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鄙夷的想到。
可這事她知道,冷面神不一定能得到消息啊!
她忽然變了臉色,不行,她得盡快回去通知那貨才行。
唐芯風風火火地想要往林子外走,剛跑出去一截,又調頭回來。
“這么重要的事,你就輕易告訴我了?”總覺得很可疑有木有?狐疑的目光落在周恒那張面癱臉上,似是要看出一朵花來。
后者不解的眨眼,尤為平靜的開口:“屬下奉命保護小姐,對小姐,必當知無不言。”
“奉命?”他背后果然有別的勢力,“奉誰的命?”
“主子。”周恒神色不變,但語氣卻恭敬了許多,顯然對這位主子十分忠誠。
“所以你家主子到底是誰啊?”拜托,別在關鍵時候玩神秘好么?唐芯氣得不行,只能耐著性子繼續和他周旋。
“不知,”周恒搖頭說,“主子只吩咐屬下聽命于小姐,小姐要做什么,屬下便奉命做什么。”
“我讓你去死,你去不去?”沒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情報,唐芯略感心煩,語氣有些沖。
周恒眸色一深,一本正經的答話:“去。”
“……”這人腦子絕對有坑!“你從多久開始跟著我的?”
“八年前。”他如實回答。
那么早?唐芯愈發感到奇怪。
八年前,本尊也不過十一歲左右,當時她就和第三方勢力勾搭上了?
“那你不在我身邊待著,咋為渣……擎王賣命了?”她緊接著又問。
“是小姐的吩咐。”周恒頓了一下,補充道,“小姐在得知擎王有反心之際,便命屬下潛伏在擎王身邊,打探擎王的舉動。”
霧草!本尊這盤棋下得好大!
唐芯懵了一下:“也就是說,我和擎王其實不是一對?”
亦或是,愛他愛得太深沉,明知他預謀造反,也要助攻一把?
“小姐與擎王關系清白,并無兒女私情。”周恒直言相告。
“哼!我就知道,她的眼光不至于差到這種程度。”丫!渣渣還說什么,本尊故意勾引他,天底下哪個女人會眼瞎到愛上他這等貨色?
既然那些話都是假的,那所謂的肚兜和奸情,也就不攻自破了。
周恒靜靜看著似笑非笑,面龐不住抽搐的唐芯,頭頂上浮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偷樂一陣,唐芯努力控制著面部神經,一臉嚴肅的問:“你知道,我過去親近他,還派你去監視他的目的嗎?”
“屬下不知。”周恒垂目回答,死水般的黑眸里隱過一絲暗色,“但小姐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主子。”
唐芯額心猛跳,這種剛解開一個謎題,又來一個的即視感,是什么鬼?
主子?她完全沒有印象好么?
“你還曉得些什么,一并說了吧,你也知道,我先前喪失了記憶,說不定多得知些和過去相關的消息,能回憶起來。”她滿懷期待的說道。
“沒有了。”周恒干巴巴憋出一句話,“小姐的所作所為,除卻需要屬下效力之處,鮮少會告知屬下。”
這話聽著怎么有些哀怨啊?
唐芯急忙甩頭,將這抹怪異的感覺拍飛:“真沒了?”
“小姐想聽什么?”周恒反問道。
想知道你丫背后的主子啊!
唐芯差點把話說出口,但看他這樣子,倒是沒說謊。
最關鍵的問題問不出答案,她也沒再多問,只道:“成,今兒就先到這兒,等我哪天想
起來,再召喚你。”
不管本尊打的是什么算盤,她早晚能查個明白。
“在這兒待了好幾天,也不曉得外邊的情形變得怎么樣,我好不容易混進宮,可不能在這兒前功盡棄。”唐芯自顧自的說道,余光偷瞄著周恒的表情,怕他會起疑心。
可惜,周恒仍是一張呆板、嚴肅的面癱臉,任她怎么盯,也看不出蛛絲馬跡。
嘴角一抽,堅強的把話說完:“我得走了,你呢,也盡快回擎王身邊去,他再有像這次的舉動,一定要想辦法通知我,聽到沒?”
有一個奸細擱在渣男身邊,隨時緊盯他的一舉一動,倒也不錯。
唐芯第一次覺得英年早逝的本尊做了一件好事。
周恒乖乖領命,在護送她離開林子,并把人送到寬敞的官道上后,才悄然隱入暗中。
官道上馬車呼嘯,唐芯曬著暖和的冬陽,步伐輕快的往京城的方向走。
也不知冷面神回宮了沒有,還是在山里尋找她的下落?
在途徑那座鄰鎮時,唐芯腳下一轉,調頭往礦山走去。
剛走到一半,耳邊就有急促的馬蹄聲逼近。
“唐鑫!”
她驚喜的側目凝望。
高騎在馬背上,從后方疾速趕來的,可不是正是沈濯香嗎?
“喲~香王~”她笑吟吟揮了揮爪子,目光越過他,往后看,“就你一個人?”
他在這兒,沒理由那貨不在啊。
“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氣,所以回宮去,就留下他在這兒吧?”唐芯有些不是滋味的喃喃道。
“本王可算找著你了。”沈濯香喜出望外,隨手一撈,將人拽上馬背扔到身后,“抱緊了!”
