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之絕漠然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拔出劍把身邊一塊石頭劈作兩半,冷笑道:“下不為例,否則莫怪我劍下無情。”
翠羽呆呆看著他背影,傷口火辣辣的又是疼的厲害,終于控制不住坐在地上“哇”地大哭了起來。
有人認(rèn)出她是云霄城的大小姐,趕快過來攙扶,卻被翠羽兇狠地推到了一邊。半晌她忍住淚慢慢站起來。
這件事情很快就被人傳到了大廳,楓叔明皺著眉頭聽了傳話弟子的耳語,表情頓時有些尷尬,幸而水家兩名弟子和尚家等人已經(jīng)去布置追蹤法陣了,此時并不在這里。
翠天成道:“楓掌門,不會是有什么消息了吧?”
楓叔明咳了兩聲輕描淡寫道:“不是,只是令愛剛才與我一個小徒起了點糾紛,貌似吵了起來
。”
翠天成哈哈大笑起來:“羽兒倒不至于吃什么虧,小孩子家的,理他們做什么?”
你女兒可是吃虧了……楓叔明腹誹道。
果然稍許,翠羽已經(jīng)噙著眼淚回來了,細嫩的手上猙獰的傷口不住向下滴血,星星點點的血跡洇濕了她的桃紅衣衫。別說翠天成看的怒氣勃發(fā),翠羽那些師兄弟們也都驚訝著開始七嘴八舌地一邊給翠羽上藥一邊詢問。翠羽抽泣了好一陣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只說被御之絕抓傷了,卻不說原因。云霄城那群弟子一聽,更是氣憤難當(dāng)。
很快,御之絕被叫了過來,楓叔明命他跪在地下。御之絕咬著牙直統(tǒng)統(tǒng)地跪了,嘴唇仍是倔強地抿成一線,驕傲的跟只小豹子似的。
翠羽的本意是想讓御之絕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負的,讓他不要小覷了自己,但此時又怕父親不輕恕他,趕緊扯了扯翠天成的衣袖。翠天成只當(dāng)不知,只是笑道:“楓兄,你看這事情怎么處理?”
楓叔明心里自然袒護自己的弟子,便笑道:“這樣吧,我讓之絕給羽兒道個歉,罰他禁足在后山思過亭一個月不許出來,這樣可好?”
翠羽一聽就急了,她好容易來一趟,把御之絕罰在思過亭,這段時間豈不是更見不到了?
翠天成知道她意思,但他也看出那小子顯然對自己的寶貝女兒并不在意,也是存了分開兩人的心,便道:“嗯,如此甚好。”
御之絕面無表情站起來行了禮,淡淡道:“翠師妹,可真是對不起了。”
雖說是道歉,他的眼睛卻是看著旁處,根本沒有落在翠羽身上,而且說完就跟著帶路弟子離開了。
翠羽又是傷心又是氣憤,徑直捂著包成粽子的手去客房了,翠天成也不理她。這些小事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現(xiàn)在關(guān)鍵的畢竟不是這個。
很快有傳信符傳來,說是法陣已經(jīng)布置停當(dāng)。
水月帶的這套法器名為“追魂”,可憑著被尋找的人的衣物等追蹤到此人的蹤跡
。需要三人以上共同操作完成,這三人的修為越高,感知的范圍也會越廣。
等到兩位掌門到來,水月詳細給他們介紹了法器的使用方法,上陣的自然是楓叔明、尚開和翠天成。
法器中央放入一件尚顏的衣物,三人各把精神力注入法器,數(shù)百里之內(nèi)的景物瞬間如浮光掠影在眼前瞬息變幻,直到景物靜止在一處空蕩蕩的泥土之上,那里并無一人。
“顏兒!”尚開瞪大眼睛發(fā)出一聲悲鳴,率先收起手朝目標(biāo)地疾行而去。
楓叔明和翠天成相視一眼也是了然,很顯然,尚顏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一行人匆忙趕到的時候,尚開已經(jīng)顫抖著手把尚顏挖了出來。這么多天了,尸身早已開始腐爛,發(fā)出一陣陣惡臭,眾人要么不忍側(cè)目,要么屏住呼吸微皺了眉頭。
“是誰殺了我的顏兒?是誰?”尚開目眥盡裂,抱著尚顏的身體咬牙切齒道,“是誰這么狠毒?我要將他碎尸萬段!”
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并不怎么看中生命倫常,父子親情也比凡人要淡,但是看著自己從小養(yǎng)大的兒子變成一堆腐肉,尚開還是心痛地幾乎昏厥過去。
翠天成仿佛沒有聞見那股惡臭,靠近了哀聲道:“尚兄節(jié)哀,現(xiàn)在重要的是要查清楚誰對顏兒下的手。這里面還有幾樣物品,我認(rèn)得那儲物袋是顏兒的,那把小刀……花紋有些眼熟啊。”
楓叔明聞言走過去皺著眉頭道:“的確……莫不是圣女峰之物?”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驚訝,畢竟圣女峰的人隱世已久,在這個異界偏安一隅,更何況他們與圣女峰隔了一片海洋,相隔近萬里,尚顏如何會惹得圣女峰的人?
