凰秘境所度過的三年裡所有經歷過的事情,但是她卻怎麼也記不起來她是怎麼離開鳳凰秘境的,好像一轉眼她就那麼離開回轉修真界。
洛月汐臉色沉重下來,皺眉冥思苦想,努力回憶起更多的細節來。她將自己這一世的記憶從頭到尾都仔細回憶了一番,這樣下來,她果然發現了自己的記憶中有許多疏漏。
最讓洛月汐驚駭不已的是,明明她的記憶出現了這麼多疏漏,明明有這麼多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在離朱提醒之前,她卻完全沒有任何察覺。
這實在是太過不對勁了,反正洛月汐是覺得十分古怪和驚悚的。
連她自己的記憶被動了手腳她都沒有半點察覺,這樣無能爲力的情況實在讓洛月汐覺得難以接受。她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人生和命運出現不由己的情況。
洛月汐還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進而找到更多的線索,推測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可惜的是離朱對此也一知半解,對她和“沈昭”的事情也不清楚,自然無法給她更多的線索。
離朱見洛月汐臉色沉鬱,心下也有些忐忑和擔憂,就說道:“我去找抱樸子,他一定知道很多你和沈昭的事情的?!?
洛月汐沒有反駁,抱樸子從她還只是築基期時就跟在她身邊,想來對於她身邊發生的事情都看在眼裡。
至於遇到抱樸子之前,洛月汐是在丹宗和海外度過的,那段時間的記憶就只能向司空易和木清然詢問,檢驗是否被動過手腳了。
至於進入修真界前在世俗界的記憶……燕京已毀,洛父洛母也煙消雲散,那段時間的記憶是否同樣被動過手腳、同樣有問題,卻是已經不可考了,也無法證實了。
離朱縱身從樹頂躍了下去,獨留洛月汐一人繼續渾身無力的躺在樹冠之上。
洛月汐從下往上的看著日出之景,眼神在一陣微微閃爍後,突然低聲開口:“琉璃淨火?”她剛剛復活,修爲還未歸來,與琉璃淨火之間的契約還沒有重新連接起來。
但這並不影響什麼,就算她現在丹田內一絲靈力也無,元嬰未復,神魂也未恢復,但是這不影響洛月汐和琉璃淨火之間的感情和和聯繫。
隨著洛月汐的呼喊,一捧幽藍妖異的火焰騰的一聲在空中開始燃燒了起來。那抹火焰在空中旋轉了幾圈,飄飄忽忽的落到了洛月汐身旁,如紗般的火焰輕輕搖晃著,蹭了蹭洛月汐的臉頰。
隨著琉璃淨火的動作,一道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姐姐,你終於醒了。”這個聲音純稚單純,還帶著些許懵懂,但是語氣卻十分的高興欣喜。
洛月汐嗯了一聲,比起抱樸子,琉璃淨火纔是真正陪著她時間很久的存在,雖然它的神智還很稚嫩,還沒有廢除清晰的自我,但是越是這樣他所看到的事情才越加清楚和明瞭。
“你知道沈昭這個人是誰嗎?”洛月汐壓低了聲音,輕輕問了一句。問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琉璃淨火說知道還說不知道,心中的情緒非常複雜。
琉璃淨火在空中打了個轉,飄到了洛月汐的額頭上,一股稚嫩單純的意念傳達了過來:“姐姐,我知道的,他和姐姐、經常在一起。”
琉璃淨火說話時非常稚嫩,沈昭很多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努力了許久才憋出了一句經常在一起。
洛月汐瞇了瞇眼睛,琉璃淨火從她十五歲及笄之前收服後就一直留在她身邊,如果連它都這麼說,那就說明“沈昭”是真的與她關係很親密。
只是,她的記憶中真的沒有沈昭這個人啊,她也是真的不認識沈昭,也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人。不過沈這個姓氏,洛月汐還是有認識的人姓這個的。
但姓沈--至少她認識的姓沈的,可沒有一個叫沈昭的,沈山倒是有一個來著。
還沒有等洛月汐想清楚想明白,抱樸子和元瓔道君已經聯袂而來了。
顯然離朱已經將洛月汐的情況告訴了他們,故而不管是抱樸子還是元瓔道君臉上都帶著些許擔憂和不解之色。
抱樸子首先開口:“對於過去的事情,你記得多少?你沒有感覺自己的經歷有缺漏嗎?”
