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憚妃的交待,容卿嵐特別的注意那位美人的帳子動靜。
今日跟行的有不少能人異士。
而這些能人異士多爲容卿嵐所驅(qū)使,容王府勢力不容小覷。
簡空悠雖已娶了太子妃,後院也納了不少的妾室,可對這位郡主仍舊心向往。
如不是有憚妃橫空,眼前這個女子該是他的正妃。
“郡主。”
容卿嵐聞聲回頭,朝來人一揖,“太子殿下。”
“不須多禮。”
簡空悠手一平擺。
走到容卿嵐的身邊,與她同望一處方向,別有意味的道:“這個女人今日必須除掉,不若對我們北夷是爲大患。”
簡空悠並不覺得自己小看女人的力量,往往美色,能誤國,令其傾覆。
況且,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可擁有一副迷惑人的面貌。
連閱盡三千色的皇帝也爲了她神魂顛倒,可見其的魅力。
容卿嵐笑:“太子殿下爲何要同卿嵐說這般話。”
“我們都是北夷的子民,有人想要在我們的地盤上動手,郡主身爲北夷的子民,難道不該阻止這些意圖不軌的敵人?”
容卿嵐順著簡空悠轉(zhuǎn)開的方向看過去,是褚肆和舒錦意策馬的地方。
誰圖謀不軌,一眼就看出來了。
乾國想要和平,北夷是想要繼續(xù)戰(zhàn)。
只是……
容卿嵐看向同樣注視著那兩人的簡空侯,眼神一暗。
他的視線,從來不會在她的身上。
簡空悠回掃一眼,勾脣笑道:“郡主癡心錯付,本宮的七弟被乾國人給迷惑了心智,只要將乾國人趕出去,他日七弟一定會想通誰纔是他真正在意的人,郡主的癡心也能有著落。”
容卿嵐眸瞇了瞇。
“太子殿下想要如何做?”
“七弟雖然在斬三關(guān)處軍功赫赫,可到底離帝都城十年之久,郡主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讓七弟在帝都子民心中的地位更鞏固些?”
“哦?這怎麼說?”容卿嵐心動,卻沒有馬上應(yīng)允太子什麼。
畢竟,她心裡也十分清楚簡空悠的性子。
這樣的人,就沒有好心的時候。
他突然提議,她也不全然信了他,傻傻的接過他手中的刀殺人。
知曉容卿嵐小心翼翼,簡空悠笑道:“只要讓七弟替北夷除掉這個惑人心智的女人,將父皇重新喚回來,北夷的子民必然會對七弟感恩戴德。郡主試想,如果這件事成功了,七弟的身份將會更上一層樓。”
“若敗了呢?”
容卿嵐瞇眼看過來,有些危險的味道。
簡空悠緩聲道:“不會敗。”
只要簡空侯出手,就不會敗。
“太子殿下是對自己的計謀有信心還是對七殿下有信心?”容卿嵐冷冷一笑,甩下簡空悠一人,大步離開。
簡空悠皺眉。
她這是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簡空悠從身後道:“憚妃與郡主的感情如此好,難道郡主就忍心看憚妃受此委屈?”
容卿嵐步伐一頓。
看到容卿嵐動容,簡空悠補上幾句話:“皇叔此次也會出手,到時候還請郡主也能士同一氣,莫要在關(guān)鍵時刻傷了彼此的和氣纔是。”
容卿嵐淡淡道:“你如何讓七殿下參與其中。”
“這個交給皇叔便是。”
容卿嵐頷首,沒說是答應(yīng)了還是拒絕了。
但簡空悠知道,事已成了一半。
……
皇帝親自領(lǐng)著衆(zhòng)大臣進林,爲了在美人面前一表英勇的形象,皇帝這是拼了老命也要表現(xiàn)出來。
大家也都非常清楚這點,所以在進林之後,就明顯的減慢了速度。
甚至是將獵物給了皇帝。
這使得他們的皇帝手中的獵物無端的多了起來。
皇帝高興了,大臣們才高興。
然。
前面衝刺的數(shù)人,卻一路的較量。
容卿嵐一馬當先,手中弓箭準備,輕輕鬆鬆的收下獵物。
回頭去看。
簡空侯已經(jīng)與前面的舒錦意騎行深入,看著兩人並肩的背影,容卿嵐捏緊了雙拳。
鬼使神差的突然抽出一支羽箭,扣弦,對準了前面奔馳的舒錦意。
“噗嗤!”
