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她還是期待著他來上一段。
劉曉邦站起身來，溫淡的燭光倒映在他頎長的身材上，舉重若輕、瀟灑如意的掌法，姿勢優雅美觀，如花間蝶舞，蹁躚紛飛。當他一曲武畢，含笑而立。“覺得我的武功怎麼樣？”
“瀟灑飄逸！逍遙自在！”高樂樂曾在電視劇《天龍八部》裡見到逍遙派的正邪兩大高手虛竹和丁春秋就是這樣舞的。“但是……”
“但是我卻沒有打出逍遙派真正的精髓。”劉曉邦自我解嘲。
她以爲劉大夫要培養劉曉邦金戈鐵馬的輝煌戰績，應該是威猛剛烈的武術招式，沒有想到竟然是傳說中的輕靈飄逸、閒雅清雋的逍遙派功夫，大大出乎高樂樂意料之外，她緩緩開口說道：“逍遙派走的是輕柔飄逸一路，左盤右扭猶如迎風擺旗，技手攻守恰似風吹柳絮，起落進退宛若行雲流水，張弛急緩好像海潮起落。你的招式很好看，優雅而靈動，但沒有將真正的飄逸和自在表現得淋漓盡致。”
劉曉邦輕聲笑道：“師父也是這樣說的，他說我不能融會貫通天人合一。你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學會的嗎？”
高樂樂搖搖頭，像虛竹那種榆木腦袋在一個時辰都可以學會，劉曉邦這種天才應該一秒鐘就夠了吧。
“三年光陰。”
高樂樂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嚴重懷疑耳朵進水了，“怎麼可能？”和郭靖有得一拼了。
劉曉邦笑著走了過去，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頭，才扶她坐上椅子。“小丫頭，我會騙你麼？師父說我如果連輕逸的逍遙招式都學不好，甭提虎虎生風的威猛武術了？”
“這一點我和你師父持同一意見。”話太快說出口又驚覺會傷人後，高樂樂望著他吐了吐舌頭。
劉曉邦拍了拍她地頭：“你地武功修爲遠在六大派之上。小小年紀是怎麼做到地？”
“我……”高樂樂小心翼翼地望著他。總不能告訴他說可能是吃了個惡魔果後莫名其妙就有了吧。“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隨心所欲耍出來地招式。”
“好一個隨心所欲！”劉曉邦讚歎地點點頭。“看似無招勝千招。所以我一直練不成逍遙派功夫原來是做不到隨心所欲……”
“呵呵……”高樂樂得意地笑了。“我出招化招不講究武功路數。就憑隨心所欲……”
劉曉邦凝視著她：“你看。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很多人練上一輩子未必能到達你地境界。你卻毫不費力只憑心所想武功就可以傲視江湖。所以很多事情。我們付出再多地努力也於事無補。”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樂樂。有些事是註定了地。是改變不了地。人在歷史發展地長河中。是非常渺小地。只有順應自然歷史地發展。纔會有出路……”
“那麼……你……”高樂樂開始緊張。
“命中註定的事，避也避不了，比如曉羽……”劉曉邦語聲很輕很柔。
聽在高樂樂的心裡卻掀起了驚天駭浪，不自覺的抓緊手中的披風：“你的意思是……曉羽是註定了要走上這條復仇之路……他以後陷入困境之中……誰也無力去改變嗎？……他沒有別的選擇了嗎？……就沒有別的出路……”
劉曉邦柔和的面容上增添了幾分沉重：“關於曉羽，他出生於楚國武將世家，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人之常情。試想一下，如果能放下血海深仇逃避世事，那一定不是他的做法，以他的性格，會瘋掉的。”
他的分析和曉羽當天說的話一模一樣，高樂樂實在不敢想象當以後……以後他們真的成爲敵人時……
“你說，曉羽真的報了家仇之後，就不會再涉足恩怨情仇了嗎？我也知道，我阻止了不了他去復仇，可是，我真的想幫幫他，我想他不要那麼痛苦，我只想他做個平凡人，做個快快樂樂的凡夫俗子……我好笨好笨，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出路……”
“劉公子！”她伸出細瘦伶仃的雙手抓緊他修長白皙的手，“你才華絕倫，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他？”
“如果你說是要阻止他去復仇的話，”劉曉邦無力的嘆了口氣，“我沒有辦法，你也沒有辦法，曉羽自己也沒有辦法。”
“就只能這樣了嗎？……”高樂樂的心如秋後蕭涼，曉羽，真的已經註定了結局了嗎？
“曉羽的仇人是呂巾韋，那是一隻強大的惡魔，就算曉羽不去找他，呂巾韋也不會放過曉羽，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不可逆轉的地步，曉羽只能奮力一搏，拼命殺出一條血路。”劉曉邦握著她冰涼冰涼的小手。“但是，你也要相信他，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劉公子，你知道呂巾韋他……”高樂樂想到既然說到了一直逃避的問題上，她也想知道劉曉邦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畢竟呂巾韋和他看似毫不沾邊好像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樂樂，呂巾韋所做出的滅絕人性的殺戮，人人得而誅之。”劉曉邦安撫著她。“而我的父親是劉成申。”
“對不起，劉公子，我無意提起。”高樂樂愧疚的低下頭，這是劉曉邦的傷疤，她卻毫不留情的撕開了它。
劉曉邦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有很多事情是沒辦法逃避的，曉羽是，我亦是。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要把握住每一個機會讓它往好的方向發展，順應歷史潮流時儘量和平的解決，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真的？”高樂樂期待的望著他。
“真的。”劉曉邦非常肯定。
“劉公子！”高樂樂撲進了他的懷裡，溫暖的胸懷漸漸溫暖了她凋零的心。“我不管歷史怎麼發展，也不管什麼纔是順應天意……我只知道你熱愛和平，心地善良，醫術卓絕……你一定不會讓戰爭發生的……你一定不會的……因爲劉公子你從來沒有騙過我……”
夜已深，天涼如水。
清雅整潔的房裡，淡雅的少年若有所思地望著倦在懷裡的少女，好像時間就此停止。她頭枕在他懷裡輕細地呼吸著，她睡著了。
睡著的她無法看到少年眼中含薰脈脈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