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走吧。”賀擎東朝禾薇努努嘴,示意她跟上。
禾薇見他兩手空空的就打算出門了,忍不住提醒:“你的病歷、片子都不拿了?光雙手去復查,醫生肯的?”
賀擎東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找的是復查的由頭,事實上根本還不到換藥的日子,可撒了謊不圓下去,只怕會遭到小妮子的反彈,只好開了對面的門,帶上了軍醫院的病歷和前一次的放射片。
禾薇把東西接到手上,片子太大了包里塞不下,索性就提在手上,病歷本里因為夾著全國各大醫藥系統均可通用的軍人專享病歷卡,拿在手里怕丟了,放到了包包的側袋里。
“這么出去會冷的吧?”轉身見他披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就打算下樓了,禾薇忍不住問,“你的圍巾呢?”
要知道他里面就一件貼肉穿的羊絨衫,還是v字領的,雖說今天太陽好,正午的氣溫都爬上十七八度了,可畢竟還是正月,太陽一落山,風吹到人身上肯定冷。又因為胳膊上了夾板穿不進袖子,只能這么披著,扣子自然也無法扣起來,敞著個脖子也不怕凍著。
“圍巾在駐地宿舍。”賀擎東淡淡地笑望著她。
她送了他兩條圍巾,每一條都被他好好地保存在駐地宿舍的衣櫥里,出任務時哪舍得系啊,這可是她親手織的。
禾薇拿他沒轍,只好去她哥的房間找來了一條淺灰色的圍巾,是她前年冬天織了送給她哥的,反正她哥這會兒去他師傅那兒了,估計不會很早回來。
她將圍巾掛上他脖子繞了兩圈,然后垂在胸前,正好給胸膛擋點風,這才帶上門說:“走吧!早去早回。你穿的這么少,到了晚上肯定冷。”
賀擎東摸摸鼻子,其實這樣的穿著對他來說不少了。往年的冬天他基本也是這么過的,何況現在都出了年了。
可小妮子關心他,他偷笑都來不及,哪會反駁她的好意。嘴角揚起一抹笑,跟在她后頭下樓了。
兩人先去了醫院。
因為有病歷和放射片,掛了號之后醫生問了幾句就直接給開了個單子讓賀擎東重又拍了張片子,片子出來后醫生拿在手里看了幾眼,也沒說什么。直接給開了藥,然后讓禾薇去付款取藥,賀擎東則被護士叫到治療室取夾板,等禾薇把藥取來,不到五分鐘,醫生就給他換好藥然后又重新把夾板上好了。
見醫生坐那兒寫病歷,禾薇想著應該沒其他事了,就幫賀擎東把大衣披上了,隨后正要給他戴圍巾,只聽醫生說:“你老公這傷啊。愈合得還可以,接下來多補充點含鈣食物,多注意別使力就行了。”
禾薇拿著圍巾的手就這么僵在了半空。
賀擎東輕笑了一聲,接過醫生的話道:“好的,我會注意的,謝謝醫生了。”
醫生點點頭,把病歷卡還給他,然后喊了下一個號。
賀擎東見小妮子呆呆的,兀自把病歷卡塞進她的斜跨包,撈起裝著放射片的袋子。攬著小妮子的肩出了門診辦公室。
等他倆離開后,方才打下手的護士忍不住問坐班醫生:“江主任,你怎么親自給他換藥?朱醫生不是在嗎?讓他來就好了。”
“這可不是普通病人。”低頭翻看下一個骨傷患者病歷的主任醫生,笑著說:“你以為那樣的病歷卡是誰都能用的?不是有軍銜在身。就是有特殊身份,也可能兩者都是,總之,小心伺候著總沒錯。”
“原來如此……”小護士恍然大悟,隨即又狐疑地問:“剛剛陪來的那個女孩子,瞧著年紀不大。說不定都沒滿二十,江主任怎么就那么確定他們是倆口子?萬一是兄妹或是其他關系呢?”
坐班醫生呵呵笑著說:“這個嘛,等你談對象了估計就能瞧出來了。靠的可不僅是眼力,還得有閱歷。”
小護士被打趣得臉蛋通紅,倒是沒敢在上班時間插科打諢了。
禾薇同樣臉紅紅地被某人帶離醫院,經冷風一吹,臉上的臊意消減不少,怕某個厚臉皮的還要揪著剛剛的事不放,忙岔開話題問:“接下來去哪兒?”
