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正要將唯一的活口帶走,又是一陣喧嘩聲,火光由遠(yuǎn)及近。
是云安縣衙役!
一個錯眼,蒙面頭子發(fā)瘋一樣朝著官差跑去,嘴里大聲嚷道:“有鬼啊!!官爺,這里有鬼啊!!”
來不及了。
莫如深掂量著自己與那人的距離,此時去追,定然會被衙役發(fā)現(xiàn)。此番他與好友奉上峰之命來西南諸府辦差,需隱瞞行蹤與身份。
“頭兒,真的是青虎幫那群人!”
衙役們頓時抽出官刀,朝著蒙面頭子厲聲呵斥:“扔掉刀劍,跪下!”
蒙面頭子想也不想直接趴在了地上,褲子已經(jīng)濕了好幾次。
衙役們面面相覷。他們接到匿名線報,說是一直令云安及相鄰三鎮(zhèn)都十分頭疼的青虎幫要來洗劫云安鎮(zhèn)下的雙河村。驚的縣令立刻召集了所有的衙役,大開庫房,將一直舍不得拿出來的披甲、藤盾、刀劍都分發(fā)給了眾人。
可眼前這……莫不是陷阱?!
衙役們不敢貿(mào)然上前,不少人將火把在身前不斷揮舞,防范山匪們反撲。
“頭兒,是真的!”前去打探的衙役一把扯下壯漢臉上的黑布,和手中畫像兩廂對比,“這人是他們的大當(dāng)家!”
壯漢早就嚇得眼淚鼻涕抹了一臉,渾身抖似篩糠,雙目失神,嘴里不斷念叨:“有鬼啊,有鬼啊,真的有鬼啊……”
眾衙役又在前方發(fā)現(xiàn)了不少尸體,均是一刀致命!而從死者最后的表情來看,都沒有經(jīng)歷過很大的緊張,幾乎都是在無知無覺中送了性命。
“頭兒,這怎么比牢里的那些酷刑看的還要慎人?”一個衙役搓了搓手臂,身上涼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身為捕頭的漢子臉色也是一陣慘白。牢里的那些酷刑好歹都知道是人做的,而這些……莫不是真的有鬼?用力拍了拍臉,提著勇氣大聲道:“大家四處搜一下,看還有沒有別的活口!”
高聳入天的古樹上,莫如深靜靜看著樹下忙碌的衙役,方才的對話聽得一字不落。
青虎幫……難道這只是普通的山匪來打家劫舍?
見衙役們漸漸散開,莫如深趁機悄然離去。
夏君妍縮在樹干上,雙手抱著古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僵掉了。
壯士大哥不會一去不復(fù)返吧,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
夏君妍急的快哭了,在現(xiàn)代平平靜靜過了二十多年,一朝穿越雖然吃不飽穿不暖,可像現(xiàn)在被困在好幾十米的大樹上還是頭一遭!
一刻鐘。
兩刻鐘。
半個多時辰過去了……
“救命啊……”夏君妍抖著聲音,試圖對自己催眠,“我真的不恐高,這里一點兒也不高,也就七八層樓,這么點高度算什么呀……莫大哥,求你了,快回來!!”
等莫如深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緊閉雙眼,快要縮成一團的夏君妍。
他……太大意了!
莫如深無比自責(zé),這樣的高度,若是一個差錯……
“莫大哥!”夏君妍猛地睜眼,仿佛到親人一樣,本能的撲了過去,雙手死死抱在莫如深的腰上,“我真的一點都不恐高,真的,就是風(fēng)吹的有點冷……”
莫如深單手抱著她,聲音不大,卻似在耳邊傳來,讓人不自覺地依靠過去:“莫怕,我回來了。”
夏君妍咬唇點頭,眼眶發(fā)熱,她覺得自己若此刻說話真的會哭出來。耳旁風(fēng)聲急速掠過,只是一瞬,莫如深縱身躍下。夏君妍忍不住尖叫,一睜眼,嗖——周圍的景物正飛快的后移,她被莫如深穩(wěn)穩(wěn)抱在懷里,直到奔出好遠(yuǎn),這才停了下來。
夏君妍頭暈?zāi)X脹,等終于落了地,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回到村子里了!莫如深朝著山中回望,方才夏君妍那一聲尖叫,應(yīng)該引起了衙役們的注意,不過等他們找過去的時候,定是空無一人。
“多……多謝。”夏君妍拍著胸口,漸漸緩過神。二人站在村中小路上,說不定會被人發(fā)現(xiàn),便趕緊將莫如深帶回了夏家。
夏家的簡陋讓莫如深大吃一驚!
