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村口那顆老槐樹下面的時候,此刻這裡已經圍了很多人,而村長季叔平就站在老槐樹下面的石頭上。
粗略的掃視了一遍,看到村子裡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季叔平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林可兒帶著林倩雨和林牧站在這裡的時候,看到這幅陣勢好奇心越發嚴重了,在看看村長季叔平臉上的表情也是比較嚴肅。心想,看來,今天這要說出來的準不是什麼好事。
有些著急的在人羣中掃視了一眼,終於在一旁看到了自己家爹孃的身影,至於大哥林書揚,早上很早便去了周齊那裡,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裡,比較現在人實在有些多。
“今天,把大家都召集過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訴大家。這對大家來說,或許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你們也先聽我說完了再議。
昨天晚上,縣裡下了通知,說是讓村子裡每家至少派出一個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丁去參加徭役。至於去了都做些什麼,上面說了,不是參加打仗,只是有些地方需要加固河堤,修葺河灘邊的溝橋等。
至於那危險性還是有的,但是不高,就是要多出些力氣,到時候會瘦一些,累一些罷了……
至於這時間麼,三到五個月之間……”
村長的這句話說完,那些村民們頓時臉色變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和悲痛壓在了人們心頭。
徭役?多麼沉重的一個字眼,就算說起來只是加固河堤什麼的,但是要知道,給官家做事是要浪費多大的力氣和勇氣的,前幾年的時候也徵收過,最後回村裡的時候,還不是因爲有些人吃不了那個苦,或者幹活太重被活活累死的。
“天吶,我們才過了幾年的安逸日子,居然又開始讓人蔘加徭役了,還讓不讓我們活了,我們家可就一個頂樑的啊,他要是走了,我們一家人可怎麼辦啊?”
“哎,誰說不是呢,平日裡地裡也有那麼多活兒。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不去?”
“不去?上面說的話使我們可以反駁的?哎,可憐我的兒啊……”
“……”
隨著一句句議論聲傳入人耳,林可兒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就連牽在兩旁的林倩雨和林牧也是一臉嚴肅擔憂。
家裡的男丁就林遠山,林書揚和林牧三個人。林牧還小,自然不在年齡範圍之內,可是前一天剛剛說好讓林書揚去念書的,這樣一鬧,豈不是計劃什麼的全亂了?
而且,不管是家裡的林書揚還是林遠山前去,她都捨不得,十分的捨不得。
“咳咳,大家肅靜,肅靜……,聽我把話講完。當然,若是有人實在不想去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不想去的人交五兩銀子便可以免於參加徭役,若是沒有銀子的話,那就只好……哎。”說完這句,村長季叔平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五兩銀子?尋常的農家人哪裡拿得出來這麼多?那可是差不多一年的口糧。要是前幾年有些積攢還好……
“五兩銀子?我們哪裡來的五兩銀子啊?天吶,這是逼著我們不得不去徭役啊……”
“哎……”
“還好我們家前幾年省吃儉用的攢了些銀子,這樣一來,就不用前去了。哎,只是以後要怎麼生活啊?”
