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妍還是第一次參觀衙門大牢。和現(xiàn)代一樣,男牢和女牢是分開的,姜羅氏已經(jīng)被押了進去了,夏君妍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后面走,直到看不見姜羅氏的影子了,她才走到牢房門口。正打算進去呆一晚的時,莫如深突然道:“看完了?”
夏君妍邁出去的腿頓時收了回來。
“這里是關(guān)普通犯人的。”莫如深低頭看了她一眼。
夏君妍心中囧然,合著她還是個重刑犯嗎。隨后,莫如深便帶她從大牢門口走了,夏君妍小聲道:“這是去哪兒?”
莫如深沒搭話,夏君妍也不敢在多說什么,壯士大哥冷下來臉的氣場堪比刑場。繞過衙門后院的
花園子,再穿過一道月牙門,一個單獨的小院子便出現(xiàn)在了眼睛。
嚶嚶嚶,她要被關(guān)小黑屋了,夏君妍心中垂淚,這大概應(yīng)該就是所謂的vip牢房吧,單人套間。
莫如深瞧她神色低落,不由地也跟著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院子,難道收拾的不好?
“今天你就住在這里。”
夏君妍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看見前面的屋子,估計等她進去了,這門就該上鎖了。別了,自由的藍天。
“衙門廚子手藝一般,晚飯只能將就一點。”莫如深說著,回頭一看,夏君妍正站在門外不知發(fā)什呆。大步走了去,“有事?”
夏君妍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罩了過來,這才從悲慘的腦補中驚醒,連忙道:“有吃的就行了,我不挑的。就住這里是吧……恩……挺不錯的。咦,怎么還有書房?”
四周靜悄悄的。
夏君妍站在房間里仔細(xì)看了半天,等她想明白過來時,眼睛頓時瞪大了一號:“這該不會是……莫……莫大哥,你……你你你……”
莫如深竟一時間不知該怎么解釋。
因為夏姑娘今天得罪的人太多,為了安全著想不能與姜家人關(guān)一起?
這個理由聽起來倒是挺合理的。
誰料夏君妍下一句話就是:“你這樣做會不會被被縣令大人穿小鞋啊?”
莫如深:“……”
他好像有點跟不上夏姑娘的思路。
夏君妍知道這其實是莫如深自己住的小院后,被關(guān)小黑屋的憂慮頓時被她拋到了九重天外。又聽到莫如深一本正經(jīng)的對她說,他這樣做也是經(jīng)過縣令大人允許的。
夏君妍點點頭,表示可以接受。畢竟就算是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言行放在古代來說是個非常大膽的舉動,加之她又是個女的,因案情涉及人員眾多,又比較復(fù)雜,讓捕頭幫著審問也是常理。
莫如深見夏君妍沒有提男女不得單獨相處一室,恩……他也不提吧,反正夏姑娘自己都沒說。雖說二人之前在山中木屋也相處過一段時日,但那里到底是他自己的房子。如今住在衙門的小院,莫如深竟然覺得有些……刺激?
荒謬!
莫如深心中發(fā)狠,將那詭異的念頭狠狠壓下。
莫如深的內(nèi)心活動夏君妍是不知道的,從她的角度來看,莫大哥永遠(yuǎn)都是一張很冷靜很酷的臉,有種后世的超級男模走t臺時不茍言笑的那種調(diào)調(diào)。
“我還以為真的會和姜羅氏關(guān)在一起呢。”夏君妍坐了下來,整個人都輕松了幾分,“之前還有些擔(dān)心,萬一她和我在牢里打起來了怎么辦,我可打不過她。”就姜羅氏那個體格,連安大娘都得靠邊站啊。
“莫大哥,你要問什么盡管問,我肯定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你。”夏君妍伸手準(zhǔn)備拿茶壺,突然想起她和莫如深都是剛回來,這茶肯定是不新鮮了,便問道:“你渴嗎?要不我去燒壺水吧,等放涼了吃飯的時候就能用了。”
莫如深還在天人交戰(zhàn)中,雖然沒怎么注意夏君妍說的什么,不過還是習(xí)慣性地應(yīng)了聲:“恩。”
夏君妍頓時歡快地去燒水了。在山上的時候她就領(lǐng)教過莫如深的個人生活技能,概括下來就是:能活下去……不止一次看見他直接拿個冷饅頭在哪兒吃,吃的一臉平靜,弄得在最開始的時候夏君妍都不知道莫如深的口味到底是怎樣的。
哎,雖然這樣的莫大哥很好養(yǎng)活,不過夏君妍也十分好奇莫大哥在遇到她之前都是怎么過來的。難道在小食鋪子打包幾個饅頭直接帶回去,冷了也不知道熱熱,直接湊合吃一頓算了?
單這樣想想,就覺得很不好受。更別談后來她還旁敲側(cè)擊的問過幾次,發(fā)現(xiàn)莫如深對直接吃冷饅頭好像真的習(xí)以為常了。
嚶嚶嚶,壯士大哥真的好可憐啊,連餐熱飯都吃不上。明明為人那么好,對她也那么的仗義,在安大叔去山上的時候也很禮貌,還在村里人遇到危險的時候出手救了大家一命。哎,可能就是不喜歡說話吧,才讓人以為他不好相處。
夏君妍燒著水,已經(jīng)腦補了一出沉默男人的心酸史。
等莫如深見夏君妍拎著茶壺進來時,發(fā)現(xiàn)她手上還多了一塊抹布。
“莫大哥這里有小廚房嗎?”連壯士大哥都嫌棄衙門的飯菜一般,夏君妍表示她可以下廚的。
“衙門里有。”莫如深道。
夏君妍小心翼翼道:“那我可以用嗎?”
