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利亞醫(yī)院安辰墨一臉驚恐的坐在病床邊,后怕得汗珠不斷的掉落。
當(dāng)他聽警察說諾西如果不是被綁在鋼架上,極有可能就摔得像杜云柳那樣時。他好怕,坐在這里已經(jīng)一天了,他的汗水就沒有停過。
諾西的傷勢不太嚴(yán)重,都是外傷。就是失血過多,而且因為血型稀有。所以輸上血的時候,她都重度昏迷了。
墜下樓的兩個人,杜云柳已經(jīng)腦死亡了,估計熬不過幾天了。
裴凌在下墜過程中被鋼架擋了幾下,緩沖了下墜的重力,情況比杜云柳稍微好點。
但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難以恢復(fù)。尤其是雙腿,再加上韌帶斷裂,想要站起來,也怕是不可能了。他背上的子彈穿透了腹部,沒有傷及內(nèi)臟。
眼下是被醫(yī)生搶救過來了,但還在觀察期。隨時可能消逝。
此刻的安辰墨,痛苦得跟什么似得。
他在紐約忙了一個多月才把那幾處事情擺平,卻還是沒有找到多羅和杰拉德。匆匆趕來a市,就怕是多羅和杰拉德來了會傷害諾西,卻誰知還是躲不過這一劫。
看著諾西蒼白無色的臉頰,他心疼極了。
“小傻蛋,快醒過來啊,別嚇我了好不好?我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嚇了。”他拉起諾西的手撫在自己臉上,一遍遍輕輕蹭著。
“不,不要……小凌,小凌……”
諾西指尖一抖,整個人就恍惚了起來。蒼白的臉上忽然間泛起了好多細(xì)汗。她在不斷嘶叫,卻只能發(fā)出為微弱的聲音。
“小凌……墨,救我,救小凌……不,不……”
“小傻蛋,我在,我在你身邊。我在的!”
聽道諾西斷斷續(xù)續(xù)的嘶叫,安辰墨鼻子一酸,星眸中就噙上了水光。
“對不起小傻蛋,我應(yīng)該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的。”
他吻著她的掌心,心中自責(zé)得不得了。
“小傻蛋,小傻蛋……”
他湊上前。在她的耳邊輕語,想要喚醒她的意識。
諾西睫毛輕輕抖了一下,微微掀開了眼簾。在看到安辰墨那憔悴不堪的臉頰時,她霍地一下坐了起來。瞳孔瞪得老大。
“墨,小凌,小凌呢?”
“他在,他活著。別怕,他活著。”
“活著,活著就好!”
諾西失神道,眼圈中忽然莫名其妙泛起了水光。
她睨著安辰墨,滿臉的凄楚。
“我差點就死了,從十八樓摔下來。小凌救了我。他中彈了,沒有力氣再抱我。就把我綁在了鋼架上。他自己卻掉下去了。墨,是小凌救了我……”
諾西哽咽著,淚珠兒嘩嘩的淌。
“我知道,知道!他活著的。小傻蛋,別自責(zé),他還在。”
“我不應(yīng)該去那個地方的,我只是想看看媽咪投資的的地方是什么樣的。我知道她要害我。我還帶了手槍,可是她好狠,她要和我同歸于盡。”
諾西驚恐的說著當(dāng)時的情景,杜云柳的瘋狂依然讓她心悸。
她沒有見過那么瘋狂的女人。比猛虎和白鯊都要瘋狂!
安辰墨擁著諾西,心中如被車輪碾壓似得抽疼。他好自責(zé),如果早點來,就不會讓諾西面臨那樣的危險。如果早點,她就一定會毫發(fā)不傷。
“小傻蛋,不去想了好嗎?她已經(jīng)腦死亡了,從此以后,再也不會害人了。”
“她死了嗎?她就死了?”
諾西聞之并未有任何興奮的感覺,而是有些悵然若失。因為她是裴凌的媽咪。
“她會死的。”
“就這樣死了!”
諾西蹙眉,又緩緩倒了下去。眼神忽然間變得好空洞,好迷惘。
她報仇了,她憎恨的人都死了。可為何她的心這么沉重?她好難受!
安辰墨看到諾西黯然的樣子,忍不住重嘆了一聲。她在想什么,他很清楚!
她不像他,對待仇人是絕對的狠毒。而她做了,卻下不去狠手!否則她不會留下裴氏的全部員工的。
她始終,還有一份良知存在心間!
“累就睡一下,小傻蛋。我陪著你。”
安辰墨為她枕好枕頭,握著她的指尖不斷吹氣。
深秋了,天氣已經(jīng)開始寒冷了起來。
諾西癡癡的看著他的臉頰,用指尖不斷去蹭他滿臉的胡渣。
“公司是不是遇到很大的問題了?”
“沒有。”
“你什么事都不告訴我,可你的樣子出賣了你。你那么愛整潔的人,一個多月不見面,怎么會允許自己這樣子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什么都瞞不過你。都弄好了,別擔(dān)心。”
他淡笑著看著她,心中暖暖的。她記得他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細(xì)節(jié),每一個特征。
“累嗎?累就睡一下。有我在,別怕。”
“恩!”
她拉過他的手臂,枕著臂彎緩緩入睡。他輕輕靠著她,細(xì)數(shù)她的每一根漂亮的睫毛。
而此刻,病房外蕭十一冷冷的站在病房門口,眉宇間涌起濃烈的殺氣!看著病房纏綿的兩人,他一顆心仿若要炸開似得。
他沒想到在那么一瞬間,他就失去了心中最疼愛的女人。自己還未相認(rèn)的兒子,也差點被摔死。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誰引起的,但他知道應(yīng)該要找誰報仇。
裴諾西!