所以……夏姑娘一直就是住在這樣的地方嗎?!
“院子外的那個門我是要打算修一下的,結(jié)果一直忙著其他的事。莫大哥你先將就一下,其實村子里的人都挺好的,也沒什么小偷。”夏君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板凳,頗為尷尬的放在莫如深身邊。
夏家已經(jīng)窘迫至此,可夏姑娘卻從來沒有與他提過!而當(dāng)初他以為給了那些許銀錢就算報恩了,夏姑娘也沒有計較!莫如深靜靜吐納,思緒卻不斷翻涌,他這樣只懂得殺人的陰鶩之徒,如何與夏姑娘相比,又要如何與她相處。
夏君妍點了蠟,發(fā)現(xiàn)莫如深坐在角落里不發(fā)一言。嗅了嗅,他身上似乎還有一絲血腥味。大半夜的,壯士大哥這幅模樣真的好嚇人啊!
“莫大哥,要不今晚你先睡這間屋?這原是我爹娘住的,正好床空著。”上次賭坊的人估計是嫌床不好搬運也不好拆,不然這床難逃厄運。夏君妍邊整理著床鋪,不由輕聲嘀咕:“也不知之前那伙人到底是什么來歷。”
“可能是山匪。”莫如深回道,“有衙役前來抓捕,夏姑娘不必?fù)?dān)心。”
“這樣啊……”夏君妍喃喃低語。可還是覺得很奇怪,她在這里也呆了一段時日,雖知道現(xiàn)在世道不太平,但雙河村最多也就是出現(xiàn)幾個偷兒,這種打家劫舍之輩卻是從未遇到過。
此刻,云安縣衙內(nèi),燈火通明。
一貫早睡的縣令老爺忍著嘔吐拼命瞧著那些尸體的傷口。
陸掌柜他小舅子也被從被窩里拉了出來,急急忙忙穿好衣衫,小跑到縣衙后堂。
“你看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縣令老爺捂著嘴,悶聲問道。
仵作道:“這些人都是一刀致命,殺他們的定然是個高手!而且此人知道什么部位最是干凈利落,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手下亡魂無數(shù)。”
縣令老爺扶著桌角,覺得頭有點暈。
陸掌柜的小舅子名叫孔云波,是云安縣衙里的師爺。見縣令老爺如此,趕緊付了上去,問道:“不是還有一個活口嗎,能問出些啥?”
一旁的捕頭搖搖頭,無奈道:“那家伙已經(jīng)嚇傻了,無論問什么都說是厲鬼奪命。”
“荒謬!”孔云波哼了聲,對捕頭的說辭嗤之以鼻。
倒是快要暈倒的縣令老爺突然瞪大了雙眼:“厲鬼?!他真是這么說?”
“是。此人現(xiàn)在就關(guān)在牢中,大人可以親自前去審問。”
“不用了。”縣令老爺無力的擺擺手。
若這世上真有厲鬼,那也只有那群人——內(nèi)衛(wèi)!
一旦成了內(nèi)衛(wèi),披上了內(nèi)衛(wèi)的官服,就算是人也會變成厲鬼!
最近上峰總是惴惴不安,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終于被他打探到似乎有內(nèi)衛(wèi)要來辦案,縣令老爺立刻就想起一月以前一個疑似內(nèi)衛(wèi)的人經(jīng)過此處。
都是在官場上混的老油條了,一個個比兔子還精。所以這段時日以來,大家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生怕自己這攤子出了什么事惹到了內(nèi)為頭上,到時候進了內(nèi)衛(wèi)大牢,不死也要扒層皮!
眾人聽到縣令老爺如此分析,原本不以為意的孔云波也嚇得差點尿褲子。倒是捕頭突然想到一事,連忙道:“當(dāng)時山中似乎還有一個女人,我很清楚的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
“啊?”縣令老爺頭痛欲裂,這怎么又多冒出了一個人!
不管怎樣,青虎幫那群人和這事兒是逃不了干系的。縣令老爺黑著臉,厲聲道:“給我查!就算掘地三尺給要給我弄清楚,青虎幫到底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云安縣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