賀擎東見她這一路上眼神左閃右躲地就是不敢和他正視,無奈地捏捏她的臉頰,然后順著她的話接道:“我和他們約在你家小區對面的沁春茶樓,你知道的吧?”
禾薇點點頭,當然知道,她家附近就那么一家茶樓,生意好到爆,她娘羨慕嫉妒地念叨過好幾遍了。
“認個臉、交代幾句,然后我們去逛公園。”賀大少佯裝淡定地看了下手機,說:“你要是覺得市政公園太小了沒意思,咱們就去中心公園。”
禾薇:“……”
“你要是嫌逛公園太冷,咱們就去……電影院還是別去了,這個時間點,恐怕沒什么好電影。”
前兩次的陰影還沒消散呢,不如——
“室內游戲廳怎么樣?”
禾薇真是被他打敗了,招手攔了輛出租車,拉他回家去了。
沁春茶樓就在家附近,約了三點半見面,這會兒還早呢,還不如回家歇息去。
到了小區門口,禾薇利索地掏錢給司機師傅,賀擎東瞥了她一眼,等到下車后,繃著個臉酷酷地問:“怎么用你自己的錢?”
出門前,他借口身上沒口袋,把錢包塞到了她包里,說好一切開支都他來的,結果連車資都是她在付,別不是連醫院里的花銷都是她掏的錢吧?
不過還沒等禾薇開口,又兀自說道:“也行,以后我賺多少都交給你,每個月你給我點零花就行了。原先那兩張卡里的錢,都拿出來投資家具廠了,不過你別著急,我在江宜舟那邊還有點錢,每隔三個月結算一次,密碼都告訴你了,隨便你怎么安排……哦,我記得你想買別墅的,那咱們先攢著買別墅……”
禾薇越聽越無語。最后踮腳伸手捂住他的嘴,制止道:“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你要是找不到安全的地方存放,我可以幫你保管的,但別說這樣的話了……”
賀擎東拉下她的手。順勢親了一口,眸底盛滿笑意:“好!不說!咱只管做。”
禾薇翻了個白眼,唯恐站久了被熟人發現,只得扯了一把他的衣袖,說:“先回去吧。要不我把片子啥的放回家去,你去茶樓等人?反正在家也是坐著喝茶,省得你跑來跑去爬樓梯了……”
賀擎東哭笑不得,他是胳膊受傷,不是腳受傷好不好,可小妮子執意如此,只得揉揉她的頭說:“那行,我直接去茶樓了,你到了家喝點水吃點東西,累了躺會兒再出來也不打緊。反正就認個臉,沒其他事。”
“好。”禾薇提著片子和藥片袋,朝他揮揮手,先回家去了。
賀擎東則轉身去了沁春茶樓,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小時,但出于對特種兵的了解,相信那倆人應該已經到了。
禾薇把東西提回家,看到她娘已經在廚房里忙了。
“媽我回來了,你去過超市啦?”
看到客廳的茶幾上堆著幾個環保購物袋,里頭是一些散裝的水果和糕點。禾薇不用猜就知道她娘肯定去過超市了。
果然,禾母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是啊,我去買了只土雞,晚上燉雞湯喝。你把那袋金桔洗了,還有冬棗,洗好了放桌上,肚子餓了先吃點墊墊。對了,阿擎怎么走了?晚飯還來吃的吧?我淘了好多米呢,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老吃外賣哪成啊……還有你哥,他又跑哪兒去了?書桌上攤著一堆的試卷,明天就要開學了,居然還有沒做完的,我看他這個寒假過的是太舒服了,心都野了……”
禾薇依言把她娘交代的兩樣水果拿出來,其他的都放進了茶幾旁的小型水果筐里。
至于糕點,茶幾上好幾個以前裝餅干的盒子、罐子呢,分門別類地裝好,蓋實蓋子,免得受潮。
然后端起兩個果盤進廚房去洗,邊回答她娘的問題:“賀大哥說是和人約了談事,就在我們小區對面的茶樓,一會兒我去叫他過來吃飯。哥去他師傅家了,多半是顯擺他那兩件寶貝去了,晚飯前肯定回來了。”
說到兒子在京都新淘得的兩件寶貝,禾母小心翼翼地問女兒:“你哥買的那兩件叫什么壺的,真和上回那個一樣,都是古董?”
