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見多識廣,通古博今,不論是多么超乎想象的“黑科技”,也不論是多么匪夷所思的神仙法術他幾乎都見過,即使沒見過的、也能從尋俠系統數據庫和河圖洛書以及吠陀經中找到相關資料。
但是唯獨這一次他真的迷惘了,因為這“摶土造人”是真的無法解釋,不論用高科技還是用神仙法術都沒法解釋。
更有甚者,當智慧樹的手下軍隊開著攔截機去迎戰中子星,當智慧樹親自指揮一群建筑猿秒建現代高樓這些事情、與摶土造人這種古老的傳說依次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給他的感覺別提有多詭異了。
他當然不是貪圖男女之歡才讓智慧樹給他造個女人出來,但是當這個女人活生生站在面前向他請安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起身還禮,又捏了一個椅子出來讓對方坐下,然后問出了每一個怪蜀黍都會問的第一個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似有羞怯,低低答道:“奴家叫做小陶。今后就是智云哥哥你的人了,希望哥哥你不要嫌棄。”
李智云見狀不禁暗嘆:得,說啥也不肯帶老婆出來,結果卻摘了一朵野花,這回去該怎么解釋?
這時他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沒有關掉的“直播”,不由得心頭一顫,卻發現直播早就自動關掉了,應該是在穿越蟲洞的那一瞬直播自動關閉的,此后自己一直沒有想起再次打開。
蟲洞里面連光都跑不出去,誰有本事直播?而且在那種情況下也不敢使用量子糾纏模式傳遞信號。
此時雖然已經可以開啟直播了,但是現在若是打開,被四個妻子看見小陶她們會怎么想?
人家倒是沒說不許自己繼續納妾,可是自己不帶人家出來的理由卻與納妾無關,這不顯得自己心口不一么?
這一刻他很是糾結,因為即使在不久的將來自己離開智慧樹的神國,也不能把小陶扔在這里,這個能說漢語的絕色美女是為自己而生的,把她留在這里,留給誰?給那些外星生物么?那也太不人道了。
或許是為了給李智云和小陶創造“二人世界”,從小陶回眸一笑開始,智慧樹就沒再說話,等到李智云想到這事,發現就連它的無線觸角也悄無聲息地收回了。
這情景若是擱在別的男子身上,只怕立即就會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是李智云沒有,他對待小陶很客氣,就像一個鄰家的大哥哥對待小妹妹那樣,呵護有加,卻不越雷池一步。
智慧樹神國里面的時間速率和外面的時間速率是同步的,神國里的人造太陽明了又滅,滅了又明,轉眼時間就過去了兩天。
這兩天李智云始終和小陶在一起,小陶像一只快樂的蝴蝶,在樓頂的天臺上栽種了不計其數的奇異花卉,把樓頂改造成了一座花房,花的海洋。
兩個人白天一起吃飯,一起聊天,夜里一起入睡,卻是不在同一間屋子。
小陶對此沒有什么意見,她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就是李智云的女人,無論李智云想怎樣,她都無條件服從,包括是否圓房。
又或許是因為她還是完璧之身,對這方面沒有太過強烈的渴求,總之兩天過去了,李智云沒有碰她一根手指頭。
第三天早晨,李智云和小陶喝過了早茶,正聊天的時候,智慧樹的聲音響起:“智云啊,你們夫妻兩個怎么也不那啥呢?”
李智云笑道:“因為我沒有這個想法。”
智慧樹道:“你是不是身體有什么不適?我可以為你診斷一下。”
李智云心說你才有病呢,表面上卻客氣道:“多謝關懷,我身體正常的很,我的家鄉有個規矩,要娶媳婦必須回到家里明媒正娶大擺宴席,然后才能洞房花燭,這些你該知道啊。”
智慧樹嘆道:“這太空雷陣還不知道何時才能破解,你還想回家?等到你能回家的時候,只怕小陶已經白發蒼蒼了。”
這兩天神國之外的戰況愈發激烈,神國護衛軍不僅投入了激光艇和炮艇,甚至還投入了護衛艦和驅逐艦,等到驅逐艦全部報銷之后,就該派出巡洋艦了,巡洋艦是“大鯨魚”這艘空天母艦最后也是最強悍的武器,卻只有三艘,一旦巡洋艦也無法粉碎太空雷陣,大鯨魚也就死到臨頭了。
李智云覺得自己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還有那么多正事沒辦呢,豈能在智慧樹的肚子里逍遙一時?于是說道:“讓我試試吧,你們打你們的,我打我的。”
智慧樹喜道:“太好了,就等你這句話呢,祝你馬到成功!”
在小陶的淚眼相送之下,李智云騎上鯤鵬出了神國,根據這兩天的計算,他已經得出了這座太空雷陣的通項公式,據此便可以找到陣法中樞——能夠維持所有中子星引力平衡的區域。
只要把那塊區域的力場改變,太空雷陣中的所有中子星就會亂成一團、互相撞擊或者脫開陣法的拘束逃逸到更遠的空間,太空雷陣就算破了。
然而這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愿,等到他頂著密如連珠的中子星強行沖入他所認為的陣法中心、并使用虛擬元力大炮擊碎了那方空間之后,他發現太空雷陣的運轉依然正常。
這個結果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通項公式是錯的。
為什么會這樣?
