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他說的話。”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喬絡對林也說道。
“信什麼?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麼了嗎?”
林也當然不會信,她還分得清真假。
她冷眼看著喬絡,想得出自己想要的,可是她是迷茫的,甚至帶著些含混不清的直覺。
人生就像是一場真真假假的遊戲,置身於其中,有時很難分辨得出誰對你說的是真,哪個又戴著假面在遊戲。偏偏有的時候,手裡的剛剛抓緊,就忘記曾經自己付出過什麼,纔得到。
“什麼?”
喬絡似乎樂於傾聽,可是林也知道自己對他,也僅是戰利品,她說什麼,他不會聽得懂。
“沒什麼。”
笑容可掬的臉上,是牽強的半月樣的清淡。
“林也,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喬絡執著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看著她細白的長指,微微翹著的嬌美,像是他的愛戀,移不開眼,他只想佔有她的所有一切。
“現在還不是時候。”
林也咀嚼著杯中微辛的酒的滋味,她搖的搖頭。
拒絕承認,她在怯懦,她害怕婚姻,害怕責任,甚至已經害怕婚姻裡潛藏著的所有。
“什麼時候,纔是時候?”
喬絡把時候兩個字的音拉的很長,讓人感覺到很不舒服。
他是在逼迫她答應。
可是,她點得下頭嗎?她要的和喬絡給的,像兩個平行線,兩個人固執的相接近,但什麼時候纔能有交集她都不知道。
就像現在。
當喬絡肆無忌憚的把她展示於衆人的面前的時候,可曾有在乎她的感覺和自尊?
沒有,他只是問她,能否接受!
她只能逼著自己去試,逼著自己一身盔甲的站在人羣裡,不能迴避。他了解她嗎?似乎現在想這樣的問題已經太晚了,可是當激情漸行退去的時候,林也愈發發現自己並不瞭解喬絡。而當喬絡把她收藏了的時候,她更感覺自己只像是俘虜,而不是城堡裡的王后。就像現在喬絡給她的感覺—只有壓抑。
“給我時間。”
不會否認兩個人的心都已經**著擺在了對方的面前,只是她的傷讓她無法靠近,站在她對面的喬絡,卻是隻要她的靠近,而從未走近她。
繞過他的身子,走在漆黑的夜裡,在燈的映照下,林也帶著淺笑的穿行著,倔強的不肯回過關看一眼喬絡。
她需要的時間,是用來忘記她生命裡的兩個男人,還是她需要確定要不要嫁給他,喬絡不知道,有個答案已經開始吞噬他的心,感覺害怕。
林也離他很遠,自從得到了夏氏以後,林也再沒有對他真心的笑過,他豈會不知道。
變奏的音樂,調動著音符的急躁,迷亂的小提琴傾訴著尋覓的痛苦,強求與擁有終是有著距離。
夜已經深了,夜宴的金碧,看在林也的眼睛裡,卻怎麼也走不進去她的心。
忽爾的想起,嫁給夏都的那晚,也是這樣的夜裡,也是這樣的燈紅酒綠,她一襲絕白色的長裙,笑的比蜜還要甜。那一晚,她像是在童話裡,激動和無措,快樂和單純。那時的她,像是在昂首翹望著,認爲自己得到了幸福。
就像是今天,當喬絡站在她的身邊,當全世界都在認爲她已經擒獲了鑽石的王子的時候,她並不幸福,她感覺不到愛情在心裡,彷彿熱愛著的他和喬絡是一個人!
她需要時間,找到她自己。
已經錯過了一次,她不能再錯一次,她已經錯不起了。
不再年少,她已經三十,再沒有繁盛開著的年華,再不能任性的把愛只當成指間的鑽戒,她需要時間,理清自己究竟該如何!
愛他嗎?
站在人羣裡,看著喬絡倜儻的風采依然,眼裡溫潤如霧,看不清自己的心想要的是什麼!
“你好。”
身旁一個算得上英俊的滿頭黃髮的男人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就在她端詳著喬絡的時候,走近了她。
“你好。”
這個人的英文雖然別腳,卻還是可以聽得清他在說什麼。
“您叫林也,對嗎?相信我沒有認錯人。”
“對,我在哪兒見過您?”
林也沒有想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如果重要,她應該有印象。
“NO,您誤會了,我是大衛的朋友,他的中文名字叫楚濤飛。在耶魯的時候我曾經和他曾經住在一個公寓。”
“您好。”
林也看著這個男人,像湖水一樣藍的眼睛,輕輕的笑了笑。重新打過招呼。
“你好,是我冒昧了。”
“不會,很高興認識您。”
林也伸出了手,今晚第一個明媚的笑,像春風一般的散開,眼裡泛著暖暖的光芒。
“我也很高興認識您。您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東方美女。叫我喬治吧。”
“謝謝誇獎。”
兩個人坐了下來,林也淺聲的問他。
“不知道喬治先生是做哪兒一行的?”