“可以。”
夏君妍展顏笑道:“那可太好了,今天晚飯還是我來做吧。反正我也是由捕頭大人親自看關(guān),你可以跟著我啊,我保證不跑的。到時候給柴大人也送一份去好了,上次吳大說柴縣令最愛那道雞絲冷淘了。”
莫如深自然不會反對。雖然他也不太明白為什么下個廚就能讓夏姑娘可以這么開心,自從認(rèn)識她后,似乎只要一點小事她就能在旁邊一直樂呵呵的。他見過太多的恐懼、憤怒以及臨死前的不甘。在心里數(shù)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輩子對他露出笑容最多的便是夏君妍了。
現(xiàn)在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夏君妍想著趁著是個空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和莫如深交代了為好。她還是有些擔(dān)心,畢竟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對律例這樣熟悉的,柴縣令只要稍微一查便知道莫如深曾經(jīng)從衙門里拿了一本給她。
“莫大哥,我會不會連累你?我覺得我今天好像有些魯莽了,如果不是姜家這么快找上門來,我應(yīng)該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來解決的。”夏君妍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的計劃全說了,“我特地讓安大叔去了一趟巧姐家,巧姐一家子對李勝榮恨不得是扒骨嗜血,劉五倒臺后,賭坊也老實多了,一旦事發(fā)肯定會將所有的事都推到李勝榮頭上。那楊財主更不用說,倆家都是沒影的事,他沒必要為一個還沒進門的丫頭把自己給栽進去,估計來了也是往李勝榮和姜家身上一推。姜家為了自保,肯定不會說自己賣兒賣女,最后也會推到李勝榮身上。柴縣令是個心軟的好人,姜家父母年紀(jì)大了,但這件事總得有個交代,所以李勝榮肯定是跑不掉的,就算他和當(dāng)?shù)氐睦镎P(guān)系好,但這事兒是犯在了云安鎮(zhèn),墻倒眾人推,數(shù)罪并罰,里正來了也沒用。”
夏君妍一五一十的說著,見莫如深聽得認(rèn)真,突然想到她這樣會不會讓莫大哥認(rèn)為她心計很深很毒辣啊。
“我也知道自己這次的膽子的確有點大……”
雖然放在現(xiàn)代這樣的法律意識很正常,但古代,尤其對方還是個土著古代男,夏君妍用腳趾頭想就知道她的做法是在對方眼里是非常出閣的。
“可是李勝榮害了那么人!哪怕是判流放,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罪過。如果不借著這次機會,還不知他以后會干多少壞事。”夏君妍小心地打量著莫如深的神色,然后她放棄了……
莫大哥是真·喜怒不形于色。
“你做的很好。”莫如深看夏君妍那小心謹(jǐn)慎的模樣,突然很想告訴她,其實她做這事兒根本就不算事兒!
對于內(nèi)衛(wèi)來說,治一個街頭混混算事嗎。反而夏姑娘的膽子再大些才好,再大些,說不定她也不用怕自己了,可以見著自己就露出那溫柔的笑容,而不是這樣小心翼翼的眼神。
想想內(nèi)衛(wèi)里的那幾個娘兒們……哦不,她們可以算的上是爺們了。再看看夏姑娘,放在絕對是一起標(biāo)準(zhǔn)的溫柔小白兔和兇悍母老虎之間的差距好么。
那小小的個子,消瘦的肩膀,他只需張開手臂,就能將她完全圈在懷里。莫如深覺得這樣單獨與夏君妍待下去,恐怕會克制不住自己。越相處,越想了解她,越是了解她,就越覺得她好。想將她藏起來,藏到除他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聽說以前有過一個內(nèi)衛(wèi)這么干過。身為內(nèi)衛(wèi),在上面的人發(fā)話以前是不允許有兒女私情的,他們是皇帝的走狗和鷹爪,只能忠心于皇帝,所以結(jié)仇太多。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那位內(nèi)衛(wèi)前輩也是迷了心竅,以為將心愛的女人藏起來,就不會被人找到。事實卻是不僅仇家也不會放過他,內(nèi)衛(wèi)也絕對不允許出現(xiàn)這樣的事。
好友曾說他最希望就是找個看得順眼的女人,春風(fēng)一夜,最好能懷上他的孩子,然后將那女人和孩子一起送走,自己便再不出現(xiàn),給她們留下一大筆的銀錢便好。如果有機會,就去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暗中保護著。雖然好友有些異想天開,不過倒不失為一個辦法,只是對那女子太不公平。
夏君妍見莫如深有些發(fā)愣。這簡直太稀奇了有沒有,壯士大哥竟然也會發(fā)呆。
“莫大哥,晚上我想去見見姜守全和姜羅氏可以嗎?”
莫如深猛地回神,只是一盞茶的功夫,他都想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夏君妍見他不答話,還以為不可以,臉上掛出些失望,誰料莫如深回道:“好,我陪你過去。”
“真的?”夏君妍一喜,“莫大哥你果然太好了。”
莫如深不答。
他一點不好,其實他很……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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