他悻悻然回到了神國,在小陶的安慰下苦思原因,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還是智慧樹一語驚醒夢中人:“你的數理基礎錯了!我看得出來你是想找出陣法的通項公式,從而推斷陣法中樞并加以破壞,但是你算出來的結果卻是錯誤的,這說明你的算法有問題。”
李智云悚然而驚,連忙暗暗查閱河圖洛書,這一查閱立馬就找到了問題所在。
長期以來,李智云都習慣了以西方數學理論以及算法來解決問題,卻不知西方數學理論從根本上就是錯的。
西方數學理論也即地球后世現代人所學習的數學理論,或許可以指導從第三次社會大分工至信息爆炸時代這個過程里所有的生產活動和科研創新,但是在信息爆炸時代之后,這個數學基礎就顯得“力不從心”了。
為什么牛頓、愛因斯坦和霍金等著名的頂尖科學家到了晚年都會去研究神學?因為運用現有的科學知識已經無法證明他們的猜想。按照西方的數學理論走下去,越往上就越艱難,而最終則是牛角尖、死胡同!
然而華國的教育家們卻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因為被儒家統治了近兩千年的華國一向只重文科,輕視理科,再加上遺禍千年的滿清皇帝愚昧無知,導致近代現代華國人重啟求學之路的時候只能學習西方的數學、物理和化學等知識。
華國教育界誤以為西方的數理化知識體系才是領先世界的科學體系,為此甚至不惜耗費大量的時間和人力物力財力來強化學生的鷹語,殊不知鷹語比起漢語來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文明產物,更不知西方的數學理論在運算領域的深度和廣度遠遠不如華夏老祖宗留下來的算術方法!
鷹文只有左右之分,沒有上下之別,不過是簡陋的一維文字,它遠遠無法描述宇宙中發生的所有變化、更無法表達宇宙中文明生物的深層次情感;
西方數學也是一樣,華國老祖宗留下來的算術法與后世西方數學的代數法看似異曲同工,但實際上卻是大有區別,說白了就是代數法能做對的題目算術法也能做對,但是反過來算術法能夠解答的問題用代數法就未必解得開。
之所以在后世華國很少出現精通算術法的數學家,只是因為儒家把控朝綱的時間太長了,導致沒人把算術當成一門對人類發展最具指導意義的基礎學科去鉆研,以致于炎黃子孫在這門祖宗留下來的寶貴遺產上的學習荒廢了兩千多年,大環境不養算術人,就是再想撿起來都困難了。
李智云頓悟了這個道理,立即使用算術法重新歸納太空雷陣的通項公式,他的大腦是CPH4重組過的,腦域開發程度遠勝常人,其運算能力勝過世上一切計算機,立即就得出了另一個答案。
帶著這個答案他再次駕鯤出征,此役一蹴而就,直徑為半光年的太空雷陣立馬分崩離析,所有中子星牢牢地吸在了一起,變成了一顆巨大的中子星。
回到神國,李智云受到了億萬宇宙生物的頂禮膜拜,但是他對這些不屑一顧,當即向智慧樹提出告辭,“我要走了,感謝你這幾天的盛情招待。”
智慧樹對此毫不意外,卻仍然挽留:“你要走我當然不會攔著你,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下來,至少也該多住一段日子。”
李智云很想問問智慧樹,難道你不想找到那個布置太空雷陣的三體文明報復一下么?但是考慮到那樣自己就更不易擺脫這棵來歷不明的樹精,于是改口道:“我還要去辦我的事情,時間不允許。”
“那好吧。”智慧樹的語氣顯得很無奈,“祝你一路順風。”
李智云說了聲謝謝,拉起小陶的手就要上鯤鵬,卻被智慧樹叫停;“等等,你這是要帶小陶一起走么?”
李智云訝然反問:“是啊,難道我不該帶她走么?”
“你當然不能帶她走!”智慧樹的口吻冷了下來,“只要你在這里,她就永遠是你的人,這是我對你的承諾,可是我什么時候說過你可以帶她一起走了?”
李智云瞬間醒悟,合著你這老樹精是在這里等著我呢,怎么著?想用一個你造出來的美女捆住我的手腳么?這你可就想多了。于是看向小陶道:“是走是留,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只要小陶答應跟他走,他不介意跟智慧樹甚至這個神國里的所有宇宙生物打一場。
別看你智慧樹貌似深藏不露,可是我李智云也是不死之身,誰能打得過誰還不一定呢!
然而小陶的回答卻是;“智慧樹生我養我如父母,而你卻是我的男人,我好為難,我……”
小陶“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一個所以然來,的確是為難至極。
看見小陶這樣難以抉擇,李智云也猶豫了。他原本只是不想把一個說漢語的同類留在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之中,并沒有打算娶小陶,而且帶著小陶去征戰四方,還得分心照顧她,對自己來說可謂是有百害而無一益。
這時小陶忽然下定了決心似的,說出一句話來;“你能不能為了我不走?”
這話就讓李智云很難回答了,說實話就是“不能”,可是說“不能”肯定是傷人的,他不想傷害小陶,這是一張白紙一樣的少女,未經過任何浸染描畫,清純而又天真。
所以他現場制作了一只吉他,撥弄琴弦,看向小陶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聽我唱歌么?我就送你一首歌吧。”
他唱的是崔健的那首《花房姑娘》:
“我獨自走過你身旁,并沒有話要對你講,我不敢抬頭看著你的,噢……臉龐。”
“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著大海的方向,你的驚奇像是給我,噢……贊揚。”
“你帶我走進你的花房,我無法逃脫花的迷香,我不知不覺忘記了,哦……方向。”
“你說我世上最堅強,我說你世上最善良,不知不覺我已和花兒,噢……一樣。”
“你要我留在這地方,你要我和它們一樣,我看著你默默地說,噢……不能這樣。”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噢……姑娘。”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噢……姑娘。”
李智云是彈著吉他,唱著歌離去的,在小陶泉涌一樣的淚水中,那堅毅的背影與鯤鵬一起消失在神國的天際。
智慧樹沒有阻攔李智云,也沒有說什么,因為他想要得到的,基本上已經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