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并用爬上馬車。
“不是要拋下朕,獨自離去么?”冷冷清清的聲線,飄入耳膜。
唐芯本想坐下的動作有一瞬的僵硬,迷茫地眨著眼睛:“你在說誰?”
拋下他?她有做過這樣的事嗎?
黑眸里,含著三分愉悅,七分寵溺,他沒再同唐芯計較,大手一伸,將人徑直拽到了懷中。
屁股剛沾上他的大腿,唐芯宛如一只驚弓之鳥,下意識想要站起來。
“想被朕扔下去?”沈濯日似真似假地問。
“威脅人,很有意思嗎?”敢不敢來點有新意的?
明亮的眼睛氣惱地瞪圓,腮幫鼓鼓的,看上去可愛極了。
沈濯日暗暗莞爾,嘴上卻說:“朕從不看重過程,只在乎結果?!?
“太裝逼,當心被雷劈?!碧菩据p聲咕噥。
“你說什么?”語調略顯危險。
一抬頭,撞入他深沉無光的雙目,趕緊搖頭,咧嘴笑道:“我說你特有氣度,特有手段,特有心機,不愧是做皇上的?!?
這話,究竟是在貶他,還是在夸他?
沈濯日略感無奈,輕輕掐了下她的臉頰:“之前答應過朕的事,你可還記得?”
啥事???
唐芯一臉迷茫,卻不敢說實話,只能硬著頭皮點頭:“記得,和您有關的事,我哪敢忘?。俊?
“呵,這就好?!睕]等唐芯想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那張刀刻斧鑿般俊朗冷冽的面龐,忽然朝她逼近。
“你又想干嘛?”她瞬間朝后仰開,心里有些小得意。
被他偷襲了好幾回,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怎么可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得逞?
一擊不中,黑眉微微一挑,單手扣住她的腰身,左手遏制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直到她雙頰泛紅,呼吸不過來之時,才戀戀不舍地放開。
在重獲自由的剎那,唐芯飛一般沖出簾子。
“……”修墨默默扭頭,透過那飄舞的車簾,接收到主子的眼神。
左臂輕揮,一道勁風迎面襲來,剛竄出去的某人像是被人正面擊中,成直線向車內飛去,后背砸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臥槽!”
一聲暴怒的高喝后,車內傳出了曖昧的‘唔唔’聲。
修墨如同一個聾子專心致志地趕車。
“泥垢了!”唐芯一把他的臉推走,用力擦了擦都又紅又腫的嘴唇,“我算是發現了,丫!不止你是混蛋,就連你身邊的家伙,也是一路貨色!”
凝聚著危險意味的眼神,掃過她艷如紅櫻的小嘴,氣息一沉,狀似平靜的闡述:“動手的人,是他。”
“敢說不是你受益的?”唐芯氣勢洶洶的問道。
“不是?!鄙蝈沾鸬煤苁翘谷?,便連眉頭也沒皺過一下。
“……”他敢再無恥點嗎?
本就泛紅的臉龐變作醬紫色,唐芯咬著后牙槽,死瞪他,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出兩個洞來。
“罷了,”沈濯日輕嘆口氣,“若這樣你會高興,那便是朕所為吧。”
到了嘴邊的三字經,差點爆出去,理智在最后一秒挽救了她。
真罵了,這貨絕壁干得出以懲罰為名,吃她豆腐的事來!
“哼,我懶得和你說了?!碧菩練鈵赖厮﹂_他的大手,一屁股坐到了離他最遠,靠車簾
的位置。
瞧著她黑乎乎的腦勺,沈濯日眼里染上一層極淡的笑意。
馬車穿梭過繁華的集市,朝著宮門而去。
“這不是回宮的方向么?”唐芯滿眼愕然,“這么快就要回去了?”
“出宮一次,就引發了一場鬧劇,讓你多待一陣子,你怕是要把天捅破?!闭Z氣淡淡的,透著幾分打趣,幾分戲謔。
好不容易平復的火氣,蹭地冒出頭:“我有和你說話嗎?”
“此處何來的第三人?”沈濯日故作訝異。
“我就愛自言自語,對著空氣說話,不行啊?”她一臉‘你敢說不行,我要就咬死你’的兇狠表情。
沈濯日無謂的點了下頭,眼神里透露著無盡包容,仿佛她做什么、說什么,都是好的。
唐芯憋屈得不行,冷剮了他一下,撩開簾子,吼道:“停車!”
修墨頭也沒回,手中的馬鞭凌空抽落,加快了車速。
一個巨大的井字在唐芯的腦門上跳動著:“你是聾了,還是聽不懂人話?給我停車!我要下去!”
“去哪里?”身后,傳來他富有磁性的聲線。
“你管我……”她剛一轉頭,滿肚子的火氣,立馬就被他眼里的冷冽寒氣冰凍。
裝什么面癱,不知道他這樣子很恐怖嗎?
氣勢不自覺弱了七分,又有一丟丟不甘心。
“嗯?”語調微微加重。
最后一絲掙扎,消失匿跡,氣餒地垂下腦袋,懨噠噠地開口:“我還有事沒處理好。”
“酒樓之人,修容自會安排?!睙o需她來操心。
“你連這件事都知道?”唐芯不可置信地驚呼道,直到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臉色一變,指著他的鼻子,問,“你派修慈跟蹤我!”
