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
她該怎么辦?
姜辰東看到了云杉寫給她的信,知道了這個秘密,若是姜辰東把崖底能通往另一世界的秘密說了出去,相關(guān)部門一定會封鎖這里的。
一旦這里被封鎖,她就再也沒法和云杉聯(lián)系了……。
看著驚慌失措且滿眼恐懼的女人,姜辰東黝黑的瞳仁微微一縮,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片刻后,才發(fā)出緊澀的聲音來:“秀蘭,這封信從哪兒來的?”
他對書法的鑒賞有所涉獵,這信紙上的字跡的確很像出自李云杉之手。
這究竟是有人模仿了李云杉的筆跡,借此來惡搞周秀蘭?
或是有人想要利用這一封信來對周秀蘭實施詐騙?
亦或者是,這信本就是……本就是出自思女心切,思女成狂的周秀蘭之手?
半個月前。
他還在國外出差,當(dāng)時有個大的合作要談走不開,他聽秘書匯報,周秀蘭近段時間的精神狀況很是不好,時而癲狂的笑出了聲,時而又一個人偷偷的暗樂,他把二十多天的行程壓縮到半個月,急忙忙處理完后便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沒想到見到她的第一面,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寧愿這一封信是出自騙子之手,也不愿是周秀蘭真的……真的思女成狂精神分裂了。
周秀蘭面色猙獰,惡狠狠的戒備看著姜辰東,一把奪過信紙,小心翼翼的輕輕擦拭著上面的水漬,寶貝似的護(hù)在懷里。
“秀蘭。”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要不是你的車子撞上了云杉的車,云杉就不會連人帶車的墜入懸崖,云杉就不會失蹤,都怪你,這一切都怪你……”周秀蘭目赤欲裂的恨恨瞪著對方,痛苦的嘶吼出聲。
姜辰東身后約二十米開外的隨行秘書聽到這話,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自家boss,兩年前那一場事故發(fā)生時,他當(dāng)時也在車上,車子被boss的兄弟暗中派人動了手腳,剎車有些失靈,這才會造成了那一場事故。
只是萬萬沒想到。
明明只是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可后來卻演變成了靈異事件,演變成了無法破解的懸案。
面包車的女司機(jī)連人帶車在被撞到山崖下后,山崖下不僅車子的殘骸沒有,就連司機(jī)的人也沒有,還記得當(dāng)時他和boss隨同司機(jī)和警察下去搜尋之時,嚇得都震碎了他們的三觀。
雖然行車記錄儀記錄下了當(dāng)時的車禍經(jīng)過。
但現(xiàn)場找不到受害者,也找不到受害者的車輛,最終此事只能成為無法破譯的懸案。
法律并未追究boss這一方的責(zé)任。
但boss卻主動站出來承擔(dān)了責(zé)任。
最開始boss想要用錢補(bǔ)償受害者家屬,可卻被周秀蘭把錢給丟了出來,看到boss又是打又是罵的,boss能理解也能體諒周秀蘭失獨的痛苦,便沒有追究,既然給錢對方不要,便想著給對方在城市里買兩套房子,一套讓周秀蘭住,一套讓周秀蘭出租養(yǎng)老,結(jié)果周秀蘭還是不要。
因為周秀蘭覺得,接受了那個錢,就代表著她的女兒真的遇難了,真的死了。
boss沒法,最后只能時常抽空來看看這個思女成狂的可憐女人。
也許是boss和周秀蘭年紀(jì)相仿,也許是boss二十多年前離婚后單身太久,亦或者是boss被周秀蘭身上偉大的母愛所感動,慢慢的,慢慢的,boss似乎就對周秀蘭上心了,哪怕在再忙,boss也會抽出時間來看望周秀蘭。
只可惜……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而且……
