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錦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劉氏到高氏的面前請安也只是說身子不適,高氏以為舒錦意是因?yàn)樽騻€兒的事。
涼涼的說了句就沒有再追究。
褚容兒名聲壞掉已經(jīng)是事實(shí),再也扭轉(zhuǎn)不過來。
高氏就讓上官氏給尋摸著門親事,將褚容兒嫁了出去。
只是將來褚容兒嫁過去,不得婆家看重,甚至是會有在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
日子算是不會好過了。
褚容兒也后悔,姬無舟無情的程度實(shí)在叫人發(fā)指。
她已經(jīng)做到了這一步,仍舊不得他看一眼,當(dāng)場就將她拉到了眾人面前,讓她丟盡了臉面不說,以后再難嫁人。
上官氏聽出高氏的意思,褚容兒算是被棄掉了。
本還想著仗褚家的勢,尋一高門親事。
現(xiàn)在是徹底的黃了。
“少夫人,夫人那兒讓您別走動了,夫人從老夫人那邊出來后就出了府,舒家那邊不知怎么的,又鬧上門了?!?
白婉在舒錦意洗漱后,小聲說了句。
“舒家?”
“是呢,”白婉觀察舒錦意的臉色,然后小聲說:“也不知是不是大老爺答應(yīng)了什么,前頭安撫了下來,今個兒突然又鬧起來。”
舒錦意皺眉,舒豫和袁氏還在皇都里的事,她也差不多拋之腦后。
他們突然來鬧,到底是什么事。
“母親出府就是為了這件事?”
“聽人說,八小姐的親事要早定,老夫人讓夫人和三夫人一起出門尋摸著人家?!?
舒錦意嘴角緩緩一勾。
高氏果然是沒轍了,竟然想到找人趕緊將這個孫女嫁出去。
以為這樣就不會有影響?
舒錦意道:“舒姨娘那兒呢。”
“舒姨娘到是沒有半點(diǎn)動作,像是沒這爹娘似的。”
白婉從小就跟在舒錦意的身側(cè),知道的事情較多些。
舒錦意聞言,頷首:“派人去瞧一瞧母親那兒可需要幫忙的地方?!?
“是?!?
白婉小步走了出去。
沒有多久,劉氏就帶著冷笑回院。
舒錦意正好站在院外,看見劉氏冷然的笑容,朝她的身后看了一眼,上官氏并沒有跟著過來。
看見舒錦意,劉氏頓了步。
“你身子不適,又要出府作甚?”
“兒媳在等母親?!?
劉氏一怔,抬了抬手,左右立即去門邊守著。
舒錦意走過來,“母親,是關(guān)于大房?!?
劉氏眼神沉了下來,越過舒錦意往屋里走進(jìn)去,舒錦意跟在身后。
婆媳倆關(guān)起門來密謀事。
劉氏再出來時,天色將暗。
舒錦意目送劉氏回院,自個折回了屋。
柳雙從側(cè)門進(jìn)來,附耳在舒錦意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舒錦意笑了笑,“七小姐不吃不喝,那正好?!?
褚暨想用自己的女兒嫁北夷,得皇帝重用。
也不知他會在背后搞什么。
“大夫人今個兒的腿又抽疼得厲害,許大夫又給大夫人扎了幾針。”
柳雙補(bǔ)充一句。
舒錦意嘴邊的笑意漸深,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漂亮的眼眸微微瞇了起來,像一只獵豹隨時準(zhǔn)備著捕捉獵物。
褚肆回府。
站在門前猶豫半許才進(jìn)屋,看見燈下等人的女子,褚肆臉容一柔。
“阿意!”
當(dāng)著下人的面,褚肆不敢叫她的原名。
舒錦意放下書卷,轉(zhuǎn)身過來。
下人們看見褚肆回府,就開始陸續(xù)的搬上晚膳。
舒錦意自然的上前給他解官袍,套上閑衣。
每每看見她這般動作,褚肆就覺得他們之間有某種奇妙的感覺!
燭光下的女子,仿佛瑩瑩散著光澤!
褚肆心中一動握上她的手,拉近前來,在燈下詳端著她的容顏!
“我的阿意如此好看!”
“做什么呢,”舒錦意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耳根紅。
屋里進(jìn)進(jìn)出出都是下人,他就不能收斂些。
褚肆眼神柔軟了下來,拉著人坐到桌前。
沒等他再次開口,舒錦意就說:“先用膳?!?
褚肆點(diǎn)頭,給她夾了菜才開吃。
用過晚膳,下人們在收拾,褚肆帶著她去了書房。
頭一句就說:“今日褚暨向皇上提了?!?
舒錦意心一緊,果然還是提了。
“皇上答應(yīng)了。”
“嗯,”褚肆看著她點(diǎn)頭。
舒錦意皺眉,“誰來?!?
“北夷將軍親自遞和書?!?