馬兒前蹄蹬得老高,仰天嘶鳴一聲,化作一支離弦的箭,朝城門飛馳而去。
只一刻鐘不到的功夫,他們就來到了來福客棧前,剛下馬,唐芯一把推開沈濯香,跑到角落哇的吐了出來。
“是本王不好,忘了你是女兒家,受不住顛簸。”沈濯香后知后覺地說道,語氣略顯自責,“但皇兄他盼著見你,本王不欲耽誤,只能讓你受委屈了。”
唐芯原本有一肚子火,可一聽到這話,心頓時軟了。
接過他遞來的娟帕擦擦嘴,問:“他在哪兒?快點帶我過去!”
如此反應,倒也沒辜負皇兄的一片真心。
沈濯香眼里泛起些許暖意,走在前邊為唐芯引路。
剛上到三樓,唐芯就聽見了修慈急切的怒吼:“都五天了!你研制的解藥呢?”
“解藥?”欣喜的笑容僵在唇角,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
她緩緩抬手推開了房門。
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味道里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揪著鄭曦之衣領的修慈也愣了,驚愕的看著呆立在門外的唐芯,不一會兒,呆滯的雙眼便被怒火占領,他猛地松開手,氣勢洶洶朝唐芯走來。
“你還敢……”回來!
余下的兩個字消失在舌尖,唐芯理都沒理他,三步并兩步直沖大床。
帳幔被布巾條挑起,沈濯日雙目緊閉,面容安詳的平躺在床上。
微顫的手指撫上他蒼白無血的容顏,眼淚涌上眼眶:“喂!你別嚇我,快醒醒!”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唐芯吸了吸鼻子,用力拍打著他的臉頰,力道極重,可這人卻仿佛什么也感應不到,依舊安靜的躺在那兒裝死。
“你別想捉弄我!告訴你,我不會上
你的當!”他肯定是在戲弄她,想要懲罰她偷偷離開皇宮!
“你夠了!”修慈忍無可忍,快步走上前抓住了她那只搗亂的手臂,“主子為了你,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你竟還在對主子不敬?”
“什……什么意思?”什么叫為了她?唐芯呼吸一滯,神情分外迷茫。
“哼,要不是出宮尋你,主子會連夜趕路來到此地?若非你在山頂遭襲,主子會撇下我等孤身進山,被奸賊圍攻,遭到毒手?”這五天來,他沒哪一刻敢闔眼,死死壓抑的恐懼,在見到她這個罪魁禍首之時,轟然爆發,指責的話未經考慮,就說了出來。
‘轟’
耳畔陣陣嗡鳴,她呆呆看著修慈,卻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你一次次想加害主子,如今,你終于如愿以償了?”修慈怒紅了眼,唾沫紛飛的咆哮道,“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你和擎王聯手設計的?你知道主子放心不下你,故意找人傳消息,想引主子上鉤,借此傷害主子。”
“我沒有!”唐芯從驚滯中回神,小手緊握住沈濯日冰涼的大手,泣不成聲,“我真的沒有……”
“沒有?你這女人分明是鐵了心要害死主子!”修慈情緒失控的斥責道,在他眼里,唐芯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罪字。
“閉嘴!”唐芯霍地抬起頭來,“他沒死!不許你咒他!他還有氣,還活著!”
迎上她滿是怒火的眼神,修慈不由得冷笑:“若非你……”
“住嘴……”
一道低不可聞的輕音,卻如驚雷,炸響在眾人耳邊。
“冷面神!”唐芯驚喜的撲倒在地上,膝蓋撞得咚咚作響,小手翻來覆去的揉搓著他的大手,“我就知道他是騙我的!你那么厲害,誰能傷得了你?你快起來,給他瞧瞧。”
說著,她慌忙想要扶人。
沈濯日緩慢的睜開眼睛,視野混沌且朦朧,可唯有她哭哭啼啼的模樣尤為清晰。
不是夢啊……
右手一點一點舉了起來,薄冰般寒涼的手背緩緩貼上她清淚遍布的臉側。
唐芯心臟一緊,僵直地跪在床邊。
失去血色的唇瓣一張一合著,嗓音斷斷續續:“朕再也不…攆你了……”
尾音輕如無痕的風,消匿在唇齒間。
手無力的垂落下去,胸口一震:“噗——”
扎在心口處的三根銀針震落了。
唐芯冰涼的臉頰上,一片溫熱。
靜止不動的眼睛緩慢的垂下,手指無意識拂過臉龐。
是血……
是他的血……
腦子瞬間變得空白,眼前人影晃動,許多聲音不停地在耳際嗡嗡作響。
嘴唇機械的張口,喉嚨像是被人掐住,吐不出一個字來。
修慈一把將她推走,捻著衣袖為沈濯日擦拭唇角的血漬,猩紅的眼睛瞪向鄭曦之:“快救主子!”
掀開被褥,扯開他身上寬松的褻衣衣襟。
古銅色的肌膚上,一根根銀針閃爍著刺眼的光澤。
“他,他到底怎么了?”唐芯好不容易找回了語言的功能,躋身到床尾,驚慌失措的問道,卻不知在問誰。
沒人有功夫搭理她,鄭曦之在床沿坐下,凝神摒氣,再度下針。
房中的氛圍似凝結成冰,壓得唐芯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死死盯著沈濯日的胸口,看著那細微的起伏弧線,哪怕眼眶發澀,也不敢挪開。
她怕,怕一眨眼,那里就會永遠停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