這個名字,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在他心間閃過,有些刻骨銘心了。他對她的恨,來自好幾個人的綜合:因為蕭元、因為杜云柳,也因為裴凌!
若不是因為裴凌還躺在床上昏迷著,他一定會拿著槍進(jìn)去轟了他們倆。在這里太礙眼了!
“爹哋,我們上去吧。”
蕭元悄然走過來,淡淡的瞥了眼病房。看到相擁的安辰墨和諾西時,他的眉宇間又泛起了揮之不去的悵然。
他和諾西之間,已經(jīng)徹底成為過去式。他雖不甘心,卻已經(jīng)沒了任何想法。當(dāng)初他從紐約離開的時候,她就清楚的說過和他決裂。
現(xiàn)如今,伊人還在,卻已經(jīng)物是人非!
“哼!”
蕭十一冷喝一聲,大步朝著樓上的重癥病房而去。
裴凌在豪華套房中,臉上罩著呼吸機(jī),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蕭十一坐在他的身邊,一臉心疼的看著他。
“阿元,他是你弟弟。”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蕭十一扭過頭,很不解的看著蕭元。
“他身上沒有半點裴浩南的奸詐。而且,眉宇間跟你長得那么像,我還能不知道嗎?從你在美國和杜云柳混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蕭元淡然道,眉間并沒有任何對蕭十一的憤怒和鄙視。
因為作為一個黑社會老大,他身邊的女人少的可憐。他其實算個專情的男人,否則他和裴凌為什么會對諾西情有獨鐘呢?這都遺傳他的基因。
只可惜,兄弟倆愛上了同一個女人,卻都得不到!
“那你怎么不告訴我?”蕭十一嘆息一聲,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如果不是云柳提及,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男人。”
“告訴你做什么?這又不是什么值得慶賀的事情。他不過是你當(dāng)初歡快的意外結(jié)果罷了。”
“你怎么能這么說?他是你弟弟,你不喜歡嗎?”
“無所謂喜歡或者不喜歡。二十多年了,我哪能一下子對他產(chǎn)生什么感覺?”
蕭元輕嘆一聲,低頭看著蕭十一。
“爹哋,不要去殺諾西了好嗎?小凌愛她,我也愛她。你殺了她,我們會很痛苦的。”
蕭十一冷冷別過頭,看著床上的裴凌。
殺她?他早就想殺她了。就是因為裴凌在沒下手。他怕他醒過來的時候?qū)ふ抑Z西,而他沒法交差。
他和他還沒有相認(rèn),所以他不能那么武斷的為他決策什么。
“你守在這里,我去看看云柳。”蕭十一起身欲走。
“都已經(jīng)腦死亡了,你看她有什么用?徒留一份傷感。”蕭元轉(zhuǎn)頭看著父親,臉色冷冷的。
那個女人,他并不喜歡。太瘋狂了,差點害死諾西。
蕭十一冷戾的瞄了蕭元一眼,還是大步走了出去。
那個女人,就算他們再唾棄,再不屑,也是他愛過的女人。還為他生了一個兒子,他能不管嗎?
杜云柳的病房中,感覺上就多了一份陰冷。整個房間中,好像透著死亡的氣息。
他走進(jìn)去,看到病床上無聲無息的杜云柳,眸子里忽然間就紅了起來。
“云柳,你怎么那么傻?怎么能用自己的命去拼呢?活著,比什么都強(qiáng)。你難道不懂這個道理嗎?”
他拉起杜云柳冰冷的指尖,滾燙的熱淚順著她的指縫滾落。
“如果要留下,就快點活過來。如果你要走,就別熬著了。小凌我會好好照顧,他是我兒子,我不會讓他受委屈的。在黃泉路上的時候,多留一會,說不定我很快就來了!”
他哽咽著吻著她的指尖,哭得好不凄涼。
呼吸面罩下的杜云柳,已經(jīng)沒有半點喜怒哀樂的反應(yīng)。她就那么躺著,無聲無息的。
蕭十一在她耳邊說了很多很多的話,一直到她的心律完全靜止。他傻傻的看著那變成一條線的電腦,整個人仿佛忽然間被抽走了靈魂一樣。
他并未發(fā)現(xiàn),杜云柳的眼角,慢慢的滾出了一顆眼淚,晶瑩剔透得像珍珠一樣。
他起身拉開她的面罩,低頭吻住了那死灰般的唇瓣,失聲抽泣了起來。
“云柳,來世咱們不這么充滿怨恨了好不好?活著,真的比什么都強(qiáng)!”
他匍匐在她身上痛苦的哭泣著,難過的想要死掉。
這個他愛了一世的女人,竟然就這么悲劇的死在了她自己手中。這是命?還是報應(yīng)呢?當(dāng)初如果他不縱容她一昧的去報復(fù),結(jié)局會不會比較好點?
如果他的心稍微仁慈一點,她是不是會活下去?起碼命還在。
他錯了,錯了嗎?他不知道!
窗外,忽然間飄起了冰冷的秋雨,淅淅瀝瀝的,仿佛在為這可憐又可悲的女人哭泣似得。
風(fēng)呼嘯著在天地間穿梭,發(fā)出鬼魅般的悲鳴,讓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