洛月汐仔細想了想後才沉聲回答:“從我記事起到現在,我的記憶都是連貫的。只是其中有一些地方有些模糊,以及我忘了我‘死’前是怎麼樣。”
從出生,到在世俗界的成長,進入到修真界後拜入丹宗。參加比武大會、探索耀天秘境。去往海外、南蠻之行、北域冰原、鬼域、鳳凰秘境……
所有的一切,洛月汐都記得,只是她確實也察覺到了自己記憶中有些前後不搭的地方,也有些明顯的缺漏。
不說其他,就說當初比武大會,洛月汐記得自己第一場是和慕元化打的,第二場是和芮白筠,接下來的每一場都記得清楚,但是偏偏不記得最後一場決戰是和誰鬥法的。
她只記得那一場戰鬥十分艱苦,最後也只取得了平局的結果,但是卻完全不記得那一場決戰是怎麼打的。
而如果不是洛月汐自己特意去想,那麼她根本就不會發現她的記憶有什麼問題,就好像被下了暗示一樣,洛月汐根本就察覺不到她到底有什麼問題。
就像那句話說的那樣,你永遠也無法喚醒一個在做夢的人,而只能等她自己醒來。
現在洛月汐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態,她知道自己哪裡不對勁,但是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換句話說,她已經默認了記憶的失去對她而言是正常的。
“記憶是連貫的?只是沒有‘沈昭’這個人?”元瓔道君微微蹙眉,一針見血的問道。
洛月汐神情淡淡的點了點頭,對她而言,沈昭乃是第一次聽到的名字,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自然也不會爲了他產生什麼情緒波動。
抱樸子在沉吟了片刻後,突然說道:“你不知道沈昭的話,那麼……沈鴻軒呢?”
聽到沈鴻軒這三個字,洛月汐微微愣了一下,她皺著眉仔細想了想,方纔不怎麼確定的說道:“我好想記得這個名字……讓我想一想。”
洛月汐沉吟了許久,纔不甚確定的說道:“沈鴻軒……好像是沈山沈伯父的長子。沈山伯父是我父親的好友,但我們兩家往來不多,而我自小體弱,又男女有別,故而我也不曾見過沈鴻軒?!?
“我記得,沈山伯父的長子似乎是戰死在了西征時?!甭逶孪谟洃浬钐幗K於找到了些蛛絲馬跡,然後才皺眉說道。
抱樸子驚訝失聲說道:“戰死了?”等洛月汐點頭確定了之後,抱樸子臉上的表情一陣變幻,神情莫測。
原來在洛月汐現在的記憶中,沈昭--也即是沈鴻軒,只是一個父親好友的長子,從小沒什麼接觸,後來戰死沙場的陌生世交嗎?
如果是這樣,如果在洛月汐的記憶中沈昭早就死了,那麼或許就能夠解釋爲什麼洛月汐的記憶有那麼多的疏漏、爲什麼她完完全全的忘記了沈昭。
有一股力量將洛月汐記憶中的沈昭完全抹去了,從此對於洛月汐而言,沈鴻軒這個名字便只有單薄的印象。而她腦海中所有與沈昭有關的記憶和畫面,都經過了篡改。
“大道之力!”
無獨有偶,元瓔道君和抱樸子同時驚呼道。顯然他們都想到了在洛月汐復活之前牢牢纏在她身上的大道之力。
看來,當初那道紫金神雷,以及之後阻攔月靈神花果實藥力發揮的大道之力,都在暗中對洛月汐做過手腳了。
此時的她根本想不起來任何有關於沈昭的事情,於她而言,沈昭不過是個陌生人,就算她知道沈昭爲她做過什麼事,但也僅限於知道而已。
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代入感,聽抱樸子和元瓔道君提起過去的事情,她更多的像是在聽故事,而不是身臨其境的聽她經歷過的事情。
畢竟除了有關於沈昭的部分,洛月汐所有的記憶全部都是完整的,沒有任何缺漏。
這也就導致洛月汐有自主的認識,有完整的觀念,並不存在心有迷茫的情況。既然她現在是清醒的,那麼她很難爲完全沒有記憶的沈昭代入什麼感情。
洛月汐看了眼驚駭失色的抱樸子一眼,突然問道:“你的意思是,沈鴻軒和沈昭是一個人?他什麼時候改了名字了?”
“還有,離朱說我和他是道侶,怎麼回事?”洛月汐雖然因爲剛剛復活,體內靈力不濟,看起來非常柔弱,但她的眼神冷靜如昔,理智依舊。
抱樸子和元瓔道君對視了一眼,對於洛月汐的第一個問題,抱樸子在沉吟片刻後才徐徐說道:“我是在你築基後纔跟在你身邊的。”
“所以?”洛月汐挑了挑眉,心有所悟,卻依舊問道。
抱樸子輕咳了一聲,白白的長鬍須被他一撫一撫的,彷彿是在以此遮掩他的心虛:“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偶爾有幾次見你叫他沈鴻軒而已?!?
