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城是進不去了,聞九霄便下令在船上住一晚,正好趁機先把人審一審。
余枝拽了拽聞九霄的袖子,“那個婆子,應該是條大魚,好好審一審她,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獲。”說不出為什么,余枝就有這樣一種直覺。
聞九霄還是一刻都不讓余枝離開自己的視線,她去哪,他都跟著,還要牽著她的手,當著下屬的面也不松開。要不是怕血腥手段嚇著她,他恨不得審訊的時候也把她帶在身邊。
那些解救出來的姑娘也被妥善安排,余枝趁機再次提醒她們好好以后的路。這些姑娘,本來對余枝就十分信服,現在見她與領頭的那位大人關系親密,她們心里就更踏實了。
聞九霄看著余枝安靜的睡顏,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描畫著,許久許久才起身離開。出了門,他臉上的柔情斂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冷漠和肅殺。他往審訊的房間一站,其他人一見他那臉色,均對被抓的這伙人拐子報以深切的同情。
落在小聞大人的手里,不死也得半殘,惹誰不好,偏惹到小聞大人的頭上?他們大人愛妻如命是出了名的。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位千嬌百媚的聞少夫人,還是位武林高手,居然有如此膽氣,單槍匹馬就敢闖虎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愧是他們大人的夫人,兩個人太配了。
聞九霄的這些手下,本來就對余枝的印象很好,現在就更加敬佩了。
整整審了大半宿,其他人倒是很快就交代了,唯獨那個余枝讓重點關注的老婆子,嘴巴太硬了,后半夜好不容易撬開了,卻頭腦清晰,心思縝密,沒有一句有價值的,太難纏了。
聞九霄也不著急,“先把人帶回去,投入大理寺地牢,慢慢審。”說到慢慢審的時候,他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聞九霄問清楚了,就是這個老婆子做主抓的余枝,至于那兩個動手的人,自然也少不了特別關照。
其他人見狀,看這個老婆子的眼神更加不對了。自從小聞大人入了大理寺,就沒他撬不開的嘴。這老婆子順當招供也就算了,負隅頑抗也只不過多受些罪罷了,怎么這么想不開呢?
姚牙婆雖然被審問了一夜,但若仔細觀她神情,卻并不見恐慌。一個牙婆,再有見識也不會有這樣好的心理素質,除非……她有底氣。
聞九霄和余枝均發(fā)現了這一點,尤其是聞九霄,曲指敲著桌面,沉思良久后,他抬手招來卓正揚,低聲吩咐了他幾句什么。
卓正揚點頭,然后把姚牙婆嘴巴堵住,雙手綁住,黑布袋罩頭,趁著天未亮悄悄把人帶上了小船。
天亮了,船靠了岸,幾輛低調的馬車停在不遠處,這是給余枝和解救出姑娘坐的。至于那些萬惡的人拐子,沒把他們綁在馬后拖都已經是萬幸了。
“少夫人。”櫻桃從馬車里鉆出來,“您嚇死奴婢了。”她的眼圈都紅了。
這反應跟聞九霄一樣一樣的,她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設這是深入人心了?余枝嘴角抽了一下,拍拍她的頭,安慰,“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快別眼淚收一收,這么大的姑娘了還哭鼻子,人家看了笑話。”
“奴婢才沒哭呢。”櫻桃嘴上說著沒哭,手上卻抹起了眼淚,鄭重說道:“以后少夫人您去哪奴婢都跟著,您休想甩開奴婢。”
余枝想想那情景,頓時累覺不愛了,可對著抽抽噎噎的櫻桃,她能說什么?
聞九霄護著余枝進了城,一直把她送回府里才又折身回了大理寺。剛進大理寺,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不速之客登門。是刑部的一位員外郎,說是聽說大理寺端了一窩人拐子,他是奉命來提人的。
“你們尚書的消息可真靈通,我們賀大人還不知道這事呢,你們刑部都已經來提人了。”聞九霄嘴角勾了勾,斜睨了此人一眼,“大理寺辛辛苦苦追蹤抓人,你們刑部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摘桃子,是不是不太地道?”
哼笑一聲,語氣更加冷淡,“奉命?奉誰的命?你們尚書大人嗎?派個小小的員外郎就想來提人,這是沒把我們大理寺放在眼里呀!”
這位員外郎本就很怵聞九霄,他跑這一趟也不是自愿的,明知這是得罪人的差事,卻不得不來,誰讓他身后沒人呢?
他苦著臉求饒,“小聞大人莫要難為下官了,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聞九霄喝著茶,又是一聲冷笑,“這哪是我為難你,分明是你為難我。刑部……嘖,這手伸得可真長。今兒若是讓你把人提走了,我大理寺還有何顏面在京里立足?就是本官也得跟著吃掛落兒,區(qū)區(qū)幾個人拐子,哪里還用得著押到刑部去?幾板子下去,絕對審得清清爽爽的,就不勞刑部分憂了。”
以往大理寺跟刑部一向互通有無,聞九霄跟刑部的官員和不陌生,誰能想到率先抽冷子的是刑部?就幾個人拐子,連刑部都驚動了,枝枝的直覺是對的,這里頭的水深著呢,他就更不能把人交出去了。
“小聞大人,下官,下官……”這位員外郎急得一腦門子汗。
聞九霄不為所動,“行了,這事你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你回去吧,請個能做主的來跟我們賀大人談。”
員外郎如蒙大赦,深深行了禮,然后忙不迭的退出去了。小聞大人的威壓太盛了,他頂不住了哇!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不過是塊探路的石頭,要不到人是正常的。小聞大人若順當地把人給他了,那才是要出大事呢。
其實他們尚書也不是真心要人,不然再是探路石,也輪不到他這個小小的員外郎。就是不知道尚書大人這是為哪般。唉,大人們的心思,哪是他們這些小嘍啰能猜到的?還是安分守己的做事聽指揮吧!
這邊人一走,聞九霄立刻安排提審人拐子,分開審,一輪一輪審,供詞對不上就再審。他還真就要好好看看這灘渾水。
至于外頭的事,那就交給賀大人吧,他只管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