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老夫人身體不大好,你同老夫人說話時,且注意些,別刺激到了她老人家。”
劉氏掃了眼過來,語速慢慢地道。
“既然老夫人請去,快些去吧,別讓她老人家久等了。”
話罷,劉氏帶著人折回了院子。
舒錦意心中有些怪異,劉氏剛才是在警告還是提點?
姚嬤嬤嘆息道:“三少夫人,走吧!”
舒錦意頷首,跟在身后進了定安堂。
觀老夫人氣色,除了有些疲憊外,也沒看出有什么大小病痛的樣子。
舒錦意就琢磨著劉氏陰陽怪氣的話,顯然是在提點自己。
“孫媳給老夫人請安!”
“你這孩子,都說了好幾次,咱祖孫倆獨處時,別拘禮節(jié)。身子好些了嗎?”
老夫人揚著慈詳?shù)男Γ鹕韥韺⑹驽\意親昵的拉到座位邊上,溫聲詢問。
“謝老夫人關(guān)懷,錦意的身子大好了。”
“那就好,回頭再叫姚嬤嬤給你那邊添幾樣補身子的好藥,瞧瞧你這身子骨,甚是單薄,阿肆這孩子整日就知忙活著朝事,也不知道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個的媳婦,真是委屈你了。”
“相爺那是為國為民操勞,錦意的身子自己可以調(diào)理,老夫人也莫責怪了相爺。”
劉氏叮囑,舒錦意可沒忘。
老夫人似想借著這話提點自己什么,她哪里敢接。
縱然是這樣,老夫人還是笑著接道:“阿肆這么多年沒陪著你,老二家的也盼著你肚子的動靜。褚家已榮身于世,他大伯的意思是讓他好好休息,多留些時間陪在你身邊!”
舒錦意猛地一頓,瞬間恍悟!
劉氏是這個意思。
老夫人想要褚肆離開朝局,讓褚暨一人獨擋一面。
其實說白了,褚暨是害怕褚肆越過他,成為褚家領(lǐng)首。
若真的將褚暨越過去,皇上那里必然是要打壓。
伯侄爭位,且看誰能勝了。
輸?shù)哪莻€人,下場可想而知。
“相爺身為乾國丞相,當以百姓為先,錦意不敢讓相爺背上寵妻廢業(yè)的壞名聲。”
老夫人一愣。
隨后想起舒錦意是個怯懦的,又時常聽不懂繞彎子的話。
她那句話還得再說得明白些。
“錦意來褚家已有八年之久了。”
“是八年。”
“褚家待你如何?”
“很好,”舒錦意低著頭,輕聲回應(yīng)。
“嗯,你能知感恩,老身欣慰。眼下褚家正處于兩難之境,錦意能否替褚家分憂?”
舒錦意慢慢地抬起清亮的黑眸,“老夫人是有什么事吩咐錦意去做嗎?”
“確有一事需要你……”
……
舒錦意走后,姚嬤嬤道:“老夫人,三少夫人能聽得懂嗎?”
“明明白白給她說了褚家眼前的燃眉之急,又明白的點了她幾句。在褚家八年,連這些話都聽不懂,也是費了老二家的教導。”
姚嬤嬤也認為舒錦意聽懂了。
舒錦意當然聽懂了,就算沒有老夫人前后的分析,她也懂得通透。
褚家四人官位,其中兩人還居于文臣之首,在朝中勢力龐大,豈能不讓人憂心。
老夫人的意思是讓她多勸褚肆,舍棄丞位。
且不說自己不受褚肆的喜愛,就算受寵,一個女人家能說什么?
老夫人到底還是偏向了大房一家。
舒錦意突然有點同情褚肆了,當年還被褚暨逼著娶一個幾歲的孩童,養(yǎng)在身邊八年。
好不容易齊身于文臣之首,卻要為了褚家被勸舍棄。
老夫人的話,舒錦意當然要帶到。
至于褚肆會不會發(fā)怒,她可控制不住。
站定在小橋前,凝望著前面的院落,想起昨夜情形,素手抬起摸了摸脖子。
“和你說了這些,希望不要被掐第二次。”
劉氏沒有派人過來詢問,自有她身邊的人打聽前后告之。
晚些時,舒錦意讓人盯著褚肆進門的時辰。
整理一番,由丫鬟提著燈籠,一路進了院門。
禁止她進院門的話,她壓根兒就沒聽。
褚肆剛回府就看到舒錦意,峻眉蹙緊,聲冷如冰:“何事。”
“有些話,要與相爺單獨說。”
褚肆還穿著朝服,在朝中應(yīng)付了不少事,這會兒正疲憊著。
忽聽她這樣說,眉宇一擰,幽冷的視線瞥到她細嫩的脖子處的手指印,到底還是點了頭。
跟著褚肆進書房,舒錦意又想起他禁止她來書房的話。
現(xiàn)在還不是進來了。
舒錦意瞥了眼坐下來的褚肆,此時他正拿眼靜靜盯著她,她微微調(diào)整心緒,才開口說話。
“今晨老夫人請我過去,說了些話……”
聽完舒錦意述說,褚肆半點表情變化也沒。
舒錦意盯著他半晌,也沒見他有什么反應(yīng)。
“這些話,聽著就好,不必放心上。”
褚肆起身,冷淡地對她說。
舒錦意點頭。
“昨夜是我不對……但以往我也同你說過,我的東西不要隨便碰,更不能隨便看。”
你這是道歉還是指責我不守規(guī)矩?
舒錦意低頭,在心里邊嘀咕了句。
“不是想要拜墨將軍,準備好祭品,陪你走一趟。”
“呃?”
他轉(zhuǎn)移話題太快,舒錦意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明天一早過去。”
舒錦意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什么,納悶地點頭。
她現(xiàn)在不想拜了。
“好。”
……
翌日一早,舒錦意就拎著祭品跟褚肆去了忠烈園。
一路,褚肆沉得跟個冰人似的,半句話也沒說。
舒錦意摸著脖子,后知后覺的想起,他聽完那些勸退的話竟沒掐她脖子?
“到了!”
趕車的人是徐青,馬車一停就出聲提醒。
閉目養(yǎng)神的人慢慢睜開幽黑帶著霜氣的黑眸,和舒錦意一起下了馬車。
走在前面的褚肆突然停了一下,低著頭走的舒錦意就撞上了他堅實的后背。
“砰”地一下被撞得眼冒金星。
褚肆卻半點反應(yīng)也沒有。
舒錦意捂著被撞疼的鼻子,側(cè)身往里一看。
慢慢抿住了唇,手曲了曲,捏著掉到手心的袖沿。
里邊拎著祭品的兩條纖細身形似有所感,回頭看來。
“褚相爺?”
墨雅比上一次見面時,更是憔悴不堪,仿若風輕輕一吹就會被吹散。
舒錦意張了張唇,半個字也發(fā)不出。
“見過褚相爺,丞相夫人。”
攙扶著墨雅的墨霜一起矮身向他福禮。
褚肆淡聲道:“不須多禮,內(nèi)子崇仰墨將軍威名,攜其來此拜會。兩位夫人可介意。”
墨雅和墨霜聞言,同時看向身邊的舒錦意。
墨雅前后接觸過舒錦意兩次,對舒錦意的印象還不錯。
“自然不介意,褚相能來是阿緘的福分,褚丞相,丞相夫人快里邊請!”
褚肆沖墨雅頷首,表示感謝。
舒錦意不禁側(cè)目看了眼繃緊著身體的褚肆,見到自己兩位姐姐,他似乎有些心虛?
他在搞什么鬼?</td></t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