一支白色的羽箭沖斷了她手中的弓。
容卿嵐猛地回頭看去,對上褚肆陰冷如幽的眼。
柳眉輕蹙。
“褚相還真是大方。”
對於自己剛纔想要射殺舒錦意的行爲,一點被人撞破的尷尬也沒有。
褚肆面無表情的奔過她的身邊,朝著那兩個人疾騎而去。
容卿嵐抿了抿脣,策馬跟著進林。
“砰!”
容卿嵐突然朝前一栽,連馬帶人翻了出去。
原來在她的前面,有一個被枯草蓋住的大坑。
容卿嵐狼狽的躍到了旁邊,再往前一瞧,哪裡還有他們的身影。
“可恨的男人。”
低咒一聲,容卿嵐不得不重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將馬拉了出來。
這麼一耽誤,她就徹底的落後了一大截。
舒錦意策馬奔馳的同時,回頭朝身側(cè)的褚肆看去。
兩人四目相對。
舒錦意脣一勾,抽了弓箭,射擊前面突然躥出來的獵物。
看到被射殺的獵物,簡空侯瞇了瞇眼。
“阿肆!”舒錦意朝他一喚。
褚肆會意,上去收取獵物。
被自己的妻子比下去,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丟臉的。
簡空侯在旁看得連連皺眉。
他們二人相處的方式,實在過於特別。
舒錦意再次扣弦。
“噗!”
前面橫空奔出一支冷箭。
直接從舒錦意的眼前奪走了獵物,看著那隻死物,舒錦意順著視線往前看過去。
對上簡空悠冷淡的眉眼,舒錦意揚聲道:“北夷太子好箭法!”
簡空悠撈起獵物,同樣的揚聲道:“乾國丞相夫人的箭法纔是出神入化,不比兒郎差!”
“北夷太子妙讚了。”
舒錦意手一拱,策馬奔向另一邊。
然而。
太子似乎純心要與她作對,她往哪裡奔,他就緊跟著。
每每從她的手中奪獵。
舒錦意冷眼旁觀,對他的行爲並沒有阻止。
簡空侯看在眼裡,也沒有出聲。
就連褚肆也將前面的簡空悠忽視了。
簡空悠越發(fā)覺得自己像個小丑一樣,在他們的面前跳來跳去。
被徹底的無視。
簡空悠意識到這點,不由皺緊了眉。
漸漸的,也居於後方。
外圍。
餘慶躒留守在外圍,盯著北夷人的一舉一動。
如果允許,他還真的想進林與這些北夷人較量一番。
“你就消停一會吧。”
商恆酩淡定的坐在帳內(nèi),看著餘慶躒進進出出的,不由腦仁發(fā)疼。
“你說他們進林會不會遭遇不測?”餘慶躒悶聲道。
商恆酩無言的嘆息。
有你這樣咒他們的嗎?
見商恆酩不說話,餘慶躒有點急:“你到是說話啊。”
“既然褚相有把握,我們等著就是。”
“你說得到是輕巧!我怎麼覺得有事發(fā)生?”餘慶躒不安的道。
“那又如何?”商恆酩皺眉,覺得餘慶躒這時候穩(wěn)不住,實在難當大任。
“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是你別忘了我們現(xiàn)在是在誰的地方上。”餘慶躒眉宇緊蹙。
商恆酩突然站起來,朝帳外走。
餘慶躒挑眉,道:“你去哪?”
“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這兒太吵了。”
“……”餘慶躒臉一黑,大步跟上。
“你跟著我做什麼?”商恆酩無語。
“你單獨出去,太危險。”餘慶躒悶聲說。
商恆酩指了指前面:“我就走一會。”
“那也得有人跟著,”餘慶躒堅持。
商恆酩無法,只能由著他。
只是,兩人剛走沒有多遠,就聽到前面一聲巨響炸起。
兩人均是回頭看去。
看到前面那個美人帳處,突然起了火。
周圍的人驚慌的撲火,可那火越撲越大,根本就沒有辦法撲滅。
商恆酩和餘慶躒同時一驚。
因爲在褚肆進林前,吩咐過他們一句話。
看著那美人帳。
現(xiàn)在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怎麼辦?