“或許沈昭這個名字是他爲了行走修真界而故意杜撰出來的呢?這也很有可能嘛?!北阕訉嵲诓恢来鸢福荒軐擂蔚男α诵?,企圖糊弄過去。
但是洛月汐並不是抱樸子說幾句話就會相信的人,她狐疑的看了抱樸子一眼,神色間明顯帶著不信。
不過她也沒有多問,只是淡淡說道:“他到底叫什麼名字確實不怎麼重要,那麼就說說,我和沈昭什麼時候成了道侶吧?”
“這是我失去記憶之前之間做下的決定嗎?”洛月汐挑眉,她眼神微閃,卻是說道,“我覺得不太可能?!?
洛月汐不覺得有著關於沈昭記憶的自己,就會做出和一個人結爲道侶這樣的決定。
雖然她是失去了些許記憶,是忘了很多事情,但是最瞭解自己的人還是她自己。洛月汐不覺得有那些與沈昭一起的記憶的自己就會變成一個腦殘。
她並不相信所謂的愛情,也覺得將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個上面沒有價值。想來,即使是之前,有著和沈昭記憶的自己,也不會輕易改變這樣的想法吧?
正因爲了解自己,所以洛月汐對於她和沈昭之間的道侶契約是真的非常好奇,同時還有些好笑。
因爲她覺得無論如何,她應該都很難真的去“愛”什麼人吧?這種感情,洛月汐一向不太相信,更不會沉湎。
對於洛月汐的充滿著懷疑和不信的問話,抱樸子也表現得十分不解:“說實話……我從來沒覺得你和沈昭是道侶。但是你身上卻是有和他的道侶契約,我也想不明白。”
元瓔道君更是無辜:“你從來沒跟我說過這種類型的私事啊,我只知道你和沈昭在世俗界就認識,可不知道你和他身上有道侶契約。”
洛月汐一臉無語,她本來以爲失去了許多記憶的她應該算是比較懵逼和不解的,但是現在看來大有比她還要懵逼還要不解的人在。
既然抱樸子和元瓔道君是知道洛月汐和沈昭身上有道侶契約,卻不知道這是洛月汐什麼時候和沈昭定下的,那麼失去了記憶的洛月汐就更不會知道了。
至於另外一個當事人沈昭……額,他已經死了,死人可不會說話,不會解答他們的疑惑了。
在幾人默然無語的時候,抱樸子卻開口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和沈昭的道侶契約什麼時候定下的,但是我知道你和沈昭在世俗界似乎就有婚約?!?
他回想了一下,纔不甚確定的問道:“你還記得燕京是哪一天被清虛子和許老魔聯手毀去的嗎?”
洛月汐爲提到這個話題而微微不悅,不過她很快就收斂了心中的情緒,慢吞吞的回答道:“在我及笄那一日,就是我年滿十五歲的那一天?!?
抱樸子卻繼續追問道:“那麼那一天你在做什麼呢?你還有印象嗎?”
“……沒有,我記得不太清楚了,我只記得那一天許老魔和清虛子大戰毀了燕京,我因爲琉璃淨火活了下來?!甭逶孪读艘幌虏怕f道。
按理說來,那一天於她而言是重大的轉折點,她怎麼會將那天發生的事情給忘掉呢?這實在有些奇怪和說不過去。
照她師尊和抱樸子的說法,她的記憶只被刪去了和沈昭有關的部分,難道那一天她是和沈昭在一起?
在洛月汐的不解疑惑之中,抱樸子緩緩開口說道:“據我所知,那一天正是你和沈昭拜堂成親的日子?!?
“雖然你說你們最後一拜沒有拜完,雖然你們在鬼域時已經簽過了退婚的契書,但是我想……也許是因爲你們曾經拜過堂,所以你們之間有道侶契約?”
抱樸子說得也不甚確定,畢竟他不是當事人,只是跟在洛月汐身邊旁觀了這些事情而已。
而且抱樸子又不是偷窺狂,大多數時候,如果洛月汐沒有事情主動找他,也無需他教導煉丹術的話,他是會窩在自己的本體鎮元碑中睡覺的,並不是時刻關注著洛月汐的一舉一動。
事實上,如果不是這一次洛月汐死掉又復活,她身上牽連的那一根姻緣線和道侶契約也不會被發現。
畢竟沒有誰會莫名其妙的去探查一個人身上有沒有道侶契約不是?這件事情連復活之前的洛月汐的都不知道,作爲外人的抱樸子和元瓔道君又從何去知道呢?
