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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干事警惕地又向四周張望了一眼,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情況,這個時候太陽早已落山,西面山上的天空還殘留著一抹猩紅的火燒云,紅得像火,紅得像血,紅得讓王干事有些莫名其妙,王干事收回目光,對張啟發說:“我們分頭走,你先回去!”
張啟發會意,張啟發就先走了,王干事是最后一個走的,王干事這一次是直向著關押魚頭的那間囚屋走去的。關押魚頭的囚屋,已不再是司令部哪里的泥墻草氊頂的關禁閉的茅草房,而是換成了結實灰墻的磚瓦房,而且在磚瓦房的門口上還加了雙崗,這道雙崗還是工作組帶來的兩名軍區保衛戰士,由保衛戰士親自站崗,由此可見其戒備的升級,事件的嚴重性!
王干事急匆匆的向磚瓦房走過來,兩名崗哨看到有人向這邊走來,用槍對著來人喝問:“干什么的?站住!”
王干事與工作組很熟,與各個保衛戰士也都熟,王干事聽出來兩個崗哨的喊聲中,其中就有非常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不是別人的,而是那個宋二虎的聲音,王干事就連忙招呼說:“小宋啊,是我,我是王干事!”
宋二虎和那名保衛戰士一聽是王干事,他們就收起了槍,宋二虎說:“原來是王干事啊,天黑了到這里來有什么事嗎?”
王干事說:“飯后散散步,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來了,聽說魚頭活不過今天晚上,忽然就想看他最后一眼,隨便問問他還有什么好說的,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宋二虎聽王干事這樣一說,就有些猶豫,魚頭是要犯,崔大勇給宋二虎交代過,今天晚上不允許一般人靠近,將魚頭關在這里,只有工作組的人知道,也是關押魚頭的一個臨時秘密地點,宋二虎說:“這個,我做不了主,這個得請示工作組正副組長。”
王干事說:“看你麻煩的,這點小事,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是工作組的人,你宋二虎也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進去看一看,最多說三兩句話,我就出來了,就是崔大勇組長在這里也不會撥了我的這點要求,你說了二虎兄弟?”
王干事說得合情合理,王干事也不是外人,宋二虎被王干事說得沒了主意,宋二虎想了一下,宋二虎就答應了,宋二虎很有人情味地對王干事說:“就你王干事行,此外任何人都不行,不過,別時間太長了,被組長知道了我們不好交代。”
王干事說:“不會的,你們就放心好了,一會就完,一會就完。”
宋二虎給王干事打開了門,王干事就走了進去,這是一間富人家的廂房,廂房由于年代久遠,屋內的粉白墻壁已經昏黃發黑,屋內亮著一盞油燈,油燈的燈芯調的很細,燈頭只有黃豆一樣大,因此,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昏暗的光線下,屋內空蕩蕩的,什么家具都沒有,只在屋的一角放有一點茅草,茅草上坐著一個頭發蓬亂的人,這個人就是魚頭,魚頭這個時候正坐在墻
角抬頭看著站在屋門口的王干事,魚頭問:“王干事,你來了?”
王干事急忙應聲說:“魚司令,你還好吧,他們沒有難為你吧?”
王干事這樣說,顯出了王干事對魚頭很關心,就怕魚頭受苦的樣子,魚頭回答說:“還好吧,他們也沒有怎么太難為我,也還算說得過去吧。”
王干事說:“只要司令沒有受到不公的待遇,我就放心多了!”
王干事發現魚頭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看不出是喜還是憂,一個將死之人,一個敢為他的國家和民族的未來浴血奮戰的人,竟落到了如此悲壯的地步,王干事竟有了一點惻隱之心,王干事發現魚頭晚上的飯食竟有一只雞,王干事是從碗里吃過的雞骨頭里看得出來。
魚頭問:“王干事,跟我說實話,我是不是今天晚上就要開路了?”
王干事說:“不會的,你這是聽誰這樣瞎說的?”