“皇上也不怕他當(dāng)堂給一劍,刺他幾個窟窿?!笔驽\意諷刺一句。
褚肆握著她的手說:“這件事姬無舟也在背后參與,我擔(dān)心姬無諶那邊壓不住?!?
“你在擔(dān)心太子?”
“原本是讓太子入龍安關(guān),與江朔一道,現(xiàn)在只怕計(jì)劃有變?!庇行└淖兪撬麩o法控制的。
舒錦意見他眉宇間的愧疚,笑了笑:“這些又不是你能控制的,既然皇上不怕自己的安危受影響,可忍受那口惡氣。我們又何必管?”
“可你不喜歡這樣的結(jié)果?!?
“褚肆,并不是我不喜歡就不會發(fā)生,我也希望天下太平,歌舞升平!”
褚肆道:“褚暨在御書房向皇上提議了讓褚玥作為和親公主前往北夷?!?
舒錦意盯著他的眼,“他果然這么做么,那你如何打算?!?
“自然是不會如他所愿?!?
“北夷那個人……你要小心應(yīng)對?!笔驽\意抬頭看著他,提醒他。
“那人我知,”褚肆心底一暖,情不自禁的將人擁到懷里,“阿緘,你在擔(dān)心我嗎。”
這不是廢話嗎?
“嗯。”
舒錦意大方承認(rèn)。
褚肆的嘴角似乎彎了一下!
“謝謝你回來陪我!”
“又想說什么傻話,”舒錦意推開他,轉(zhuǎn)個身走出門。
褚肆跟上。
“既然要和,北夷方面必然會送些東西,也不知這次送的又是何物。”夜風(fēng)吹來,走在身側(cè)的褚肆突聞前面的舒錦意悠悠道來一句。
“北夷之地,除了美人恐怕無其他……”話到這,褚相爺識相的閉了嘴。
舒錦意回頭正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美人么?”
褚肆喉頭微動,咳了一聲:“夜里涼,還是不要走遠(yuǎn)了?!?
舒錦意收回目光,慢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然后慢聲道:“往年皇上就沒有賜你一個兩個美人?”
其他大臣都領(lǐng)了一批又一批,他恐怕沒少被賜美人。
褚肆無辜道:“我從未領(lǐng)過回府。”
“哦?”舒錦意瞄來兩眼:“沒帶回府,莫不是放在外頭養(yǎng)著了?!?
“阿緘,你可冤枉了我,”褚肆上前,從后邊攬著她的腰身,輕喃道:“我這一生里頭只有你一個,女人在我這兒,根本就不存在?!?
舒錦意聽到他的解釋,不由好笑:“舒錦意呢?”
“我一直當(dāng)著妹妹來養(yǎng)?!?
舒錦意聞言,又是一笑。
褚相爺猜不準(zhǔn)她的心思,有點(diǎn)慌。
“阿緘,我當(dāng)真沒有藏女人。手里的產(chǎn)業(yè)都握在你手里頭,有沒有金屋藏嬌阿緘你心里沒數(shù)嗎?”低頭來與她說話時,灼熱的氣息拂著她的臉頰。
舒錦意當(dāng)然信他。
伸手握住他的大手,順勢將后背貼上他的胸膛。
背后的人沒敢再動,讓她靠著舒服些。
“大房這里,總會解決的?!?
“嗯?!?
“褚肆,我原打算借丞相夫人的名義作威,現(xiàn)在我在想,我是否能夠全身而退?!?
姬無舟已經(jīng)懷疑到她的頭上來了。
邊關(guān)走動不了,被人從中牽制。
現(xiàn)在又有北夷人參與進(jìn)來,姬無舟恐怕是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jī)會。
那個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北夷這枚棋子做他一直想要做的事。
“有我在?!?
舒錦意聽罷了,又是一聲笑。
正因?yàn)榘l(fā)現(xiàn)了你對我的意,所以才會有顧忌。
放在前面,她完全可以利用他達(dá)到最終的目的,引他與他們狗咬狗。
“過些日子,那人就要光明正大的入城了吧。”
褚肆默然擁著她。
……
十天后。
北夷和乾國商定,兩方傳遞和書。
不割不賠。
完完整整的傳和書,為表心意,北夷果然送來數(shù)名異域美人!
剛剛抵達(dá)乾國皇城,就在城中炸開了。
大家爭著去看美人。
舒錦意倚靠在城樓邊上,看著底下的隊(duì)伍走過,視線落在最前的那名挺拔男子身上。
松開了黑袍,露出了屬于北夷將軍戎裝。
身材高大挺拔,王官立體俊美!
渾身充斥著男兒氣概,坐著高頭大馬,臉容染上幾分風(fēng)塵的剛硬味。
舒錦意瞇起了眼。
門被叩響。
未等舒錦意出聲,外面的人就開門進(jìn)來。
“來了!”
褚肆朝她頷首,站到了窗邊,順著她剛才的視線往下看去。
目光觸及那個人的身影,黑眸瞇成了一線。
果然是他!
