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盛大的婚禮,一邊是瘦弱的夏言辛凄凄慘慘地吸溜著藕粉紅豆粥,兩相對比,不可不謂明顯。
宋博銳本來不想攙和進來,即便欠夏言辛一個人情,可也不必這么償還,只是蒼白的夏言辛撅著嘴一臉不爽時,宋博銳實在不想讓有著這樣表情的夏言辛,再度受傷。
粥很好喝,只是太少。
夏言辛喝完自己碗里的,摸摸肚子,很不滿足。空虛地盯著宋博銳的粥,夏言辛就差在腦門上寫上“還想要”了。
宋博銳心里的愉悅又增加了許多,誘丨惑一般端著粥,宋博銳笑問:“還要嗎?”
夏言辛嘴角咧到耳邊,伸著手道:“要?!?
宋博銳端著碗,一仰頭,全喝了,喝完才舔下嘴唇,嚴肅道:“你的胃需要慢慢恢復,不可以一次吃太多。”
那你干嘛問我?夏言辛心想:這個時代的人簡直喪心病狂。
宋博銳身材高大,經常鍛煉讓他看上去肩膀寬厚,胸膛充滿力量,因為總是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給人感覺極其親切。
夏言辛忽然想起兩個詞:人面獸心、衣冠禽獸,想著想著就樂了,他覺得這倆詞形容宋博銳尤其恰當。
“心里怎么罵我呢?”宋博銳接過夏言辛的碗,放到床頭,之后又給了他一杯溫水。
夏言辛邊喝溫水邊說:“沒呢,覺得你特別……”
“壞?”
“不,俊美無儔,風流倜儻。”
宋博銳又接過夏言辛的水杯,也放到床頭,嘴角的弧度越挑越高。
夏言辛還想說什么,宋博銳直接開口就打斷了他的思緒:“我對你那個世界不感興趣,也不想聽你說什么。你沒有太多時間,三個月后,如果我認為你適應這里了,我會放你走。”
“三個月?”
宋博銳點點頭。
夏言辛癟了,三個月啊,他都要被關在這個“牢籠”里嗎?
“我會經常帶你放風。”
夏言辛:“……”他能聽到我內心說什么嗎?還直接回答了!果然這個世界的人很喪心病狂。
# # # # #
夏萍沒有再去夏言松的婚禮,直接去了華星娛樂,她從未專門經營過什么自己人,可就是因為她曾經用心對待手下人,所以華星娛樂里,幾乎都是自己人。
現在唯一的不同就是,以前夏萍總是有事沒事開那些小明星玩笑,現在再也聽不到她那些調侃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間經常封閉落鎖的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的夏萍給張姐打了個電話,內容很簡單:“監控,解決了嗎?”
“放心?!?
“那就好,謝謝,再見。”
“不謝,你小心,再見?!?
掛了電話,夏萍打開抽屜,拿出一份材料。夏萍眉頭又緊鎖開來,材料里赫然露出一張照片,那是夏言松和一個黝黑男人的照片,而那個黝黑的男人,正是弟弟夏言辛車禍的肇事司機。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毕钠嫉袜?,將材料再度封好,放進抽屜,落鎖。
夏萍今年三十二,除卻姑姑家那些孩子,這一輩里是最大的,所以小時候叔姑舅姨的都寵她,這也是她之后那么要強的原因。
她自小也優秀,成績在班里要是第二都得哭半天,也許是因為要強,畢業前忙著爭第一,工作了也忙著證明自己,所以感情上有點遲鈍,以至于識人不清,一個連正經工作都沒有的小混混,說了喜歡她后,她就沒了方寸,最后不顧家里上上下下的反對,執意跟了他。
小混混終究是小混混,沒了幾年就找了小三,甚至在外生了個娃,夏萍知道的時候,那野娃都已經快一歲了。
于是又是一場戰爭,可憐夏萍幾次退讓,還是挽不回混混的心,這才心灰意冷地要離婚。
小混混打定了主意要敲夏萍一筆,直到那時候夏萍才悶過彎來,感情小混混自始至終就是為了錢打的她主意,說不定結婚五年,連喜歡都沒喜歡過她。
夏萍大徹大悟,下狠心將所有都告訴了父母,以及當時并沒去世的爺爺。家大業大后臺硬,小混混最終什么都沒要到,還得了幾年牢獄之災。夏萍自此獨身,再不談感情。
一次受傷,十幾年也沒痊愈。
再往后,父母雙亡,爺爺去世,弟弟車禍,一件件一樁樁,每次都給夏萍心上一刀。
懷疑,她骨子里從來沒有的東西,開始瘋狂的生根發芽。查到蛛絲馬跡后,仇恨讓她咬緊雙唇,因為他們家,只有她還能和那些沒人性的東西斗一斗了。
夏雨懶人有懶福地找了個疼她愛她的老公,至今過著公主般的日子,雖然沒什么錢,可一家三口很幸福。
夏雪,聰明伶俐,可也太過天真,每日就想著自己的女兒和老公。
夏言辛,現在還不知道什么情況。
夏萍希望自己能讓夏雨一直這么懶散著,能讓夏雪一直這么天真著,至于弟弟,她希望他能醒來。
徹底醒來!
