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氣氛戛然而止,衆人的視線都移向夏清和。沒想到,軍師竟是這樣的人。
言歌接過林靜遞來的酒杯,笑呵呵的吃著瓜。她家軍師運籌帷幄慣了,難得有應接不暇的時候。怎麼著,她也不能錯過。
唐震乾笑兩聲,解釋道:“張兄弟莫誤會,此人與軍師有同門之宜。曾爲藍巾軍之首,爲劉旭效力。後,轉投秦楠。我們攻下涿良,將其抓獲。
想著他這麼三番四次的和我們作對,絕不能輕易放過?!?
“夏明溪,別來無恙?!崩罾史鲋匕?,站起身來,擡頭看向夏清和。眸中含著恨意與仇怨,心中既氣憤又不甘。
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棋差一著。
張恩聽到李朗同夏清和的稱呼,臉色跟著一沉。他便是再不懂察言觀色,也能感受到李朗對自家夫人的敵意。又聽唐震解釋,心下明白個大概。
夏清和安撫的拍了拍張恩的手,喝了杯酒,輕嘲:“幾年未見,子讓兄倒如從前,再度淪爲階下囚?!?
“假天用事,必自絕於天。呵,成王敗寇,我亦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崩罾枢托σ宦?,說罷高昂著頭,一心求死道。
在亂世中茍活,極爲不易。如今李朗一心求死,夏清和卻不讓他如願。
怎麼說,他們都有同門之宜。
夏清和拿起桌的團扇,揮了揮,故作惋惜:“你我出自同門,若是趕盡殺絕,旁人豈不覺得我無情無義。有勞趙將軍,擇日將此人送回燕山?!?
“都聽軍師的。來人,把這傢伙帶下去。飲了這杯酒,我爲大家助興?!壁w念登時領會軍師之意,暗道軍師高明,衝小兵使了個眼色。
待李朗被拖了下去,她才緩緩起身,走到中央。
奏樂的樂師,適時的改變曲風。
趙念站在內堂中央,拔出腰間的寶劍,眉眼始終帶著笑意。她隨手挽了個劍花,一招一式帶著震敵的煞氣。因曲聲變動的身影,時而如游龍穿梭而過,時而如白蛇吐信。
銀白的劍身隨臂而舞,身形遊走於大堂。
劍光驟如閃電,惹得人連連叫好。
言歌笑著點了點頭,稱讚道:“好劍法。”
“那是自然。我師姐自小耍的一套好劍法,如今吃了酒,沒之前那般行雲流水,倒別有一番滋味?!绷朱o算是趙唸的小迷弟,忍不住跟著言歌附和。
一旁的綠蘿正看的入神,哪裡察覺到她家夫人與林靜之間似有似無的曖昧。
言歌連喝幾杯酒,一把握住林靜的手腕,蹙眉道:“你既心屬於她,何必跑到燕山,招惹秦楠。”
“我幾時招惹她了!大人把我想成何種人了?”林靜甩開言歌,急忙反駁。
綠蘿被聲吸引,看了兩人一眼。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她不在夫人身邊的日子,究竟錯過了什麼?
夫人身邊幾時多了個……俊俏的小公子。
她往右移了幾分,用胳膊肘碰了碰江一白,低聲問:“一白,夫人與那人是何關係?”
“快入冬了,老闆缺個暖牀的人。我看,此人正合適。綠蘿姑娘,你說呢?”江一白瞥了眼言歌與林靜,打趣道。
綠蘿詫異了片刻,又覺得江一白說的在理。不由得打量起林靜來,長得細皮嫩肉的,不怪自家主子盯上人家。
“你們在聊什麼呢?”趙念舞完劍,吃了兩杯酒,湊了過去。
唐震抱著酒壺,呵呵道:“聊主公的姻緣。你瞧他們兩,多般配?!?
趙念順著唐震的目光望去,聯想到在燕山時,林靜赤著身躺在言歌牀上的事。她眼眸微微彎,笑道:“他們不是早在一起了嗎?”
“當真?”一直旁聽的言尋,下意識的追問。
自家姐姐身邊沒個照顧的人,他也很著急。怕提出來,言歌氣自己只知道兒女情長。
眼下軍師忙著給張恩解釋,無心注意這一變動。倒讓一夥人,有了八卦的空擋。
他們的談論的主人公,正忙不迭的欣賞歌舞。
林靜氣言歌把他當做花花公子,連著喝了幾杯酒。這還不過癮,最後抱著酒壺灌自己。明明是秦楠把自己哄騙到燕山,怎麼反說是他招惹秦楠!
歌舞終了,衆人相繼離去。
回房的言歌,躺在躺椅上,就著月光苦思。江一白最近總早出晚歸,時時不在自己身旁。想來還是不死心,急著去尋那位了。
晚風徐徐而來,散在她的眉眼間,卻吹不散那份惆悵。
“言歌?!弊眭铬傅牧朱o,跌跌撞撞來到言歌面前。
以林靜現在這幅尊容,能暢通無阻的過來,應是因爲衆奴僕把林靜當做言歌侍君的緣故。
言歌收起思緒,視線移到披著月光的林靜身上,笑問:“有事?”
林靜半蹲在言歌面前,眼眶通紅。他拉著言歌的衣袖,哽咽道:“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當年是我不對,是我不好??赡悴辉摬宦犖医忉?,就自顧自的斷了我們之間所有的聯繫。
如果我真的做了你以爲的事,你怎麼懲罰我都不爲過。可我明明沒有,只是被她利用。
你總是這樣,事事都是這樣的乾淨利落,一點也不給我緩神的機會……”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所謂的真相,我也不想知道?!毖愿璋l現林靜恢復記憶,錯愕了幾秒又恢復理智。
年少輕狂,總把某些事看到太重。現在想來,不過是命運隨手開的玩笑。
只有自己,傻傻的當真了。
她看著委屈巴巴的林靜,像是重回當年,不禁失笑:“夏清和說的一句話,我特別喜歡。得放手時,需放手。”
“我偏不?!绷朱o坐在地上,緊抱著言歌的胳膊,雙目堅定道。
他這輩子最怕的兩件事,一是言歌生氣,二是言歌拋棄他。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兩件事是連鎖效應。由一至二,防不勝防。
言歌把胳膊上的手推開,林靜又重新抱了上來。一來二去,也就懶得推。她無奈的靠回躺椅,好奇道:“我死前還聽張晚說你過的挺滋潤。
可你明明三年前就死了。
難道,你不想讓我參加你的葬禮,故意讓她在我面前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