這個人,俊美無斯。
舒錦意感覺腰身被他的大手緊捏住,有股眩暈感襲來,腦袋往他的懷里一靠。
胸膛上傳來的重量,讓褚肆的心稍安。
“接人的是褚暨,皇上沒讓你出面?”
“派我出面,恐怕不太好收場,”褚肆語聲充斥著戾氣。
舒錦意不明他哪里來這么重的戾氣,欲要抬頭,發(fā)現(xiàn)腦子暈得厲害,索性就靠在他的身上不動了。
耳朵有些嗡嗡。
“阿緘,他不比我。”
“嗯?!?
頭暈難受的舒錦意沒聽清楚他的話,胡亂的點(diǎn)頭附和。
“各面不如。”
“嗯?!?
“他能做到的,我亦能。他不能做到的,我也可。”
褚肆將她攬緊,語氣有些憤。
舒錦意的回答太敷衍了,讓他不滿。
舒錦意暈得有些厲害,還有些想吐。
“褚肆。”
“……”褚肆死盯著那道高大的背影,暗暗想,那就是與墨緘連戰(zhàn)了幾年的人。
長得如斯,實(shí)在危險!
還好,他的阿緘沒被那人的美色所惑。
在褚相爺想這想那之際,身懷的人猛的推開他。
嚇得褚肆連忙扶人,“阿緘?”
“別動,”舒錦意擺手,一臉苦相,壓著心口的難受。
“可是身子不適?”褚肆抱起她,往旁邊的椅子放下。
只是剛放下,舒錦意又推開他,朝前一傾,嚇得褚肆連人撈了起來,驚魂未定:“阿緘!”
“我,我有些難受,放我下來,”舒錦意拿手撐開他。
褚肆緊張不得了:“哪兒難受?”
“緩一下就無礙了,你別動我,”舒錦意閉了閉眼,強(qiáng)行將那股惡心壓下去。
褚肆看她臉色不對,快步走到門外,“將大夫請過來,要快。”
郭遠(yuǎn)正守著門,突見褚肆沉郁著一張臉吩咐找大夫,往屋里一瞥,見舒錦意臉色不對,連忙應(yīng)聲離開。
褚肆回到屋內(nèi),將舒錦意抱到了身上,讓她坐到自己身上。
“可是這腹中不適?”
“有些難受,”舒錦意皺眉,靠在他的身上沒動。
“揉揉?”褚肆聲音從耳邊傳來,手已經(jīng)放在她的腹部上,輕輕的揉了起來,“好些了嗎?”
舒錦意皺眉,搖頭:“別揉了?!?
褚肆臉色更加深沉,“大夫怎么還未來?!?
“只是有些不適,”舒錦意皺緊眉頭,將那股不舒服強(qiáng)壓下去,慢慢的有些緩過勁來了。
“阿緘,還覺得哪兒不適?”聲音里透著緊張,連身體都微微的僵硬。
“我沒事?!?
舒錦意好笑不已,只是身子有些不適,可能是用食不當(dāng)引起了不適。
褚肆見她這樣,緊握著她的手,另一只手環(huán)著她的腰,緊盯著她不敢眨眼。
舒錦意半閉著眼靠他身上許久,緩了過來。
正這時,大夫來了。
褚肆趕緊小心翼翼的將舒錦意放好,冷凌的眼神正盯著大夫的手。
大夫被眼前的褚相爺嚇得手心冒汗,抖了半天才落在舒錦意的手腕上。
舒錦意覺得褚肆就是太大驚小怪了,“別這樣,嚇著大夫了。我不過是有些不適,緩過來就好了?!?
看這位大夫方才驚恐的樣子,恐怕是郭遠(yuǎn)一路拎著過來的。
“如何?!?
褚相爺繃著臉,冷硬地問大夫。
大有一種你敢說不好,就砍了你之勢。
舒錦意撫額。
“如何?!?
褚相爺耐心盡失,一張閻王臉冷到了極致。
大夫的手被嚇得抖上抖下,沒法安心把脈。
眼前這人是誰,大夫一見就清楚了。
“褚肆!”
舒錦意回頭瞥一眼。
褚相爺兇相立即收住,聲音依舊冷硬:“快把脈。”
把不好,別想從這兒走出去。
背后的褚相爺瞇起狹長鳳眼,幽幽地盯著大夫。
大夫好不容易穩(wěn)住,把住了脈,半晌,大夫大松一口氣,臉上神情也跟著有些顏色。松開了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笑道:“恭喜相爺,夫人有喜了!”
褚肆一怔!
“何喜?”舒錦意怔怔重復(fù)問一句。
“夫人已有了足兩月身孕,今日服了些燥食,這才引起了反應(yīng)。老夫給夫人開些藥,回府后,夫人切記好好安養(yǎng)!”
大夫知道眼前的褚相爺不會殺自己了,笑呵呵的道喜后就出門去開藥方。
屋里,一室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