正是因爲知道這一點,所以洛月汐並沒有再多問,就像是是認可了抱樸子的回答一樣。她只是闔上眼眸,微帶疲憊的說道:“我還要保持現在這個廢人一樣的狀態多久?”
沒有靈力、神識也就算了,最讓洛月汐不能接受的是,她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動都動不了一下,除了張嘴說說話,跟個植物人也沒什麼區別了。
提到這個,抱樸子就顯得很有些幸災樂禍,他呵呵笑道,卻毫不客氣的打消了洛月汐的希望:“你起碼還得這樣躺個幾個月吧?!?
“你以爲月靈神花的果實是神藥就能讓你馬上覆活了嗎?你也不想想,你可是真正的生機斷絕,魂魄散開??!”抱樸子沒好氣的罵道。
他哼了一聲,蒼老的臉上盡是不滿:“你能撿回條命來就該知足了,別在這裡挑三揀四的。躺著也好,讓你知道冒進的下場?!?
元瓔道君對洛月汐挨訓的事情喜聞樂見,對她充滿了求救意味的眼神視若罔聞,只是看向離朱,有禮的說道:“既然她已經醒來,我也該告辭了?!?
在與離朱客套一番後,元瓔道君就板起臉故作嚴肅的對洛月汐說:“在你完全康復之前,你就好好待在這裡養傷吧?!?
“大劫之後,宗門盡是一些扯皮的雞毛蒜皮小事,不摻合也無所謂的,你想在這裡待多久就待多久?!痹嫷谰谋砬槭钦娴纳⒙筒辉谝狻?
她含笑睨了洛月汐一眼,語氣頗爲飽含深意的說道:“至於沈昭的事情——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是要把那些被抹去的記憶找回,還是接受,全都隨你?!?
元瓔道君奉行的是放養式的教育,尊重洛月汐自己的想法和選擇,可以說是非常開明師尊了。
三言兩語將事情交代清楚後,元瓔道君也並沒有繼續在鳳凰秘境停留,而是即刻就回轉了丹宗。
雖然她自己說丹宗現在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元瓔道君還是需要在何時的時間站出來表個態。
元瓔道君離開之後,洛月汐也被離朱從梧桐樹頂移了下來,重新住到了她曾經住過三年的樹屋裡。
在這段時間裡,洛月汐的修爲慢慢開始恢復,元嬰隨著魂魄的重聚再次形成,只不過在月靈神花果實的藥效下,洛月汐的修爲在緩慢朝著化神期進步。
而當她修爲恢復後,洛月汐也就將琉璃淨火、玄天寶鼎、小雪還有其他的靈器法寶都重新訂下了契約,隕落過一次,給她帶來的傷害除了遺忘了所有有關於沈昭的記憶外,再沒有其他了。
春去秋來,大半年的時間匆匆而過,洛月汐在鳳凰秘境修養多時,終於徹底吸收了月靈神花的藥性,修爲也提升到了化神中期。
月靈神花不愧是神藥,直接讓洛月汐就跨越了元嬰期到化神期的距離,而且她的心境也跟得上,沒有出現修爲虛薄的現象。
在鳳凰秘境養傷的這些時間中,洛月汐不是沒有試圖去回想有關於沈昭的事情,但是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就好像在她記憶的數據庫中,有什麼人將和沈昭有關的那部分完全清除再也無法修復了。
因爲根本不記得沈昭,也不記得和他之間的感情,雖然從一些蛛絲馬跡中知曉,當年她和沈昭之間應該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但是這種知道是沒有任何代入感的知道。忘記了有關於沈昭的事情,對於洛月汐而言根本沒有照成任何的影響。
甚至在她發現無論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半點線索的時候,她已經忍不住要去放棄,不再試圖回想起這些事了。
“打算離開了?”抱樸子並不驚訝洛月汐做出這個決定,所以雖然是疑問但語氣卻十分肯定。
洛月汐嗯了一聲,淡淡笑道:“本來我進階元嬰期時間就很短,煉丹術都沒有修煉上來。現在又因爲月靈神花直接晉入到了化神期,已經漏了很多了?!?