“救還是不救。”
“上去看看,”商恆酩知道那美人帳內(nèi)的人,有可能是褚肆安排下來的人。
當然這只是猜測。
因爲據(jù)他們北夷人查證,那位美人確實是北夷本地人,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用懷疑。
這位美人是真正的北夷人。
既然褚肆這麼說了,那他們就有義務(wù)去看看。
但僅限於看看。
可他們沒想到,僅是一看就看出了大事。
……
正在林中奔馳獵物的舒錦意突然剎住了馬匹,看著前面的深處。
“少夫人,怎麼了。”
緊隨過來的徐青和郭遠二人問。
褚肆也勒住了馬,皺起了眉,突然將舒錦意的手握住,沉聲道:“回去!”
舒錦意想也沒想就轉(zhuǎn)身,策馬狂跑。
簡空侯也跟著停住了,看著前面,耳聽著地表傳來的動靜,連連皺眉,然後就是驚心。
大批野獸朝這個方向奔來!
“怎麼回事!”
簡空侯問從前面過來的副將。
副將連連搖頭,“屬下並未往前,只是遠遠看到這羣畜生朝著我們過來。將軍,趕快通知他們,撤出去。”
簡空侯黑眸一瞇,突然冷聲吩咐:“找到容卿嵐。”
“將軍?”
前面的人以爲簡空侯擔憂容卿嵐,不由一怔。
“快去。”
“是。”
焦急中,副將奔向了另一個方向。
舒錦意在往回奔的時候,冷冷的看了簡空侯一眼。
簡空侯皺眉道:“並非我的意思。”
舒錦意也不管是不是他的意思,與褚肆快步策馬往前奔。
很快,後面的野獸羣像風一樣入了林子,朝著他們狂奔過來。
“轟隆隆!”
震響的聲音,足以見得那些野獸羣的浩大。
“阿肆。”
褚肆聽到舒錦意的聲音,轉(zhuǎn)身過來,沉聲道:“不要停。”
“來不及了,我們上去。”
舒錦意指了指上面的參天大樹。
“不行。”
萬一被困死在這裡,豈不是落入了圈套?
“轟隆隆!”
滾滾的震響逼近。
舒錦意皺緊了眉,左右尋找安全縫口。
沒有。
這片森林,只能一直往前。
就算他們將野獸羣引出去,外面的人一樣會受到傷害。
北夷人的死活到是與他們無關(guān),但外面同樣有他們的人。
簡空侯當機立斷道:“我?guī)藢⑺鼈円摺!?
說著,他就要帶人往另一個方向走。
“你不能走。”
舒錦意清喝。
簡空侯知道她是懷疑自己想要逃開,然後讓野獸羣攻擊他們。
“一定有什麼人控制了它們,找到那個人,殺了!”
舒錦意冷冷道。
對上舒錦意眼中那抹冷銳如刀的暗芒,簡空侯心頭一跳。
舒錦意發(fā)怒了。
北夷人如此卑鄙,竟然引野獸羣來攻擊他們。
畜生殺人,與他們北夷無關(guān)。
打的如意算盤。
“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簡空侯深深看了舒錦意一眼,不再理會舒錦意,帶著人往另一邊奔去。
“噗!”
舒錦意一支羽箭掃出去。
阻了簡空侯前去的動作。
他勒馬回頭看她。
“我說了,不能走。”
“你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開玩笑,”簡空侯咬牙切齒道。
“放你出去,那纔是真正的拿性命在開玩笑,簡空侯,我不想這時候撕破臉。”舒錦意捏緊手中的一支羽箭,寒聲道。
簡空侯只好轉(zhuǎn)回頭。
“必須快。”
快點離開這裡。
不用簡空侯提醒,聽到身後逼近的震盪聲,他們也不敢停留半刻。
一路狂奔。
還在沉浸狩獵的皇帝和大臣們,聽到林內(nèi)的震響聲,也同是一驚。
“護駕!”
有人大吼一聲,所有人都將皇帝團團圍了起來。
簡空侯從裡面出來,看到前面還在猶豫不去,試著要保護皇帝的大臣們,大喝一聲:“快跑。”
“七殿下!”