如果不是這樣,他不可能出現得這么及時,更不可能知道在宮外發生的一切。
面對唐芯的指責,沈濯日默然以對。
“居然是真的……”唐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緊接著,小臉上飛快閃過一絲慶幸。
還好那幫侍衛出現得及時,不然,她的秘密就要曝光了!
眉心微蹙,刀削般鋒利的臉龐上悄然滑過一絲了然。
她果然有事瞞著他。
心頭泛起絲絲不快,卻又被他克制住了。
“宮外不比內宮,稍不注意,便有可能陷入危險之境。”他面色如常的解釋道。
“既然是這樣,我被人追著屁股跑的時候,他干嘛不露面啊?”害她被周恒帶走,差點就殘在渣男手里了。
“他確有失職之過。”為了安撫唐芯,沈濯日毫不內疚的將修慈推了出來,“朕將他交與你處置,可好?”
“呵呵,”唐芯干巴巴笑了兩聲,“免了,人家是御前侍衛,我就是個小小的內官,有這資格嗎?”
“朕說你有,你便有?!彼届o的回答。
“打住,”唐芯直接叫停,緩了緩臉色,說,“看在他救了我一回的份上,我可以不計較這事,只不過,我現在不能回宮?!?
眸色微沉,無形的壓迫感在車廂里散開。
被他點墨般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盯著,唐芯各種壓力山大,忙不迭解釋:“你先別發火啊,你想想,我出宮來是為了辦事,現在事沒辦好,就要半途而廢,那我出來一趟有意義嗎?”見他似要說話,唐芯
用腳丫子都能猜到,他定是要說,陪她一起辦事,率先出言阻止,“你穿的是龍袍,別告訴我,你不曉得用這一身裝束出現在人前,會引來什么樣的效果。”
分分鐘引起圍觀好么?說不定那些不識他的士兵,還會把他當作有妄想癥的瘋子。
腦補一下那場景,唐芯打了個機靈:“所以啊,你先回宮去,等我定好貨源,安排好酒樓里的大嬸,馬上就趕回去見你,我保證!”
“你的擔心的確有些道理。”沈濯日似是動搖了,低聲喃喃著。
“對吧對吧?”唐芯激動得雙目發亮,嘴角無意識揚起一抹絢爛的弧線。
一縷幽芒滑過眼眸,口風徒然一轉:“調頭。”
“誒?”唐芯有些發愣,“不用調頭,就在路邊把我放下就行了?!?
“朕幾時說過要你下車?”沈濯日揚眉問道,嗓音里藏著不明的笑意。
“什……什么?”他難道不是要專程送她回酒樓?
在唐芯詫異、驚愕的目光下,沈濯日氣定神閑的道:“盛京商鋪林立,其中不乏有成衣鋪子。”
魂談!搞了半天,他還沒放棄要留在宮外的念頭?
深深覺得被戲耍了的唐芯,氣得臉紅,偏偏一點解體的辦法也沒有,憤然瞪了他幾眼,哼唧道:“算了,我跟你回去?!?
有他在,她的計劃能成功才有鬼了。
想到這兒,唐芯不由得一陣泄氣,雙肩懨懨地聳搭下去,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哦?為何突然改變主意?”沈濯日面露一絲不解,乘勝追問。
“你也說了,宮外危機重重,指不定走到哪條街上,就會有殺手冒出來?!碧菩痉笱艿卮鸬?,話一出口,就被他搶過了主權。
“你在質疑朕御下的能力?”冷霜染上眉峰,目光如刃,又涼又薄。
“能別隨便歪曲我的意思嗎?”唐芯滿頭黑線,“我是在關心你的人身安全好不好!而且,士兵滿大街在找我,你和我一起露面,會有麻煩的,再說了,收購食材這種小事,其實,壓根用不著我特意出宮,有修慈這樣的高手在,分分鐘就能搞定它。”
“不后悔?錯過這次,內官再想出宮,可不容易。”話里帶著些許蠱惑,他甚至在琢磨,是否要順了她的心意,瞧瞧她處心積慮支走自己,究竟意欲何為。
唐芯莫名感到一陣心悸,就像有人在背后算計她似的。
掙扎了幾秒,咬牙說:“不后悔!能不能出宮不就你一句話的事嗎?”
沈濯日深深凝視著她,半響,才頷首道:“也是?!?
別院。
簡單包扎好傷勢的周恒,面無表情踏入大堂。
“本王竟不知道,血衛中的第一人,在暗衛手里居然過不了百招!”沈濯擎陰笑著諷刺道,眼神如刀,狠刺向他。
周恒利落地跪了下去:“修慈內功高深,屬下技不如人,請主子降罪。”
這話是在解釋,為何他未能發現修慈的尾隨。
沈濯擎也不叫起,任由他跪了半個時辰,才慢悠悠開口:“算了,雖然是陰錯陽差,倒也讓本王看清了不少事,聯絡齊妃,本王今夜要進宮去向皇上負荊請罪,該怎么做,她應該知道了,若這等小事,你都能辦砸……”
剩下的話,他沒說,但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已叫周恒明了。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