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秋季,小鎮(zhèn)的天氣開始轉(zhuǎn)涼,但是天空依舊晴朗明凈,只是風里夾雜著涼意。
王雨淅其實不太喜歡秋季,因為它是寒冷的開始。
王雨淅其實很喜歡秋天,因為它是憂郁的終結(jié)——王雨淅始終覺得夏季是一個憂郁的季節(jié)。無論是藍天、白云、暖陽、樹影、微風,都會讓人感到孤單,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流淚。
多愁善感的人總會在獨自一人時考慮很多事,王雨淅也不例外。
他想起那天王啟明問他:“哥,你喜歡路恒陽么?”
王雨淅一愣,他不知道王啟明為何會這樣問他。那一瞬間,所有的情緒無法掩藏。被拆穿的尷尬讓他恨不得逃離,一種自我厭惡感充斥了全身。
同性戀,很惡心吧。王雨淅不敢問王啟明。
在這個社會上,有多少人承認同性戀?在這個思想閉塞的小鎮(zhèn),又有多少人容忍同性戀?
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心意,自以為不會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特別是王啟明,因為他只有這一個親人了,他不想被他討厭。
“哥。”王啟明攬過王雨淅的肩膀,正色道:“你真的喜歡他么?”
王雨淅低下頭,不敢看王啟明的眼睛。畢竟,在多數(shù)人心里,都在排斥著同性戀。
王啟明幾不可覺地嘆了口氣,說道:“哥,其實同性戀也沒什么的,你喜歡就好。”
王雨淅猛地抬起頭,眼睛里霧氣蒙蒙。王啟明揉了揉他的眼睛,他知道哥哥在某些方面很脆弱,所以只有自己堅強起來了,哥哥才不會受到傷害。
“但是,哥,這件事不能被他知道。”這個他,顯然指王磊。
“我知道的。”王雨淅淡淡的說道。王磊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兒子竟然喜歡同性,他說不定會打死自己呢,王雨淅曾經(jīng)這樣想過。他不是怕王磊,他只是怕弟弟一個人會孤單,會難受。
“哥,如果這件事我不先說出來,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我一輩子?”王啟明忽然覺得生氣,說話的聲音也不禁大了一些。
王雨淅微怔,他是打算瞞一輩子的,這樣的事,他不敢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有太大勇氣去正視自己的心意。
“我是你弟弟,我以為你不會隱瞞我什么的,特別是關(guān)于這件事。”也許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態(tài)了,王啟明的聲音放柔了一些:“以后不要再瞞著我了干嗎?”
其實比起王雨淅,王啟明更加害怕失去。他親眼看見父親對母親拳腳相加,看見母親倔強的忍住**,看著父親不顧母親的死活摔門而出,看著母親笑著安慰自己沒事,看著母親離開人世……
王雨淅忽地抱住王啟明,說道:“抱歉,阿明,我以為你會覺得惡心,我不想你討厭我。”我害怕。
“我以后不會了。”王雨淅承諾。
“嗯。”王啟明點了點頭,問道:“你打算告訴阿恒哥么?”
王雨淅搖了搖頭,他并不打算說出來的,這樣的感情,一般人是難以接受的吧。他不想讓自己太難堪。
“其實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一樣。”王啟明想了想,說道:“恐怕他也是對你動情了吧。”
“不會……”王雨淅立刻否決,潛意識里卻又希望是這樣,所以說出來的語氣也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他真的喜歡自己么?王雨淅仍舊不相信王啟明當時的話。他說,路恒陽是有可能對自己動了情的。
說到底,王雨淅很不自信。路恒陽會喜歡同性?他那么耀眼,怎么可能會喜歡同性呢,那么帥氣的他,又怎么會喜歡這么平凡的自己呢?
整個上午,王雨淅在胡思亂想中度過了。中午吃過午飯,王雨淅便照例去看路恒陽打球。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王啟明的話,王雨淅覺得路恒陽總是會在球場上往自己這邊看。王雨淅笑著搖搖頭,想道,怎么可能,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吧。
“王雨淅!”沈荃在不遠處喚著。王雨淅友好的笑了笑,問道:“有事么?”
沈荃走到他身邊,說道:“唔,聽說我們學校又要和梧高比一場呢。”
王雨淅愣了愣,一臉疑問,說道:“為什么?”
沈荃說道:“就是上次比賽,那個賤人使乍讓恒陽受傷啊,這件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呢。校方?jīng)Q定再比試一場。不過這次是在梧桐高中比賽。”
賤人二字明顯指梧高的隊長李毅。
關(guān)于李毅的做法,也許很多人都覺得不恥。但是王雨淅卻覺得可以理解,畢竟沒有人喜歡做一個敗者,而且還是歷年來屈指可數(shù)的失敗者中的一員。但是,他傷了路恒陽是事實,就這一點,王雨淅對他便是討厭至極。
“這次我們不能去看比賽了,好可惜啊!”沈荃感嘆著,說道:“有恒陽在,這次我們一定可以贏的,一血前恥。”
一中的成績向來比梧桐高中要好很多,但是體育方面卻不行,所以一中經(jīng)常被稱為“培養(yǎng)書呆子”的學校,雖然,這些“書呆子”在這個幾個臨近的小鎮(zhèn)中是佼佼者,但是與其他地方比起來,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王雨淅笑了笑,說道:“時間定了么?”
沈荃道:“我也不知道啊,最近他們事挺多的,忙著練球又忙著期中復(fù)習,完全沒時間碰到呢。”
“哦。”確實,快到期中考試了,路恒陽他有時間復(fù)習么?其實路恒陽的成績并不算太好,他是理科生,名次在年級兩百名左右。
但是路恒陽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成績,他不會他刻意的去想自己的成績,不會刻意去給自己定一個目標。他就是這樣,在某些方面瀟灑淡然。
路恒陽打完球,便朝那個方向看去,還好,王雨淅還站在那里,他還能看見那個身影,滿身的疲憊一掃而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習慣了在球場上尋找那個球場外的身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總是不滿足于只能在打完球后看見他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這到底代表著什么,路恒陽并不太懂。他只知道最近太忙,沒有時間去找王雨淅。然而,在這樣的忙碌中,自己只要看他一眼,便覺得很有動力。
他朝王雨淅微微一笑,明凈無塵,和煦溫婉。
王雨淅臉一紅,低下了頭。
沈荃看到這一幕,眼睛閃閃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