再加上兩人之間隔著生死不明的李云杉,boss也就只能單相思了。
“秀蘭,對不起。”姜辰東眼眶泛紅,重重的朝周秀蘭低頭哽咽道歉。
周秀蘭唇瓣顫抖得很是厲害,神色復(fù)雜的看了姜辰東一眼后,深吸了一口氣,微顫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既然都來了,去我家坐坐吧,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好。”姜辰東心里一喜,忙不迭的點頭。
在周秀蘭轉(zhuǎn)身回去準(zhǔn)備背起背簍時,卻被姜辰東一把奪了過去。
“我來,我是男人。”
“……”周秀蘭不置可否的瞥了對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另一個時空的古代。
云杉看到她寫給老媽的信突然消失后,很快就有包裹出現(xiàn)在了駕駛位上,心里一喜。
拿出來一看。
當(dāng)看到里面母親給她寫的信,還有農(nóng)作物的種子時,開心激動不已的哭了。
這些包裹里。
雖然依舊有老媽的照片,雖然依舊有老媽寫給她的信,但信上的內(nèi)容一看,就能知道老媽收到她的信后,還沒來得及重新給她寫信。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有可能是母親收到她的信后,身上沒有紙筆,亦或者是兩個時空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一樣的,時間緊迫,所以老媽才沒法給她回信。
思及此。
云杉很是激動雀躍不已。
立即又寫了一封信。
信上寫著熠知即將要上戰(zhàn)場打仗了,希望老媽能給她買幾個望遠(yuǎn)鏡。
當(dāng)然。
以免她的母親擔(dān)心,所以云杉沒敢寫熠知已經(jīng)舉旗造反,以及現(xiàn)在軍隊的實力薄弱和士兵裝備缺少的事兒。
云杉把信放在了駕駛位上,動用意念看著空間。
一刻鐘過去了……
兩刻鐘過去了……
三刻鐘過去了……
那封信依舊在駕駛位上。
怎么回事?
為什么這一次的信卻沒有消失?
這一天。
云杉都焦躁不安的關(guān)注著空間。
……。
周秀蘭坐上姜辰東的車,回到了家。
村里人看到這個有錢大老板又來看周秀蘭了,好些人說著酸話,也有好些人想要去攀交情卻沒那個膽兒。
因為周秀蘭的小樓周圍,有著十個牛高馬大的壯漢保鏢守著。
云杉那同父異母的兄長李亮,還有嫂子劉紅梅,這兩年悔得腸子都青了。
此時。
李亮和劉紅梅手里提著兩只火雞,兩瓶好酒,夫妻兩個你推搡我,我推搡你的悄聲低語。
“你,你走前面吧。”李亮看著妻子催促道。
“……你個窩囊廢,你還是不是男人了?你走前面去,這都要晌午了,再不把雞送過去殺了褪毛下鍋,中午飯姜總吃什么?”劉紅梅怒罵著丈夫并催促。
在互相推諉了約一刻鐘后。
兩口子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站住,你們不能越過這道坎,這里是周女士家的地界,再膽敢往前走一步,別怪我們對你們不客氣。”為首的黑衣保鏢寒聲警告。
兩口子嚇得心肝一顫,臉上掛著牽強(qiáng)的討好笑容,雙手舉起手里的東西。
“這位大哥,這不是大過年的嘛~我和我男人想著婆婆今年又沒喂雞,所以就想給她送兩只雞過去給婆婆添個菜,算是我們身為兒子兒媳對娘的一番心意。”
“立刻離開。”
“……”
“這位大哥,我們……”
“滾。”
“……”兩口子看著殺氣騰騰的保鏢,終歸還是沒膽子再和對方糾纏,灰溜溜的提著酒和兩只雞轉(zhuǎn)身離開了。
保鏢唇角勾起嘲諷的笑。
無賴潑皮……
盡孝道?
呸——
不過就是想要用兩只雞,兩瓶酒來換取更大的好處罷了。
二樓的客廳里。
姜辰東坐在廉價的布沙發(fā)上,一貫淡然的臉上,隱隱透著些許緊張和忐忑。
她要和他說什么?