她打算回丹宗好好沉澱一段時間,一是適應驟然提升的修爲,二是將煉丹術練起來。化神期的丹修該能夠煉製八品、九品的丹藥了,而洛月汐還差得遠。
抱樸子目光遊移著掃了洛月汐一眼,明顯是有什麼話要說,但是最後他還是沉默著沒有說出來。
他有心想問洛月汐對沈昭的事情打算怎麼處理,但是又覺得洛月汐這樣忘了沈昭並不是什麼壞事,故而不打算阻止。
洛月汐對於抱樸子的欲言又止不以爲意,徑直去找離朱等人告別後,才取出五火七禽扇撕破空間,直接離開鳳凰秘境,遁走回歸修真界。
洛月汐的歸來在丹宗內部引起了一場小規模的地震——實在是太叫人覺得驚訝,本來在洛月汐這個修真歲月能夠進階元嬰就夠惹人注目的了。
而洛月汐之前在大劫時被紫金神雷殺死,一年後竟然以化神期的修爲歸來,這如何不叫人驚訝羨慕?
朝霞峰上,一株高大的靈樹之下,司空易滿臉鬱悶的將手中的杯盞重重放在了石桌上,昳麗無雙的臉頰上帶著惱火和不可置信。
他鳳眸挑起,眼波流轉間帶著令人心驚的魅力,雖是發怒卻半點無損:“你說人和人之間怎麼這麼不公平?”
他才金丹期,金丹期!距離元嬰期還有好大一段距離呢,而洛月汐竟然就化神了,化神了!
這也太打擊人了吧!都是單靈根的丹修,洛月汐這樣也太誇張太叫人不敢置信的了。
司空易跟著父親司空梵,可以說從小見的世面就不少,但是此時看到洛月汐還是忍不住心中各種羨慕嫉妒,只覺得洛月汐簡直就是命運之子。
如果洛月汐知道司空易心中的腹誹以及對她“好運”的定義,洛月汐都恨不得噴他一口茶水。
運氣好?命運之子?
如果能不死的話,誰想死啊!洛月汐到現在都沒想起來自己爲什麼會隕落。
而就抱樸子和離朱所言,似乎就是在沈昭死後沒多久,一道紫金神雷就毫無徵兆的劈了過來。
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沈昭心裡其實很擔心以後也會有紫金神雷突然劈下來劈到她身上。
“怎麼不公平呢?”對司空易的吐槽,洛月汐就笑了笑,“如果你肯吃苦,肯拼命,你不會輸給任何人?!?
以司空易的背景,只要他努力一點,拼命一點,那經歷和修爲都能過蹭蹭往上漲的,因爲自有人在他背後給他安排好。
“……那還是算了吧。”一聽洛月汐這麼說,司空易就想打退堂鼓。
見他這樣,洛月汐只能搖頭笑了笑:“你看,你這樣還能說什麼?”
兩人也不過隨意閒聊,剛好提到這個問題而已,說實話,以司空易的心性,還真沒有說道嫉妒的地步,最多就是對自己有點鬱悶罷了。
洛月汐提起茶壺,給司空易斟了杯茶,含笑說道:“喝喝茶,清清火氣?!?
司空易朝她翻了個白眼,卻什麼也沒說。
正在這時,一道傳音符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洛月汐衝了過來。這道傳音符來得突然,洛月汐也不知道爲了什麼事情。
微微蹙眉,她伸手接住了這張傳音符,神識探入進去後,臉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似乎是不理解,又似乎是若有所思,總之十分複雜,叫人看不清其中真意。
司空易見洛月汐表情古怪,不由問了一句:“怎麼了?誰發來的傳音符?”
洛月汐動作緩慢的收起傳音符,聲音低沉的說道:“是執事堂,他們說劍宗來人,要將沈昭的遺物給我?!?
司空易挑了挑眉,神情帶上了幾分抱歉:“沈昭——他真的死了?”他一邊說一邊觀察洛月汐的表情,似乎很怕她會露出傷心難過的表情來。
洛月汐微微怔住——在她根本不記得沈昭的情況下,但她身邊的人,不管是琉璃淨火、抱樸子、師尊甚至是朋友,他們都知道沈昭和她關係匪淺。
雖然她的記憶中已經沒有了沈昭這個人留下的任何痕跡,但是他所存在過的證明,卻像是無處不在一樣。
至少洛月汐就沒想過,連司空易都會理所當然的認爲她會爲了沈昭的隕落難過痛苦。
這種感覺讓洛月汐覺得有些奇怪,就好像、就好像,在她不記得之前,沈昭這個人已經滲透在她生命每一處。
即使她記憶不復,但是在她身邊,依舊還有和他有關的事情存留著,等待著她去發現,等待著她去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