“……”
聽到這裡林可兒卻是放下了自己高懸起來的心臟,還好,索性這事情還有周轉的餘地。還好,他們家前幾天剛剛談了筆買賣,有了些銀子。還好,他們前一段時間分家了。
不然,那王氏肯定捨不得花多餘的銀子去給他們,而徭役的事情十有八九會落在林遠山或者林書揚的身上。
想到這裡林可兒不由暗自慶幸,還好,還好他們分家了……
只不過,雖然林家已經賺了些銀子,卻是讓王氏保管,按照王氏那性子和大方二房之間的關係,指不定接下來會有好戲一場,林可兒壞心眼的發現,自己居然有種想去看戲的衝動……
說完了這些,村長又交代了關於時間,到時候集合的地點之類的問題,便擺著手讓大家各自散去了。
人雖然各自往回家的方向走,但是氣氛卻仍然一路低靡,一陣陣嘆息議論聲響起,讓人們的心越發沉重起來。
隨著會議的結束,林可兒拉著林倩雨和林牧的手快速朝著林遠山和劉氏在的方向走了去,幾個人打了招呼卻是朝著家裡的方向走去。
儘管他們家有銀子,可以不用前去徭役,看到村裡人這種情況還是忍不住心裡不好受。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林書揚和周齊竟是站在那裡。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氣氛看起來很是和諧,卻又同樣洋溢著一種低沉探究的氣氛。
“周齊大夫,書揚,你們怎麼在這裡?”劉氏看到兩人的身影不由開口問道。
“周奇哥哥,你來啦……”林牧卻是走了過去,拉著周齊的手搖啊搖,聲音中沒有了平日裡的撒嬌開懷,反倒是多了幾絲沉重,許是被這環境影響的。
“恩,林叔,嬸子,早上跟書揚去了祥豐嫂子家,回來的時候一路聽見有人在談論徭役的事情,可是真的?”周齊的聲音中帶著安暖,帶著擔憂,捏著林牧的小手,卻是對著他露出一個笑臉。
“誰說不是呢,進來說吧……”林遠山嘆了一口氣,卻是做了個邀請的動作,一家人全部進了屋子。
得知用五兩銀子可以換取一個前去的名額,周齊心中的擔心卻是少了一些。不知何時起,她便開始不由自主的爲林可兒一家人擔心,尤其是林可兒她本人。
他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樣一種心理,想要見到這個可愛機智的小姑娘,想要更多的去了解她,想要去保護她……
“對了,祥豐嫂子她怎麼樣了?”劉氏開口岔開了那個話題。
“我們早上過去的時候,祥豐嫂子好太多了。幾乎已經不怎麼咳了,我開了些藥,估計在吃兩幅就會徹底好下來……”周齊說完,心中不由想到如水說的那些,帶著一絲探究的目光不由落到了林可兒身上。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這咳嗽也折騰她好一段時間了,如今終於好了,還真是謝天謝地,值得慶幸。說起來,周齊大夫的醫術真是厲害……”劉氏聽到這裡也是有些欣慰和真誠的開口感慨到。
周齊笑著點了點頭,腦子裡想起關於如水說的那句,林可兒端來的偏方是自己家孃親給的,可如今聽劉氏的口氣分明就不知道這一件事情,這樣說來,這點子果真是林可兒自己想出來的?
想到這裡,周齊看向林可兒的眼神中暖意和莫名的情愫更是多了些。對於林可兒這個丫頭,她當真是有些好奇了,怎麼辦?
自從徭役那個消息一出,村子頓時籠罩在一片緊張寂靜的氛圍當中。
村子裡的人回到家全部開始翻箱倒櫃,將自己家裡所有的積蓄往出翻,能湊夠五兩銀子自然是最好的,誰會希望自己家的男人前去徭役,萬一犧牲了怎麼辦。就算沒有生命危險,一想到要分離那麼久,出去的人又要在外面吃苦,哪裡會捨得。
周齊問起了關於林可兒家裡的情況,還十分仗義的開口說是借銀子給他們,卻被林可兒一家拒絕了,得知林可兒他們家如今已經有了自己賺錢的營生方法,周齊很是好奇,卻是沒有多問。
隔日的時候,賈林瑞便帶著賈虎上門來了,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表明在賈虎的話語下,賈林瑞準備給他們銀子,好讓他們度過這一徭役的關卡。
林可兒得知這是賈虎的善心幫忙,表面上十分婉轉的拒絕了賈林瑞的幫忙,並把這一切推到了周齊身上,心中卻對於賈虎這個人的性子和人品越發肯定起來。
林家那邊卻是爲了派誰去參加徭役展開了激烈的爭辯。大房和二房的人各自訴說自己的重要性,好讓自己不被推出去幹苦力三個月。
林可兒藉著去如水家的機會偷偷往林家看了幾眼,果真聽到了裡面傳來的爭吵聲,無非是王氏在罵林盛和林繁兩人。
後來,居然開始羣起而言語攻擊起林遠山來,還好他們分了家,不然肯定會被這一家人推到外面去,想到這裡,林可兒狠狠的嚥下一口氣,再次暗自慶幸起來。