正在姜辰東垂眸看著地磚,心里焦灼的開始各種猜想之時,忽的聽到“咚”一聲響,抬眸一看,便看到周秀蘭直挺挺的跪在了他的身前。
“秀蘭,你這是干什么呢?快起來。”姜辰東急忙起身,雙手去攙扶。
周秀蘭手臂左右劇烈晃動著不讓他扶,而且整個身子下墜,姜辰東一下子真沒法扶起她,急忙再次追問:“秀蘭,好端端的,你真是做什么呀?”
“姜總,求你,求你看著我男人早逝我獨自拉扯女兒的份上,求你看在我女兒因你而離開了我的份上,求你看在我這個失獨孤寡女人的份上,求求你千萬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若是你說出去了,崖底肯定就會被封鎖,我到時候就再也沒法和我女兒聯(lián)系了,求求你答應(yīng)我?求求你了……”周秀蘭哭得身子劇烈的顫抖著,情緒很是激動。
“?”姜辰東喉結(jié)接連滾動了好幾次后,這才發(fā)出聲音來:“秀蘭,你……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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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
各國相關(guān)部門的專家都去查看過,并未發(fā)生任何異樣。
那封信……
若不是有人模仿了李云杉的筆跡?
便是秀蘭精神分裂了,她自己模仿了女兒的筆跡然后寫了這一封信。
姜辰東很是擔(dān)心周秀蘭的精神狀況。
一聽這話。
周秀蘭頓時就情緒失控了,一把揮開對方。
雙眼猩紅。
“我沒瘋。”
“好好好~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冷靜一下我們再談好嗎?”姜辰東急忙道歉認(rèn)錯并安撫,她越是不肯承認(rèn)她的精神狀況出了問題,那么,就越是有可能出了問題,姜辰東放軟了聲音,緩聲試探道:“這一封信,我只是擔(dān)心有人惡作劇,故意模仿了云杉的筆跡寫了這一封信,我也很怕你會上當(dāng)受騙……。”
周秀蘭見對方真的并沒有往時空隧道的那方面去想,心里暗中松了一口氣。
心念一轉(zhuǎn)。
決定將錯就錯。
大發(fā)雷霆的朝著對方怒吼:“不可能的,這信就是我閨女寫給我的,你給我滾,滾出我家,我不想看到你。”
“……。”
“滾~”
“秀蘭,你……”
姜辰東話還未說完,就被周秀蘭使勁兒的推搡著趕出了家門。姜辰東在樓下的院子站了許久,足足站了快一個小時后,這才帶著人離開。
樓下。
剛剛姜辰東站了多久,二樓窗簾背后的周秀蘭就站了多久。
此時,周秀蘭透過窗簾的風(fēng)縫隙看向姜辰東上車離開,看著幾輛車徹底消失在眼前后,這才收回了視線。
泛紅的眸子沒什么光彩。
可當(dāng)掏出衣服口袋里女兒寫給她的信后,臉上這才再次揚起了笑。
姜辰東情緒低落的坐車子里,看著窗外走神中。
那一封信……
那一封信,多半應(yīng)該是出自騙子之手吧。
因為信上寫著李云杉穿越到了華國歷史上并不存在的古代王朝——大乾,而且穿越過去后,魂魄俯身在一個寡婦身上,帶著一對便宜兒女,最后在山上還遇到了大乾的戰(zhàn)神,最后還嫁給了朝廷二品大員的戰(zhàn)神為正妻。
二品大員?
戰(zhàn)神將軍?
還嫁給戰(zhàn)神為正妻?
還和戰(zhàn)神生了三胞胎?
還說前些天靈魂突然又回歸本體了。
呵呵呵——
那騙子看來對古代的一些常識真的不了解。
古代的門第觀念極強(qiáng),尤其是朝中的官員,都是講究門當(dāng)戶對的,利用聯(lián)姻來鞏固彼此的勢力的,堂堂二品大員,怎么可能會娶一個寡婦為正妻?
還三胞胎?