楓叔明又道:“當(dāng)日這塊區(qū)域是我派選弟子的賽場,外賓不許入內(nèi)的,尚師侄又如何會來這里?”
翠天成唯恐他懷疑自己,也附和著感嘆:“看來,一切只有等找到那個兇手才能知曉了。”
水月看尚開一臉悲戚,忍不住上前行了一禮道:“尚前輩先不要難過,此法器名為‘追魂’,功能自然不會只限于此而已
。弟子可以把最后接觸過尚師弟的人找出來。只要那人相距不超過百里,便會有反應(yīng)的。”
這種逆天的功能實際已經(jīng)背離正道了,但是他看尚開如此傷心,忍不住提了出來。當(dāng)然,還有一部分出于私心,他也想知道他親手煉制了兩年的法器,究竟會強到什么地步!
等到催動法器,三道精神力注入尚顏的尸身,那平躺在地上的尸體居然自己動了起來!
當(dāng)尸體一雙半腐爛的眼睛猛然睜開對準(zhǔn)一個女弟子的時候,那女弟子花容失色,嚇得差點尖聲叫了起來,不由往后退了幾步,其他的弟子也是心里發(fā)滲。水靈卻是絲毫不懼,只是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水月閉上眼睛念起了法咒:“此間的冤魂啊,碰觸到你的最后人,請找出來吧……”
他的面容顯得莊重肅穆,睫毛低垂,好像自己手中施展的不是正派唾棄的禁術(shù),而是光明神圣的治療術(shù)。
在場的兩位掌門心中不免也是驚訝,這種召喚術(shù)他們聞所未聞,果然水家傳說名不虛傳!
巨大的精神力注入進去,尸體的右手開始僵硬地舉起動作,在空中一筆一劃描出“凌夏”兩個字。
“凌夏!凌夏!”尚開瞪大了血紅的眼睛看著尸體在空中描摹出的文字,咬牙切齒地收回手,恨不得生啖此人!
他這么一停止,法器立刻停止運作,尚顏的尸體頓時木頭一樣摔落在地。
水月將操縱力撤銷,睜開眼睛道:“那倒未必,這法器只是能使亡靈身上殘留的精神力說出碰觸過他的最后一人,這個人未必是真兇。”
世上法咒相生相克,就算是逆天的禁術(shù),也有它使用的禁忌。
畢竟使用禁術(shù)召喚亡靈是要傷自身命脈的,而且亡靈礙于死亡時候的痛苦和心中生出的恐懼,并不能直接說出殺死自己的人,只能通過間接的符咒來誘導(dǎo)鉆空子找出兇手,而且亡靈必須知道此人的名字。
那日凌夏掩埋了尚顏,尚顏雖然氣息已消散,但身上殘留的精神力卻是能感應(yīng)到的,并牢牢記住了他的氣息
。
楓叔明皺眉道:“這名字倒是不耳熟,尚兄莫要傷心,我立刻派人去查一下所有的弟子名單!此時還是讓尚師侄快點往生去吧。”
在這個大陸上,非正常死亡的修者想要轉(zhuǎn)生,必須放下心中的一切仇恨、嫉妒等負面情緒。或由旁人焚燒他的肉身,強迫使之往生。
尚開把身上長袍解下來蓋在尚顏身上,把他卷起來摟在懷里。他情緒幾番沉浮,精神力消耗巨大,面容卻是絲毫不現(xiàn)疲態(tài),只是咬牙切齒道:“不能找到這廝之前,我心難安!我要我的顏兒看著仇人死在面前!”
眾人重返大廳等候,很快有庫房弟子拿著名冊進來忐忑稟告:“迎仙閣有一弟子,名為凌夏。”
尚開猛地站起來,一掌拍的身下的椅子四分五裂,下首的弟子趕緊重新送過來一把。
楓叔明眉頭微皺,揚聲道:“鳴絮,你騎我的冰雨,速去將此人帶來!”
凌夏此時正在迎仙閣自己的小屋里看書,可怎么也看不進去,眼皮狂跳總覺得有些不大妙。因為連著幾天布置會場,廣旭子準(zhǔn)許他們幾個休息兩日。
正當(dāng)他心煩意亂的時候,有人召喚他去迎仙閣大廳了。凌夏一呆放下書,深吸了口氣,面容已是恢復(fù)了平靜。
到了大廳,一個陌生的黑衣弟子冷冷看著他,宛如看著一個死人,凌夏的心不由狂跳了幾下。他尚未上前行禮相詢,一個繩索從那弟子手心出現(xiàn),瞬間就把他牢牢束住。
在場的廣旭子等人也是呆上一呆,廣旭子忙問:“師兄,凌夏平日里謹(jǐn)慎小心,可是這次布置會場惹了什么禍了么?”
“他惹的禍豈是這些能比的?”黑衣弟子翻身騎在魔獸冰雨上,隨手把凌夏提在手上,冷笑道,“他的膽子可大得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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