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阮沛沛的心裡還是在思考著這些問題，本來以爲，這次會議之後，該知道的人際關係差不多清楚了，她應該會感到輕鬆，但是沒想到，問題竟然越來越多了。
“他的事情，你也別多想了，這附近的人都多提防著點。”
她算是看出來了，最近阮京曼說話越來越頻繁，阮沛沛很是好奇，她是怎麼放下對自己之前的成見的。
“我知道了。”
到家後，她也沒什麼別的想說的，只想著稍稍睡一會兒。晚飯已經在回來之前解決了，所以，她只需要上去迅速地洗個澡，然後，蓋上被子，入睡！
想想都美滋滋！
洗完澡，頭髮吹到半乾的程度，阮沛沛便覺得差不多了。打開浴室門，她都已經想到睡著時候美妙的樣子了，結果一打開門，看見了在她房間裡，同樣是洗好澡的阮京曼。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比我晚上來纔對？”雙手抱胸靠在門上，目光卻放在了阮京曼的身上。
阮京曼背對著她，身上穿著上下連套的睡衣，斑點波紋，怎麼看都是小清新女孩兒會穿的睡衣，這樣的衣服在阮京曼的身上出現，只會讓她感到很是違和。
“恩。”聽聲音，阮京曼轉過頭來，身子卻沒有完全轉過來，“因爲樓下也有浴室，我在下面衝了澡上來的。”
“所以，你有什麼事？”
阮沛沛從門框上起來，走到牀邊椅子，靠近阮京曼的地方。
“你對父親的瞭解，多嗎？”
阮京曼抿著脣，欲言又止卻又忍耐的不住的樣子，在她的眉目之間一覽無遺，似乎是想問這問題很久了。
“你覺得呢？”阮沛沛內心不禁覺得好笑，離家最早的是她，回家次數最少的也是她，不知道阮京曼，是怎麼會想著問她這些問題的。
“應該……比我多吧。”阮京曼目光略顯呆滯，明明在一個只能看見衣櫃的地方，她卻像看著外面一般呆滯。
阮沛沛想，這大概是和她的變化有關係吧？
走近兩步，阮沛沛坐到阮京曼的身邊，心中的彆扭感無法忽視，可現階段，她更想知道，阮京曼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且，她有預感，這樣的探究，絕對不是白費功夫。
“我不太記得，他具體是什麼樣子的人了。”阮沛沛語氣悠揚，不驕不躁地道:“或許這麼說不太好聽，但是在我看來，在遇上雲美菱之前，是個很和善的人。”
“和……善？”
“怎麼了？是不是這個答案相當難以接受？”阮沛沛瞇起雙眼笑出了聲，“我離家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地想，這可能只是我對父母美好的臆想罷了。”
阮京曼搖了搖頭，“說不定，他對你是真的和善。”
“嗯？”
“他對我向來都是嚴厲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媽把你趕出去的緣故。”阮京曼雙手向後撐在牀上，她望著天花板，“總是對我說，要向你學習，要自己獨立，要能做很多很多事情。”
“所以你很討厭我？”
雖然只是三言兩語，但是阮沛沛能知道，被言語壓垮的感覺。
“是啊，真的很討厭你。”阮京曼接著說道:“就像是被父親影響了一樣，母親也開始對我提出各種要求，這對我來說，是最可怕的事情。”
“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如果僅僅是抱怨，那這說話的語氣也未免太和善了。
阮京曼毫無預兆地將和她之間的距離，半個身子靠過來，讓她嚇了一跳，可是阮京曼什麼都沒說，只是凝視了她半晌，慢慢退到原來的地方。
不過，阮京曼的目光，始終在她身上。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前後不連貫的話語，讓阮沛沛覺得莫名其妙，可是下一句，卻讓她瞪大了雙眼。
“你也一定不知道，我多討厭我自己。”
兩人都沉默了，阮京曼不知道在想什麼，阮沛沛是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坐了五分鐘，倒是阮京曼開口了，“我累了，先回去睡覺了。”
看阮京曼離開房間，將房間門關上的時候，阮沛沛才徹底鬆了口氣。倒不是有多緊張，只是覺得，心裡忽然空空的。
陳青所說的第二次會議很快就來了，時間是兩天後，中間空出一天，說是他有事情。
來到會議室，和上次不一樣，不像是臨時開出來的房間，似乎是準備了一段時間。並且，除了陳青之外，還有一個人在。
青絲白髮相間，單從髮色上看，就能看出這人的年齡過半百。
“這位是？”
將會議室的門關上之後，阮沛沛才問起來。