“我現在在倫敦的一家風險投資公司。濤飛還好嗎?”
“我不清楚,我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聯絡他了。”
“是嗎?真是遺憾。他換了電話,我也聯絡不上他。他是個很認真的人。”
“是嗎?”
提起這個名字,林也說不清楚的心裡五葉雜陳,她發現自己甚至找不到簡單的詞句來形容他。
“你們在耶魯的時候關係很好?”
林也換了個話題,雖然沒有什麼意義,她還是刻意的繞了過去。
“喬治很能吃苦,給我印象很深。而且,他很愛你。我沒有想到東方人的愛竟會像他那樣的深沉。”
喬治有些交淺言深,而且話裡有話。
林也抿著杯子裡的紅酒,喜歡醇厚的味道,有些不捨得吞嚥的回味著。她在等喬治把要說的話說出來。
“林小姐不好奇?”
喬治表情有些噩然,在他看來,一般的女人都會追根究底的去問,可是她沒有。眼睛裡幽深的思緒,甚至讓人看不到她的想法,只是沉默著,眼裡沒有喜怒。比風還要自由的靈魂,這是楚濤飛曾經跟他形容過的楚心中的女神。
今天他見到了,忍不住的走上了前,想試探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竟可以讓男人爲她癡迷幾近半生?
她是清冷的風,飄忽的讓人抓不到她的感覺,卻有比風還要自由的靈魂!
今天,他終於相信了,楚濤飛曾經癡迷著的對他濤濤不絕的形容過的女人。
“這是濤飛的私生活,如果他不想我知道,我就不會問。”
站起了身,林也知道他明顯是有目的的,只是隱藏的比較好。
“爲什麼沒有和他在一起?我能問嗎?”
他太好奇了,甚至得不到答案,他便不會罷休的表情,讓林也笑了。
看著一臉純然的表情的男人,林也回答他。
“這世界太小了,不是所有的都是爲我準備的。若水三千,我只是一瓢。”
明知道這個外國人不可能聽得懂,林也如三色槿的臉上,一抹動情。
“What did you say? ”
搖搖頭,林也知道自己不必再和他解釋。
但是,現在有了個好的理由,她想楚濤飛了。
夜已經幾近十一點了,他在忙著什麼?
走上了樓,翻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站在露臺之上,空曠的夜色,暗黑無邊,只有一顆星在不遠處眨著眼,不肯去睡。
“是我。”
明知道接起電話的楚濤飛一定知曉電話的一端是自己,林也還是加了註解。
“我知道。”
清醒的聲音,還是那般的溫潤,他在做什麼?
“還沒休息?”
“在失眠,看會兒電視。”
楚濤飛的聲音很輕淡,清晰的不見雜音的聲色裡,含著什麼意味,讓她不敢去想。
“是嗎?”
林也幾乎已經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甚至在懊惱自己爲什麼還要去招惹他。
“你在做什麼?”
是楚濤飛的聲音,聽清了他在開著冰箱的門,然後是汽水或是啤酒的聲音,林也看著近在不遠處的天空裡的星。對他說。
“你在耶魯的時候,是不是招什麼桃花了?”
是取笑他,也是在試著他的反應,林也總感覺剛剛的喬治怪怪的。
“你見到喬治了。”
楚濤飛的聲音,還是沒有情緒。甚至,清楚的腳步聲,讓林也感覺他的周圍,清靜的過分安寧了。
“不會是真的吧!”
林也感嘆著,真不知道要替他高興,還是感覺不幸。
“什麼真的?”
“桃花。”
帶了些暗示,林也帶著笑的聲音,掛在了星星上,眼裡閃著亮色,興致極高的在探聽著他的桃色緋聞。
“你猜呢。”
無意掛上電話,也無意直接給她一個答案,楚濤飛像是極不在意的回了她一句。
“楚濤飛!”
太瞭解他可惡的嘴臉,一臉的道貌岸然,現在指不定他心裡已經笑得萬朵桃花開。什麼叫“腹黑”送給他是最恰當不過的。
“有問題嗎?”
“沒有。不願意說拉倒,我纔沒什麼興致。”
看著天邊僅餘的那顆星,林也靠在欄桿邊,就這樣望著。
“我拒絕了。”
楚濤飛給了她一個答案,如果不滿足她的好奇心,估計,今天他還是睡不好覺。
“你呀!”
林也嘆著氣,長長的深呼吸了一口夜裡的空氣,眼糾纏著天空裡唯一的一顆星,忽然失語, 知道要說什麼。
沉默了許久後,楚濤飛對她說了句。
“BYE!”
掛斷了電話,黑洞洞的屋子裡,鳳有開燈,只有昏暗的月色,讓房間裡僅有一點點的光亮,踩著月光,站在陽臺裡,楚濤飛昂起了頭,天邊只有一顆星,在灰沉沉的天裡,散著淡淡的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