夏萍很清楚,此刻的夏言松不可能有時間,結婚之后他要去度蜜月,也就是說,她至少有兩周的時間,將弟弟的失蹤隱藏地更完美。
# # # # #
秋鹿花園里,夏雨連視線都懶得往夏言松夫妻身上送,一直低著頭玩手機,等玩累了,婚禮還是沒有結束,于是低頭和夏雪說一句去廁所,就直奔大門去了。
不過走到一半,夏雨還是決定不走了,畢竟來參加婚禮,也是為了不和二叔一家撕破臉皮。
夏雨在一邊的長凳上坐了幾分鐘,就這幾分鐘里,她看到了大門處那個艷麗的女人,當然也看到了她挺得老高的肚子,以及,被警衛趕走的凄慘樣子。
夏雨一直懶懶散散的,看似對什么都不在意,連養女兒都粗心大意的,一根油條還得和孩子搶著吃,而且她還得要一大半,也就是老公疼她,若是男人小氣一點的,肯定是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然而,看似心寬,卻不意味著傻。
弟弟經歷了什么,夏雨也是門兒清,所以,夏萍不知道的時候,其實妹妹早就長大,她在做的事情,夏雨也在做,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夏雨更加低調。
夏雨掏出手機,繼續懶模懶樣的,好似根本沒注意到大門口發生的一幕。
夏言松的婚禮過半時接到警衛電話,聽完警衛的話后,目光一暗,走到角落去繼續聽警衛的報告。
咬咬牙,夏言松攥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他不會讓人毀了他的婚禮,當然,懷了自己孩子的女人也不行,最多之后偷偷給點甜頭,至于此刻……
“別說了,我知道了,趕走,趕不走就打走……可是什么可是,按我說的做。”
艷麗的女人費力地走著,眼淚不停往下流,她沒想到夏言松這么狠心,她都快生了,他竟然這么狠心。
思緒還在飄著,女人根本沒注意到轉角走來的兩個黑衣大漢,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按進了車里。
開車的男人頭都沒有回一下,女人想要掙扎,奈何一左一右兩個大漢,她根本掙扎不了,況且她還懷著孩子。
“你們是誰,想干什么?”
“余澈澈小姐,我們小姐想見見你?!?
“你們小姐?”
“不要多問,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你們這是綁架,你們……”
“讓她閉嘴?!?
“是?!?
余澈澈嘴被堵上了,可是肚子一陣一陣地開始疼,冷汗慢慢將她劉海打濕,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
兩邊的大漢知道不妙,小聲問道:“大哥,她好像要生了。”
開車的男人這才回頭看了一眼,之后面無表情繼續開車,只是扔給倆人一句:“帶回去,給她找個醫生,其他不管?!?
“是。”
余澈澈終于絕望了,她沒想到夏言松能這么狠,也沒想到生孩子的時候被綁架。宮縮越來越頻繁,她只能咬牙忍著,她發誓要把孩子好好生下來,因為有了孩子,才有和夏言松談條件的資本。
婚禮第二天,陳曉雅一身紅裙,眉目帶笑,俯身輕吻一下自己的丈夫。
夏言松還未睜開眼,懵懂中說一句:“澈澈,別鬧。”
他只一句話,就讓對面的陳曉雅愣了。夏言松也一下清醒過來,自己說漏嘴了,只是,陳曉雅好哄,不怕。
夏言松揉著眼睛,裝模作樣地坐起來,看清陳曉雅后,微微一笑:“曉雅,怎么起這么早?”
看夏言松這樣,陳曉雅也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老公,你剛才說夢話了?!?
“嗯?我說什么了?”夏言松邊起身穿衣服,邊不在意似得問。
“你說:澈澈,別鬧?!?
“哦,澈澈是我的狗,早晨經常鬧得我沒法睡覺,可能我把你當成它了?!毕难运衫^續穿衣服,只是鏡子里看到陳曉雅明顯放松下來的神色,也慢慢放松了。
回過身來,夏言松把陳曉雅抱在懷里,故意在她耳邊吹口氣,調*笑似得問:“怎么,你難道是吃醋了?”
陳曉雅也笑起來,確實,這才新婚第一天,丈夫怎么可能出軌。將頭埋在夏言松肩上,陳曉雅說:“那也是因為喜歡你嘛,你還笑我?!?
“好了,好了,不笑了。飛機是幾點的,吃點東西,我們就走吧。我一定給你一個最好的蜜月。”
“十點的,不急,洗漱完過來,我給你做了早飯?!?
“真的?我怎么娶了這么好的老婆呢,你說我該不該去廟里拜一下,謝一下老天?”夏言松松開懷抱,親了一下陳曉雅的額頭。
“貧嘴?!编凉忠宦?,陳曉雅推著夏言松去洗漱了。
另一邊,正在做著美夢的宋博銳,被一聲嚎叫吵醒,正想著怎么回事,就感到床邊陷下去一塊,坐起身,入眼就是一個眼眶濕潤的夏言辛。
“唉喲……唉喲……快給我看看,我腰上是不是青了……疼死我了……”
夏言辛背朝宋博銳,上衣被他盡力掀起來,露出一片雪白的后背。
一陣血氣上涌,宋博銳吞一下口水,回答道:“青了,你干什么了?”
“我蹲馬步了呀,結果還沒一刻鐘呢,就撐不住了,摔倒的時候撞到那個叫茶幾的東西上了?!毕难孕烈琅f背對著宋博銳,細長的手指在那已經青了的地方揉著。
宋博銳盯著那手指看了半天,眼神越來越沉,而夏言辛卻毫無知覺的繼續說:“我以前能蹲一天一夜,還不吃不喝,這個身體簡直是弱不禁風?!?
夏言辛說著說著,就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手掌,不輕不重地給他揉起來。
享受地舒一口氣,夏言辛說:“大哥,你技術真好?!?
宋博銳一笑,心想,他還有很多技術很好的地方,以后有的是機會讓夏言辛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