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就在昨天夜里,耶律休達敗了!”許云起已然顧不得多作解釋,直接說出了結果。
顏毅一呆,詫異地盯視著許云起的臉,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張玉龍和楊煉互相看了一眼,也許在他們以為,顏毅是被這條消息驚住了。
的確,到現在為止,顏毅還沒有收到大名城那邊傳來的消息。
過了一會兒,顏毅才好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卻是喃喃自語著:“我早就知道他是會敗的!我早就知道!”
“但是,你沒有想到,他敗得這么快,是不?”許云起問。
顏毅點了點頭,問著:“尉遲義采用了什么手段,他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擊敗耶律休達呢?”
“水攻!”當下,許云起向他講述了尉遲義擊潰耶律休達的經過,講完之后,她也跟著道:“我也沒有想到,尉遲義算計得如此之好,還以為耶律休達就算是敗了,也只是退出大名府,退往北面的洺州,繼續與尉遲義對峙,哪里知道,尉遲義便是連契丹人的退路也一并斬絕,除了齊增的幾萬漢兵之外,只怕耶律休達的十幾萬大軍,最終會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顏毅有些不敢相信。
“是!”于是,許云起又把尉遲義派出伏兵分路伏擊契丹潰兵的事情講了出來,又道:“齊增是被尉遲義親自率著楚兵攻破了營寨,不得不敗退下來,若不是我提早發現了尉遲義的安排,及時告之了齊增,只怕他的那五六萬人,也是同樣的結果!”
顏毅只覺得渾身發冷,把自己的戰袍緊緊地裹住身體,良久之后,才悠悠地發出一聲嘆息來:“尉遲義果然是戰神呀,他好大的手筆,我自愧不如!”
許云起道:“如今不是你感嘆這些事的時候,還是好好考慮一下你的處境吧!”
這一句話,立刻提示到了顏毅,他擰起了眉頭來。
的確,如今他的處境十分得危險,一旦尉遲義掃清了大名城周圍的敵軍之后,勢必會提兵西來,與金崎一起會攻顏毅。而此時,就算是齊增想要救援顏毅也不可能,契丹人只剩下他一支漢兵,這個時候最明智的選擇當然是放棄他們所奪占的楚軍土地,緊急退回燕京城。
所以,此時的顏毅,已然成為了一支孤軍!
難怪金崎一直拖著不跟他交戰,卻原來是在等待著尉遲義過來兩面夾擊。
一想到這些,顏毅便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今,你還沒有拿下邯鄲城,向西通往壺關的路都沒有打開,就算是你想要通往太行山,都不可能!”許云起分析著他的處境,也是十分得急迫。
顏毅緊鎖眉頭,一聲未吭,努力地思索著自己的出路。
“除非……”許云起說到這里的時候,停住了。
顏毅把目光投在她的臉上,等著她后面的話。
張玉龍已然有些急躁,忙追問著:“除非什么?”
許云起道:“除非你今天夜里就放棄磁州,繞過邯鄲,往廣平縣與齊增匯合,一起退往洺州,再繼續退回燕京!”
顏毅想了一下,馬上搖起了頭來,道:“你以為尉遲義會讓齊增在廣平縣從容地收整隊伍嗎?他一定會銜著齊增的尾巴,緊追不舍,直到將他消滅!”
“痛打落水狗?”許云起忽然想到了這么一句話來。
顏毅肯定地點了點頭,道:“我若此時往廣平,正中了尉遲義的下懷,而且金崎也不會任由我離去,一定會在后面窮追不舍,到時候便真得只剩下了潰敗了!另外……”他說到這里,又停住了。
“另外什么?”許云起不由得追問著。
顏毅苦笑了一聲,道:“我被那些家伙們所騙,如今好不容易離他們遠去,難道還要回去聽從那些騙子和笨蛋們的指揮嗎?”
這的確也是顏毅一直耿耿于懷的一件事,他到如今,還是認為自己之所以被王倫招為了女婿,是因為中了他們的詭計,當然,他最為悔恨不已的是在他娶了王鳳之后,已然背棄了當初對許云起的承諾,同時也失去了自己的這個紅顏知己。
許云起想了一下,道:“若是這一條不行,那么除非你能夠馬上將金崎擊改,然后在明天奪下邯鄲城,或許還有回旋的余地!”
顏毅還是搖了搖頭,道:“金崎雖然不是我的對手,卻也是大楚名將,他如今又不出戰,嚴防死守,我又非神仙,如何能夠就在今夜將其一舉擊潰呢?再說,邯鄲雖然兵少,也有三千人馬,便是攻城,也不可能一日之間便能夠奪取的。”
“如此說來,也許你也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許云起只得道。
“什么路?”顏毅問。
“投靠北漢!”
“欒山?”顏毅馬上想到了這個名字來。
許云起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欒山已然領著十萬北漢精銳,就駐守在壺關,只等著河北之地一旦有變,便會出關搶占地盤。壺關離此并沒有多遠,將軍可以馬上派人往壺關聯絡欒山,會合欒山夾擊邯鄲,一戰可破,只要是趕在尉遲義領兵到來之前,拿下了邯鄲,你們便能夠進或攻,退可守,立于不敗之地!”
顏毅的眼睛瞪大了起來,對于許云起的這條建議,卻是他也沒有想到的,的確是可行之計。只是,讓他又投靠到北漢的旗下,這令他有些不甘心,卻也知道,此時他根本就沒有別的退路了。好歹來說,北漢也比契丹要好了許多,最其馬沒有對他進行欺騙。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顏毅只得道,但是又有些擔心,道:“只是,欒山要是不愿意收留我,又如何呢?”
許云起道:“看來,我真得是一個勞碌的命,也只有我能夠替你跑這一趟了!”
一聽此言,顏毅不由得大喜過望,他知道許云起在欒山心目中的位置,一如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一般,他們三個人本來就是從小認識的,只不過那個時候他的身份要比欒山強了許多。
“那就有勞夫人了!”顏毅客氣地道。
許云起擺了擺手,道:“反正我已經救過你一次,再救你一次又有何妨?”
“是呀,我都忘記了,我其實是你花了三個銅板買來的奴隸!”顏毅仿佛認真,又仿佛是在開著玩笑。
許云起愣了一下,臉不由得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