林家關於究竟誰去外面參加徭役這件事情討論了很久,當天晚上依舊沒有任何結論。於是,晚上便傳來了兩家人各自在房間裡議論彼此的事情,直至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之後,第二天,兩家居然口風十分的和諧。
他們暗中指責王氏太過摳門,爲了區區五兩銀子就狠心讓自己家兒子前去受罪。最後在林朝的勸道下,王氏還是拿出了銀子抵過去了出去賦稅的名額,但是人心卻是散了,大房和二房開始私底下商量著分家,王氏也開始挑剔起來,說他們只會賠錢。
對於這些,林可兒他們一家卻完全不去在意。
這日,林遠山和劉氏下地去幹活,林書揚去了地裡幫忙,林倩雨坐在房子裡看家,順便繡她的繡帕練手,林牧則泛著迷糊,躺在家裡睡覺,林可兒是在無聊的慌,便想著去山裡走一走,看看會不會有其他什麼收穫。
揹著揹簍的林可兒沿著那條路一直往山上走,經過了之前挖野菜的地方,又跨過了有蘑菇的地方,卻還是繼續往裡面走去,她一直好奇這林子的裡面究竟會有些什麼東西,會不會真的有靈芝什麼的,或者小動物之類的……
走了好半天,除了野花草兒樹木,林可兒還真是沒有其他什麼發現,感覺自己有些累了,便躺在大樹下的草地上準備休憩一會兒。
吹著山裡刮來的風,林可兒嘴裡叼著一根茅草,一條腿翹在另一條腿上面,十分悠哉悠哉,不一會兒卻是瞇著眼睛睡著了。
“大樹伯伯,那個小姑娘居然躺在草地上睡著了,她的膽子可真大啊,難道就不怕有野獸過來嗎?”
“呵呵,這小姑娘到真是膽子大的很。不過她運氣卻是不錯,這裡雖說屬於森林內部,卻也不是危險地帶,平時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的話,一般不會有兇殘的野獸過來的……”
“大樹伯伯,大樹伯伯,這小姑娘長得可真可愛,我們平時見到的那些人類不是都可兇了嗎?”
“……”
林可兒在睡夢中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頭頂的那顆大樹會說話,還有身邊的野花野草們,一個個聲音不一,很是動聽的在聊天,至於內容,說的居然是關於她的事情。
不對,明明自己已經醒過來了,只是閉著眼睛而已,爲什麼方纔睡夢中花花草草的聊天聲音居然還會傳到自己的腦海中,這不科學啊,林可兒突然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大樹伯伯,這個人類什麼時候會醒來啊?你說她爲什麼要來森林裡啊?”
“我覺得,她似乎已經醒來了……”
“啊?不會吧,大樹伯伯,那她爲什麼不睜開眼睛,不會是聽見了我們的說話聲給嚇到了吧?天吶……”
聽到這裡的時候,林可兒終於十分的確定,自己這確實不是在做夢,她真真切切的聽見了花草樹木的說話聲,可是,這怎麼可能,世界玄幻了麼?還是她出什麼問題了。
想到這裡,林可兒突然睜開了眼睛,一屁股坐起身來,眼睛緊緊的盯著周圍的花草樹木,眼神中全是警惕和防備。
“唔,大樹伯伯,她似乎真的聽到我們的說話了,怎麼辦?”
“噓,綠兒,安靜……”
然後,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半晌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除了風兒吹動,草兒晃動的聲音。
林可兒站起身來,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再次盯著眼前的花草樹木看了一眼,卻見那些生物並沒有跟想象中一樣長出鼻子眼睛和嘴巴來,這一刻,她又開始懷疑了,莫不是方纔自己真的是在做夢?
可是,卻又那般真實,完全不像啊。
算了,還是先回去吧,這森林裡面這般危險,誰知道一會兒會不會遇到什麼東西。想到這裡,林可兒連忙背起了自己的揹簍,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向著山下走去。
走了一會兒路程,哪怕她聚精會神也沒有在聽到那種議論聲,林可兒緊緊擰在一起的心終於稍微放了下來,看到路旁有好吃的野果便採下來放進揹簍。
突然,前面的草叢似乎有了輕微的響動聲,同時還伴有低沉的呼吸聲,林可兒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頓時整個人寒毛都乍立了起來,莫不是前面的草叢裡藏了什麼兇殘吃人的野獸?
怎麼辦?她可是不會武功的啊,而且出門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揹簍中除了一個小小的鐮刀外,什麼都沒有了,若真是遇到了兇殘的猛獸怎麼辦,是爬樹好呢,還是快速的往森林外跑,然後一邊跑一邊呼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