“有這個可能,但也說不準啦,等哥回來問問他唄,說不定楊伯伯能看出來。”
“要真的和上回那個一樣,那實在是太好了。雖然有點投機倒把,可錢這東西哪家不喜歡啊,別看咱家比以前寬裕多了,可開銷也大了,除了家里的日常開支,你爸那個廠子需要時不時地投點錢進去,叫什么擴大經營;你兄妹倆接下來上大學、找工作,然后你哥討媳婦、你結婚……哎呀,一大堆用錢的地方。要是有了這筆進項,咱家近幾年里總歸是不用愁了……”
禾母既高興又緊張,說話的時候,握著菜刀的手都隱隱發抖了。
禾薇瞧著危險,忙說:“媽,你當心些,要不我來切吧。”
禾母這才恢復了冷靜,揮揮手說:“不用,你洗你的,洗完了把被子、衣服收進來,然后去把阿擎接回來,就說家里燉了雞湯,要他一定來喝。你說這胳膊掛著傷還跑來跑去,要我是他媽呀,直接押他在家里坐月子得了……”
禾薇忍不住“噗嗤”笑了,結果挨了她娘一記白眼,一個勁地催她快點洗,洗完了去收被子,再拖下去太陽要落山了。
雖然賀擎東是讓她慢慢來,但那事兒說起來也是因為她,總不好真的踩著點、磨磨蹭蹭地拖到最后才露面吧。
于是禾薇收了被子、疊好一家人的衣服,和她娘說了一聲,去沁春茶樓了。
在單元門口碰到滿頭大汗跑回來的禾曦冬。
“薇薇!”禾曦冬一臉興奮地剛想和她說什么,看到有人出來,忙收了口,可又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拉著禾薇避到旁邊,壓在嗓門雀躍地說:“我師傅也說有戲,他老人家剛剛和于光輝聯系過了,說親自把東西送去于光輝的拍賣行,由那邊的首席鑒定師鑒定看看,要真是古董,直接在那兒拍賣掉,這么一來,咱家又有一筆大進項了。”
饒是禾薇知道那兩個鼻煙壺是正宗的前朝古物,這會兒也替他高興。
家里有進項就好啊,爹媽高興、兄長高興,一家人都高興,小日子紅紅火火、和和樂樂的。
“那趕緊去和媽說吧,她剛剛還提到這個事呢,你好好和她說說,哄她高興了就不會念叨你了。不然你的耳朵又有的忙了,明天開學你那卷子還有好幾處空白呢,媽都看到了。”禾薇笑瞇瞇地打趣她哥。
禾曦冬腳下一滑,差點踉蹌,幽怨地瞪了妹妹一眼,硬著頭皮回家去了,甚至忘了問妹妹這會兒出門是要去哪里。
他興沖沖地一路奔上四樓,告訴老媽這個好消息去了。
禾母聽說后激動地連水龍頭都忘了關,濕漉漉的手搭在圍裙上,追著兒子出了廚房:“真的?你師傅鑒定出來,兩個真的都是古董?”
“師傅是這么說的,不過拍賣之前不是還要由專人鑒定嗎,他老人家決定親自去看看,哎呀要不是我明天就要開學了,我肯定跟著師傅一塊兒去。”
“這么大的事,你不到場沒關系嗎?”禾母聽他這么說,擔憂地問:“那邊會不會來個弄虛作假,把明明是真的東西硬說成是假的呀?”
“哎喲老媽,你這完全是瞎操心,人家可是全國鼎鼎大名的拍賣行,經手的古董總價不知有多少個億了,我這兩個小東西,頂了天也就拍個一兩百萬,這點錢擱他們眼里根本就是個零頭。而且連師傅都豎大拇指夸他們,要不是路遠,和師傅熟稔的拍賣行又在京都,他都想托伯樂拍賣行出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