陳青站立起來，面上滿是笑容，和前兩天見到的樣子截然不同，“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們說過的，李總！”
阮沛沛和阮京曼相對一視，她們似乎並沒有接收到關於李仁會來的任何通知。
“李總，您好。”
放下疑心，先打個招呼再說。
“你好你好，你們就是總公司派過來的人吧？”李仁看向她們的目光是帶著期盼的，但……除了期盼之外，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是的，我們就是總公司派過來的人。”阮沛沛將手從李仁手中抽出來，就算禮儀，這手也握得太久了。
不動聲色地皺起眉頭，哪裡不太對勁。
“實在是抱歉，因爲我沒想到，總公司真的會派人過來，真是太感謝你們了，不然，我還不知道這個公司會在趙矗手下變成什麼樣子。”
說此時李仁的樣子是熱淚盈眶都不爲過，實際上，他的手中的確是攥著手帕，將眼鏡稍稍拿出來一些，動作輕巧地擦著眼淚。
阮沛沛頓了頓，感動，她能理解，但是這反應，是不是有些過於誇張了？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阮京曼，也是滿臉黑線，看來，她們兩個果然在某種地方特別相像。
“這不是我們的功勞，如果您想要感謝的話，最好還是去感謝總公司的董事長。”阮沛沛微笑著回答，說實話，她雖然想到阮京明會行動，但是沒想到，僅僅一個報告上去，這李仁就直接回歸職位了。
不是她說，這真的是太隨便了。
又寒暄幾句，阮沛沛和阮京曼終於能坐下聽報告會了。在心裡嘆了口氣之後，阮沛沛收拾了一下心情，正經了不少。
“上次我們講了一些，關於公司的人際關係，這次會議，我們就來講一講，公司內大大小小的事情吧。”
確認了主題之後，陳青講得很是順暢。只是，在阮沛沛記筆記之餘，她能意識到，陳青這個人，和先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該怎麼形容？是條理更清晰了，還是他這個人更加自信了，又或者是……
這些變化，毫無疑問，是李仁帶來的。現在，她似乎能理解，昨天晚上，陳青說的，趙矗爲什麼不相信他和李仁沒有破格的關係了。
……
“今天的內容就是這麼多。”
直到陳青合上資料的那一瞬間，他那超乎往常的自信都在臉上，並且，在講完的第一時間，他的第一反應，是去看李仁，像是學生進行完一類重大活動之後，去老師那邊尋求評價一樣。
阮沛沛身邊的李仁，此時已經不再流淚，但仍舊是滿面慈祥地看著陳青，憨厚的樣子，簡直讓人沒法想這人會去做什麼壞事。
最後，當她和阮京曼離開的時候，李仁還說要請他們吃飯，當然，阮沛沛和阮京曼兩人都沒有答應，原因很簡單，她們對這人還不是特別瞭解。
回到家裡，阮沛沛仍舊在思考著李仁的事情，而縱觀身邊的阮京曼，眉頭緊鎖，雙目失神，似乎也是在想著一些事情。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口的，兩人就關於“李仁”的事情，聊了起來。
“我不覺得李仁這個人，就是看上去那副樣子。”
阮京曼手中拿著麪包，兩人心中誰也沒有做飯的想法，就很是默契地去路邊的麪包店買了些法棍和果醬，回來自己熬了些飲品配著吃。
“我也覺得，可是我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阮沛沛咬了一口法棍，這種稍偏硬一點的口感，讓她欲罷不能。
阮京曼頓了頓，似乎是思考了起來，“我之前以爲自己抓住了感覺，但是發現我也沒法說出，他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先別說他了，我覺得阮京明能這麼快就同意讓趙矗下臺纔是最奇怪的。”阮沛沛嘆了口氣，怎麼感覺很多事情在這一瞬間混到了一起？
“你這麼一說倒也是，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是要對付你的。”
說到這裡，阮京曼正好吃完手中的法棍，興趣是氣憤，如果以往的阮京曼，肯定吃到這裡就停手了，但她又掰了一些到手中，均勻地抹起了果醬。
“是啊，如果說是要對付我的話，那對我態度不好的趙矗，肯定是他的不二人選。”
本來以爲交談一下能獲得解決問題的靈感，但是兩人都發現，似乎交談了之後，她們身邊的問題就更多了！
“不說了不說了，我先回房間了，等想到什麼的時候，我再去找你商量吧。”阮沛沛先敗下陣來，她可不想自己在解決完這個子公司的事情之前，先把自己的腦子燒壞了。
阮京曼點了點頭，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