看到他們這些人如此狼狽的奔跑,衆(zhòng)人被嚇了一跳。
褚肆冷冷看著這些人,帶著舒錦意率先出了森林。
很快,褚肆就帶著舒錦意奔跑出林。
到了外邊,舒錦意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阿肆,我們得……”
舒錦意拉著褚肆正要離開,突然被褚肆握緊了手,眼神深幽的看著她。
舒錦意一愣。
看著他淡若從容的神情,突然有些恍惚了過來。
難道這些是他的手筆!
舒錦意不可置信的睜了睜眼。
“它們不會跑出森林,我們很安全。”
褚肆在她的耳邊輕聲說。
舒錦意這下完全可以確定了,這確實是褚肆的手筆。
臉色有些微鐵青。
“阿緘?”
“你是如何辦到的?”舒錦意愣了半晌,問。
“以後我會向你解釋。”褚肆迎上舒錦意的眼,說。
舒錦意張了張脣,終是沒有再問。
沒等他們走出森林邊緣,就聽到外圍處傳來混亂的騷動。
“外面出事了。”
舒錦意心中一驚。
褚肆拉住馬繮,道:“走。”
等他們來到外圍,看到眼前這幕,同時皺了眉。
舒錦意寒聲道:“從我們進森林後就沒有看見梟王此人。”
經(jīng)舒錦意提醒,大家這也才發(fā)現(xiàn)是這麼回事。
從他們進去,就沒有發(fā)現(xiàn)有這個人的身影。
“這是怎麼回事?”
舒錦意拉住了一個奔跑過的丫鬟,凝聲問。
“奴婢不知道!”
丫鬟慌亂跑開。
舒錦意看著前面大火四起的帳篷,還有逃躥的人羣,好看的眉皺了起來。
他們均已經(jīng)下馬奔行。
來到混亂的中心點,看到梟王帶著人圍剿餘慶躒等人,臉色倏地一寒。
身邊的人當即抽劍相向。
“拿下這些不軌賊子。”
梟王指向舒錦意等人,沉聲下令。
“梟王。”
褚肆慢聲道:“不知本相的人所犯何事?以至於讓梟王動起了刀劍。”
梟王劍指向褚肆,“褚相,乾國派個女人來就想要離間北夷皇室嗎?你太過天真了。”
順著梟王的眼神看過去,在一處烈火前,一名白衣蒙面女子,一雙琉璃眼正平靜的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
對此次的騷亂,她好似一個旁觀者。
雖然蒙著臉,舒錦意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那是沈淳兒!
舒錦意自然不會這個時候傻到露出破綻。
“梟王此話怎講。”
面對冷劍相向的梟王,褚肆泰然自若問。
餘慶躒等人抹了血,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冷冷的注視著前面的梟王等人。
其中,還有斬三關(guān)的將士。
梟王是要利用這個空隙,神不知鬼不覺得將褚肆的人殺了,然後等他們出來再按一個罪名,一舉拿下褚肆等人。
北夷和乾國的議和,那就真真正正的作廢了。
褚肆和舒錦意若是死在北夷,兩國的關(guān)係那就真的要鬧得更僵。
此後別再想有安寧可言。
梟王好陰的手段!
“等著什麼,還不快將這些迷惑聖上的賊子就地格殺!”
梟王雷霆一喝,身旁的人立即舉劍相向。
“梟王這個時候不想著如何救駕,反而在這裡造事,看來梟王亦未將北夷皇帝放在眼裡。”舒錦意看著朝他們衝過來的人,冷冷道。
簡翀一聽,俊眉一蹙,大手一擡。
他冷然逼視著舒錦意:“你剛纔說什麼。”
“梟王請聽!”
舒錦意指了指森林深處。
簡翀果然細聽去。
林中不斷的傳出來的聲音,立即辨了出來。
簡翀臉色大變:“你們竟敢對皇上下手……”
“是怎麼回事,還是等郡主出來了,梟王再問吧,”舒錦意冷冷的將鍋甩給了容卿嵐。
簡翀果然愣住了,甚至已經(jīng)開始懷疑到了容卿嵐身上了。
因爲在那之前,容卿嵐與他說過一些話。
衆(zhòng)目睽睽下,簡翀也不好袖手旁觀,只能恨聲道:“救駕!”
剛纔欲要格殺他們的人紛紛調(diào)轉(zhuǎn)身形,朝著那個方向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