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新皇登位第十天,府里就來了一群宮女太監(jiān),說是來宣圣旨。
木府上下幾時見過這等陣勢?百來號人麻溜地跪在地上,聆聽圣意。
聽完旨,我氣得五臟六腑都快炸掉了。在宣圣旨的老太監(jiān)第N遍提醒后,我才在數(shù)雙眼睛的殷切寄托中接下了圣旨。長風老哥和嫂子滿面笑容地打賞了這個細聲細氣的老太監(jiān)兩錠金子,
臨走之前,老太監(jiān)還囑托了一番:“皇上說了,讓二小姐準備準備明日午時之前和其它秀女一起進宮。若是誤了時辰,皇上怪罪下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到時可別怪老身沒提醒你!”言下之意,我若不入宮,便滅了木家上下!
我就說嘛,天上怎么可能掉餡兒餅?如果沒有企圖,癩蛤蟆決不會這么好心地幫我。當上皇帝沒幾天,他就馬不停蹄地選后宮妃嬪了,真是死性不改。只是這選妃選嬪,怎么著也要選長相漂亮的啊?除非他存心和我作對,故意要整我。碰到他,我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倒霉蛋,現(xiàn)在還搖身一變成了必須入宮的秀女!天哪,殺了我吧!這家伙一定是專以整治我、看我出糗為樂,要我老死在皇宮里。
看著滿臉是笑的老哥和嫂子,我終于明白在我逃婚被送回府時,他們?yōu)槭裁磿诳葱藕笈e止怪異。只怪我太過于相信別人,又中了圈套。然而這個圈套是我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的。誰敢與當今天子作對?除非真是不想活了。二叔對我的態(tài)度,想必也是因為這方面的原因,況且以他的精明,應該早就派人將我在醉楓樓的一切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了。
宣旨的太監(jiān)走后,全府上下歡天喜地,當晚就為我擺了一大桌宴席。二叔也來了,說了些要我以后為木家出力的話!我愁眉不展,不發(fā)一言。就算是我發(fā)一頓脾氣也沒用!癩蛤蟆現(xiàn)在是皇帝,不比從前,若是惹惱了他,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抓回來,說不定還落個五馬分尸的下場。除了乖乖地進宮,當一回秀女,我真是黔驢技窮,別無它法!
次日,百般無奈的我坐著馬車,由老哥親自護送去了皇宮選秀的地點——嘉正門。
說來也怪,這天天氣特別好。盡管我心似寒冬,陽光卻從一碧如洗、纖點無云的高空中傾瀉而來。和風微微吹拂,暖暖地帶著些春意。沿途偶爾還傳來幾聲鳥鳴!
大好的天氣與我沉悶的心情成了絕對的反比。我的末日終于來到了!癩蛤蟆,這回你該得意了!看我不大鬧你的皇宮才怪!
一下馬車,入眼而來的便是成群結(jié)隊的官家小姐在宮門前排隊候著。這些參選的秀女大都才十七、八歲,稍小些的還是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子……以我沐云二十三的年紀在這里算是老姑婆了。雖然她們年紀不大,但各自樣貌倒是生得妖嬈嬌俏,乍一看紅裙綠襖,粉黛峨眉,各有風情!總之,個個都比我好!
老哥將我的身份文碟塞到我手中,囑咐了幾句,我便走過去排在隊尾。原本安靜的美女如云的秀女隊伍一下就嘈雜地開起了大會。想來是我的身材把她們都給嚇壞了!
“排好隊,誰再說話就把誰轟出去!”站在宮門處的一個禮官吼了一句。隊伍立馬安靜得鴉雀無聲。看得出來,參加選秀的不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想一承圣恩,光耀門楣。
除了侍衛(wèi)之外,六、七個年長的太監(jiān)、宮女站在宮門兩側(cè)。一名上了年紀的太監(jiān)手里拿著一本花名冊,依次點名。被點到名的秀女拿出身份文碟交給一旁的禮部官員核實,確認之后便由其它宮女領(lǐng)進宮。
足足半個時辰以后,才叫到了我的名字。進宮門前,唱名的老太監(jiān)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硬是將我從頭到腳看了個仔仔細細。他那懵懂的表情倒并不是吃驚于我的身材,好似有些東西沒鬧明白。
接著我就和幾百個秀女一起被領(lǐng)進了一座很大的宮殿——據(jù)說是叫銀羅殿,是專用于給皇帝選妃時用的。我們被安排著魚貫而行,由一個表情嚴肅的老嬤嬤進行初試。不用說,我成了眾宮女中的一匹黑馬,過關(guān)斬將了!我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到,一定是癩蛤蟆有交代,否則以我這模樣早就被踢了出去!
過了初試,原先幾百人的隊伍只剩下了一百人。我們被安排住進了銀羅殿的廂房,十人一間,若不是房間裝飾古色古香,倒蠻像是學生宿舍。每間廂房由兩名宮女侍候,夜里有宮女和太監(jiān)在殿內(nèi)巡視。
由于入夜寒氣很重,晚膳過后,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梳洗之后都圍著暖爐聊天。當然,這樣的聊天方式,自然是少不了爭艷斗富。攀比之心人皆有之啊!
我是決計不加入她們的行列的。當然她們也不屑與我為伍,因為她們都以美女自居。
“咦,你怎么不去和大家一塊兒聊天?”一個十三、四的小女孩眨巴著一對活靈活現(xiàn)的大眼睛站到我面前,稚嫩的聲音透出她的好奇。
我望著她笑了笑,不語。她這么小就參加選秀了,若是中選得寵還好,若是不得寵那就只能老在宮里面了。
“要不我陪你聊天吧,姐姐?”她見我不語,便主動坐到我身邊,樣子很乖巧。“我叫雪靈,姐姐你呢?”
我拉過她的手,在她手上書了我的名字。
“嗯,我知道了。”她點點頭,嬌憨可愛地笑著,聲音有若銀玲。
我問她:“你希望自己中選嗎?雪靈?”
她仰著臉看我,一臉疑問:“姐姐難道不希望自己中選嗎?”
“若是中選,與其它人共侍一夫有什么意義?天下間真愛難得,誰不希望自己真心以對的人也能真心專一地對自己呢?”我感慨著世事。
雪靈看我的表情更迷惑了,對我的話似懂非懂。也對,她畢竟還是個十三、四的小女孩,天真爛漫,哪懂什么情情愛愛的東西!“姐姐,不是說進宮就會有漂亮的衣服穿,有好多好吃的東西嗎?”她想了想,又問了一句。
我啞然失笑,不知她的父母是怎么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