而且三胞胎還都好好的養(yǎng)活了,這怎么可能?
只是……
秀蘭現(xiàn)在已經(jīng)沉浸在信上所描述的美好幻境里,已經(jīng)走不出來了。
該怎么辦?
是強(qiáng)行帶她去醫(yī)院看精神科醫(yī)生?
還是任由她從痛苦里解脫,然后又一頭扎進(jìn)這編造出來的美好謊言里?
姜辰東心中舉棋不定的衡量著利弊……
……
自從厲云杉從秦熠知的嘴里得知了再等幾天就要開戰(zhàn)之事,便開始惶恐不可終日。
厲云杉在屋子里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著。
“夫人,時辰不早了,不若上炕歇息吧?”鄧婆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關(guān)切提醒道。
歇息?
歇息個屁。
命都要保不住了……
厲云杉目光兇狠的瞪向鄧婆子,怒罵道:“滾出去,本夫人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賤婢來多管閑事?”
鄧婆子頓時就臉色一變,忙不迭的跪下認(rèn)錯了:“夫人,老奴錯了,還請夫人責(zé)罰。”
“滾回你的屋子。”
“……是,夫人。”鄧婆子心里難受至極,委屈的眼淚吧嗒吧嗒的砸落在地面,卻不敢哭出半點聲音來。
低垂著頭,弓著腰退出了房門。
在關(guān)上房門的那一瞬。
鄧婆子顫抖的雙手死死捂住唇,無聲的哭泣得渾身都在顫抖。
門口兩邊的秦勇與秦和,自然也聽清楚了屋子里剛才發(fā)生的事兒,看著鄧婆子哭得這么難受,皆是走過去輕拍著鄧婆子的后背安撫。
秦勇把音量壓到了最低,悄聲道:“鄧嬤嬤快回去休息吧。”
鄧嬤嬤含淚點點頭,接過秦和遞過去的燈籠,便哭著離開了。
在老夫人身邊當(dāng)差多年,鄧嬤嬤也從未像剛剛那么被羞辱過。
夫人變了……
夫人死而復(fù)生后,性格真是大變樣了,變得和曾經(jīng)的夫人一點也不一樣了,就好似換了個人似的。
難不成?
難不成是孤云野鬼侵占了夫人的身體?夫人被孤魂野鬼奪舍了?
鄧婆子狠狠打了個寒顫,越想越覺得會是這個可能。
怎么辦?
她要不要把心中的懷疑告訴老爺和老夫人?
厲云杉一會兒在屋子里來回走動著,一會兒又坐在了炕上,整個人坐立難安。
秦熠知這一仗絕對會輸?shù)模^對輸定了……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不能留在府中等死。
思及此。
厲云杉開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開始翻找值錢的金銀首飾。
門外的秦勇與秦和聽到屋內(nèi)乒乒乓乓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一臉的莫名。
厲云杉把梳妝臺上所有的金銀首飾,還有壓在箱子里的玉鐲等統(tǒng)統(tǒng)裝在了一個包袱里,抱著懷里這一大包裹,厲云杉坐在炕上直喘氣。
把這些首飾拿出去賣了,足夠她安逸的生活一輩子的。
只是……
現(xiàn)在她即便是明兒能出府,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么甩脫得了秦熠知派在她身邊的侍衛(wèi)們?
還有。
即便是能甩脫身邊的侍衛(wèi),她一個有著幾分姿色的女人,一個帶著這么多金銀首飾在身上的女人,在這兵荒馬亂的亂世,她該往哪兒逃?她該怎么才能保得住這一大筆值錢的首飾?她該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越想越心涼。
越想越崩潰。
“啊啊啊~”厲云杉郁悶得發(fā)狂,抱著腦袋失控的尖叫。
秦勇秦和被里面這尖叫聲嚇得心肝一顫。
“夫人?發(fā)生什么事了?”
“夫人可否要為你請路大夫來?”
“滾,滾出去~”厲云杉雙手抱頭,面色猙獰的朝兩人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