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起不動聲色,她知道她已經在欒山和靈鳳公主之間,埋下了一個定時炸彈。
欒山雖然沒有尉遲義那麼霸道,但他終究也是一個男人。
是男人的話,就沒有誰願意被自己的老婆像看著賊一樣得盯著、防著。
“欒大哥還是請坐!”許雲起對著欒山道。
欒山也覺出了自己的失態,悶悶不樂地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這個時候,黃三郎適時地轉移著話題,對著許雲起道:“夫人方纔說有三件事要說,如今已然說了兩件事,還有一件事是何事?”
許雲起看了一眼身邊的祁東和林花,笑了一下,卻是先對著他們道:“林姐,你們夫婦能不能先到樓下等等我,我與欒元帥說完了話自然會下去。”
兩個人點著頭,起身離去,他們知道,許雲起是不想讓他們聽到一些秘密。
見到那兩個人走了,許雲起又看了看黃三郎,黃三郎有些尷尬,玩笑一樣得道:“莫不是我在這裡也有些礙事?”
許雲起沒有回答,把目光投向欒山。
欒山猶豫了一下,道:“黃將軍是我的結義大哥,當初若沒有他出手相救,也便沒有我的今天,他並不是外人!”
聽到欒山如此說話,許雲起放下心來,點了一下頭,問著他:“欒大哥與尉遲義在澤州打了有半年,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呵呵,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此次丞相劉悅是揹著欒大哥與大楚國進行的議和?”
欒山有些氣悶,還是點了點頭。
許雲起又接著道:“若是沒有戰事,我想欒大哥手裡的兵權也會被收回去了吧?”
欒山沒有回答,默默地喝著茶。
一聽此話,黃三郎不由得氣不過來,道:“夫人所猜不錯,這劉家的人也是卸磨殺驢的主子,雖然欒帥是駙馬,卻也一樣被他們所猜忌。”
“其實,這些當皇帝的人,都是這樣,你是外姓,自然不會相信你的。呵呵,便是同宗又如何?不是一樣有那麼多的王爺手握兵權之後,又野心爆發,還要造反嗎?”
欒山聽著這番話,詫異得看著許雲起,問道:“小七,你今天不會無緣無故得跟我來說這些話的嗎?”
許雲起點了一下頭,道:“我此來是想問一下欒大哥,想要當一個富家翁,得過一時是一時?還是想要永遠不被人踩在腳底下,而成爲人上人呢?”
欒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馬上明白了她的話意。
黃三郎想了想,道:“夫人這話說得很是深刻,敢問若是隻想當一個富家翁,如何?想爲人上人,又如何?”
許雲起道:“其實很簡單,若只是想當一個富家翁,那便隨波逐流,任人拿捏,或許人家看在你比較老實的份子上,能夠放過你一馬,讓你平安地渡過餘生!”
欒山與黃三郎對視了一眼,他們當然知道,如今以欒山在朝中的地位,這種可能性只怕不大,劉悅當權,不會再讓他翻身的,肯定會將他往死裡面整。
許雲起接著道:“若想爲人上人,那麼就必須緊握手中的兵權,不能放棄。”
欒山沒有答話,黃三郎卻道:“我們也知道手握兵權的好處,只是戰事一歇,皇上要收回兵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就製造戰事!”許雲起道。
“製造戰事?”欒山和黃三郎的眼睛都爲之一亮。
許雲起道:“在這方便,尉遲義可以說得是聰明透頂。在北地擊敗契丹人之後,大家都知道契丹人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南下了,所以當時的宣德皇帝就想著要收回他的兵權。他也自知無仗可打的他,就是皇帝眼中的一根刺,所以跑到太平寨來,又搞出了澤州這一碼子事來。”
聽到許雲起這麼一說,欒山與黃三郎不由得面面相覷。
許雲起所說,自然也她根據尉遲義的性格,猜測出來的,不過,她相信自己所猜得不錯。
她繼續道:“果然,宣德皇帝臨死之前,真得把尉遲義調離了北地,明升暗降地調往了西北,但是他卻因爲澤州的戰事之故,並沒有往西北而去,而是坐鎮到了河內郡,並調集洛陽附近的三支禁軍趕到澤州參戰,如此一來,誰也說不出什麼來,還會有人誇他是以國事爲重,並不以個人的得失來與朝廷計較。”
“原來尉遲義在澤州不急得打退我們,是懷著這樣的目的!”黃三郎和欒山都有些恍然大悟。
許雲起點著頭,又道:“他在等待時機,如今北地的戰亂又起,順昌皇帝把北方託給他的叔爺鄭王,奈何鄭王卻沒有那般的本事,於是尉遲義便又有了東山再起的良機。”
欒山想了想,有些後悔地道:“若是這般,我當初可就想錯了,要是等到他去了西北,再興兵南下,或許他就沒有那麼多的機會!”
許雲起道:“就算是你不興兵,他也會得寸進尺,不在澤州,就會在西河!”
欒山怔了一下,若是打西河,對於他來說,還不如打澤州。
黃三郎道:“夫人跟我們說起尉遲義的事來,難不成想讓我們也效仿尉遲義?”
許雲起點了一下頭,道:“尉遲義如今雖然重回北地,拿到了兵權,但是對於他來說,此時的北地已然不再是他離開之時的北地了,能不能擊退契丹人,還是要看天數的!若是天命在他,那麼自然還能夠擊敗來犯之敵,若是不在他,便是他有迴天的本事,也是無可奈何的。”
這些道理,兩個人都是懂的,欒山問道:“小七,你跟我們說了這麼多,是不是有好的計謀教我?”
許雲起點了一下頭,道:“如今楚國與契丹正在大名城下鏖戰,這也是楚國之所以願意將澤州歸還給北漢,與你們講和的主要原因。只是說不得此戰之後,若是大楚國勝了,是不是還會推翻兩國之間的協定,再犯兵火呢?”
欒山與黃三郎一時間無法回答。
許雲繼續道:“難道你們北漢就始終只願意在黃河與太行山之間的地方盤臥,沒有想到要開疆拓土嗎?”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欒大哥可以在朝堂上振振有詞,兵屯娘子關與雁門關,等待大名城兩國會戰的結果。若是大楚敗那麼就兵出娘子關和壺關,搶佔河北之地;若是契丹敗,那麼就兵出雁門關,搶佔雁北雲朔之地。”
聽著許雲起說完,欒山看了黃三郎一眼,卻是微微一笑。
黃三郎不由得讚道:“人都說許夫人是女中豪傑,果不其然,你這計謀與欒帥可謂不謀而合,欒帥也早以此意。呵呵,當初他就說過,這天下的好處又怎麼可能一人盡得呢?”
許雲起愣了愣,不由一笑,道:“看來,我這是杞人憂天了,原來欒大哥早有謀算!”
欒山卻擺了擺手,道:“難得小七也替我著想一回,我不是尉遲義,卻也知道手中的兵權是不可以交的,這一點,你儘管放心。”
“如此說來,還是我過多擔憂了。”許雲起啞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