魚頭說:“沒有任何人對我這么說過,今天晚上給我吃了雞,還有一點酒,這么豐盛的晚餐我就知道自己要上斷頭臺了,這應該是送我上路的最后一頓飯,這個即便你不告訴我我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
王干事不言語了。王干事不言語了就是一種默認。不過,這個時候的王干事有一種特別地好奇,王干事想看看魚頭這個鐵漢在死亡的面前該是一個什么反應,王干事想到這里,王干事就別有用心地故意挑明這事,王干事說:“司令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今天晚上真得就是你在世上的最后時間,我是代表梅政委來看你的。”
王干事說完這句話,王干事偷眼看了一眼魚頭,發現魚頭還是那個樣子,那個表情,還是看不出是喜是憂。王干事忽然明白了,原來真正的八路軍鋼鐵戰士,真得就是這樣視死如歸啊!
王干事被魚頭臨死不懼所震撼,但王干事還是不相信真的就有不怕死的人,魚頭說:“那你回去替我謝謝梅政委。”
魚頭說著就低下頭去,看樣子是準備睡覺,看來魚頭還真是不怕死啊。
王干事忽然放低了聲音,加重了語氣說:“魚司令,我是帶著梅政委的意思來看你的!”
魚頭一聽梅政委,魚頭一下來了精神問:“梅政委的意思,梅政委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魚頭有些不解地問王干事說:“梅政委的意思是讓你跟崔大勇高莊兩位組長認個錯,梅政委再做做這兩位組長的工作,也許你還有救。。。。。。”
魚頭沒有等王干事再說下去,魚頭就打斷了王干事的話說:“沒有必要,寧愿站著死,絕不跪著生,割掉腦袋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死有什么好怕的,他們要殺我就讓他們殺我好了,我魚頭要是這一下眼睛,我就不是一個人!”
王干事見魚頭還是那樣固執、倔強,這是在王干事的預料之中的事情。王干事知道梅政
委這樣做不可能有什么效果,但王干事還是假意地勸說:“魚司令,你這樣下去,我們誰都沒有辦法救你,你還是認個錯,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魚頭說:“我沒錯,我干嘛要認錯?”
王干事說:“是你自己說自己有罪的,工作組就把你當有罪的處理,這都是你自己說得,你不改口,只能是死路一條。”
魚頭說:“死路一條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干事聽魚頭這樣一說,就知道魚頭是死定了,王干事沉吟了一下問魚頭:“魚司令,最后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么?”
魚頭說:“有,告訴同志們,我死后更要奮力殺敵,只有這樣我才能心安。”
王干事說:“好的,你的這句話我一定帶到。”
這個時候,崗哨宋二虎出現在屋門口,宋二虎有些不耐煩地對王干事說:“王干事,你進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你是不是好離開了?”
王干事滿臉賠笑對宋二虎說:“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王干事邊說邊站起了身向外走,王干事邊走邊做出對魚頭戀戀不舍的樣子,王干事對魚頭招招手說:“魚司令保重!”
魚頭點頭,王干事走出了門,門就在王干事的身后重重地關閉。
王干事走出關押魚頭的囚屋,王干事知道魚頭這樣死硬,被工作組槍斃是一個毫無懸念的事情。果然,那天晚上,熄燈號響過之后不久,在烏頭鎮外老鷹山腳下傳來了兩聲沉悶的槍響,這槍聲就是正宗的盒子炮的響聲,八路軍懲辦漢奸特務常用盒子炮來解決。
兩聲沉悶的槍聲響過之后,戰士們倒不知道什么事情,王干事心里卻知道這兩聲槍響中,這個魚頭魚司令是上路了,被他們自己人秘密給槍斃了。不過,為了謹慎起見,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王干事又摸黑起身,一個人前往關押魚頭的那間囚屋看過一次,哪里的崗哨已經撤走了,證實了王干事的判斷:魚頭就是被秘密槍斃了。
王干事看到做司務長的張啟發從對面走過來,王干事問:“怎么樣,我們的人現在到了沒有?”
張啟發搖搖頭說:“還沒有到。”
王干事罵:“八格牙路,這么長的時間還沒有到,真是一群廢物!”
張啟發說:“長官,我再去看一次!”
忽然,一個聲音就響在他們兩個的身后:“不用了,我們已經來到了這里!”
話音剛落,一個身著嶄新八路軍服裝的人出現在他們的身旁,這個人再向后一揮手,十幾個行動詭異的身著八路軍軍服的人一下全從四周冒了出來,王干事問:“你們來了多長時間?”
為首的那個人向王干事行一軍禮,然后用日語自我介紹說:“報告長官,我叫小島次郎,是帶隊的中尉,我們也是剛到,按照您的計劃,這些就是我們挺進殺人隊的,剛好十二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