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了對陳健的懲罰之后,玉帝命托塔天王李靖立刻執行,雖然平時大家對廚神得到偏坦感到不滿,時不時的告個小狀啊搗個小亂的,但是卻都是清修寂寞時的一些消遣而已。此刻見陳健真的要受此重罰,個個都覺得心中不忍,但是卻又不敢出口多說什么,只能看著李靖帶著四大天王將陳健上了綁。
陳健也不反抗,任由綁著帶走,走到廚神面前時忽然跪倒咚咚咚連著磕了幾個頭。廚神愕然,但還是把他扶起來問道:“你這是做什么?”陳健半低著頭說:“老大,有件事陳健要求你。”廚神問道:“什么事?”陳健回頭看了一眼孟霓裳,說:“就是那個叫霓裳的小姑娘。她日后如果有什么劫難,希望老大可以看在陳健的面上,幫她一把。”陳健說完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笑道:“我還有什么面子來求老大呢,希望這孩子自求多福吧。”說罷隨著李靖和四大天王黯然離開。
誰知剛走出幾步遠,玉帝回答了他:“陳健,這件事朕替廚神答應下了。”陳健感激地看了看玉帝,走了。
但是孟霓裳忽然跑了過來,張開胳膊攔在他們面前。李靖喝道:“小娃娃,你這是干什么!”孟霓裳大眼睛里忽閃著淚光,保持著雙臂伸展的樣子,深深喘息著看著陳健,似乎咬了咬牙下了決心,問道:“陳伯伯,你為什么要對霓裳好?”
陳健看著她嬌俏的小臉,笑了笑說:“霓裳,你真的很好,是個好孩子。你記住,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好自己。可惜啊,可惜我先收了許文強,不然的話就能好好照顧你,能夠保護你,讓你開心快樂。你還記得嗎?你三歲的時候,曾經失足落在一口古井里,差點死在里面,對不對。”霓裳偏著頭想了想,似乎想不起什么來,一臉茫然看向孟浩和特意趕來的孟恒。孟恒愕然道:“這倒是不假。”
陳健回頭看了看孟恒,又看看孟霓裳點了點頭說:“后來是一個神秘人在井中陪你說話,給你講了一個故事,并且傳了你一些神秘的口訣,還說好日后會來收你為徒。對不對?”霓裳似乎想起了什么,怔怔地點點頭。陳健笑了笑說:“李天王,麻煩你先替我松綁,我有些東西要給這個孩子。”
李靖看看玉帝,見沒有反對的意思,于是施法解了綁,陳健道了聲謝謝,伸手握住霓裳的手掌說:“你啊,當初在那枯井里中了妖邪的邪氣,我只好留下一道法力替你禁錮那邪氣,但后來我又沒有辦法輕易下凡來,雖然心里擔心卻也無濟于事。好在這次終于見到了你,沒想到你體內的禁制早就解開了,而你卻沒有收到邪氣的感染,還是這么善良純潔。不過你十八歲的時候那邪力還會反噬一次,那時恐怕不易扛過去。霓裳,當初我答應收你為徒,可是卻沒能做到,所以到如今你還不肯叫我師父。不過我現在要把我的一身修為都給你,不要拒絕。”
孟霓裳怔怔地,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是亂叫道:“陳伯伯,陳伯伯你怎么了。”陳健慘然一笑,忽然握緊她的小手,霓裳只覺得一股火熱的力道順著陳健的手心沿著手臂直竄上來,繞著全身運行一周后歸到了丹田之中。隨后這力道忽然增強,排山倒海一般撞進來,霓裳頓時覺得全身似乎被漲滿了,可是她更知道這股力量留到自己體內代表著什么。
漸漸地,她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卻來越強,可是陳健那邊傳來的力道卻漸漸變小,越來越弱,終于,斷斷續續,不再匯集了。陳健垂下手,無力地看向李靖,喘息著說:“李天王,咱們走吧。”說罷,跌跌撞撞先走到前面了。李靖愣了一下才跟了上來,這還要上什么綁啊,他都把一身修為全傳給孟霓裳了,別說是李靖他們這幾個神仙,就是隨便一個小孩都能把他打倒了。
孟霓裳傻傻看著陳健踉踉蹌蹌的身影,忽然哭了出來,朝他跑過去大叫著:“師父,師父……”陳健頓了一下,但是沒有停,也沒有回頭,依舊離開了。他是不愿意讓這個孩子看到自己被削去仙骨時的樣子,那種痛苦絕望,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所以大部分犯了罪的仙家寧愿五雷轟頂也不愿削去仙骨,因為真的太痛苦了。但是陳健忍了下來,他的嘴上染了一層血跡,可是他的臉上卻還帶著笑。
霓裳,霓裳啊,你這孩子居然叫我師父了呢。最后一刀法力削下來,一點明亮的影子從陳健體內被生生挖出來。陳健痛的已經無力叫喊,悄沒聲息地癱倒在地上,不再動了。李靖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陳健啊陳健,可別怪我們啊,我們也不想下這么狠的手。”說罷暗暗施法助他忍過這痛楚,然后取了一枚丹藥放在他口中緩緩施力讓藥效運行起來,然后四處望望,示意四大天王來幫個忙,五個神仙抬著陳健上了云端四處張望,但見白虎城中一處角落有個破廟,于是按下云頭把陳健放進去了。
說來倒也沒多長時間,但是在這邊等著的人都覺得過了很久,孟霓裳已經被玉帝賜了返魂丹,將陳健這一段記憶統統洗的干干凈凈的,不流一滴痕跡,隨后霓裳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也不知要睡的多少時候,這也無關緊要。另外除了處理陳健的事,還有許文強,玉帝當眾宣布許文強無道,卞成龍廚藝未精,故而這一屆比賽沒有勝出者,十年后最后一次廚神大賽再賽。
另外因為此番沒有選出接班人不說還引得天下大亂,所以廚神繼續當下去,直到十年后選出傳人。其他如殺手等人各自在此次事件中有功,于是命幾位神仙賜了仙丹,傳了幾招仙法,指點了修行之門,一切就算完結。卞成龍見好不容易沒事了,忙跪倒問:“玉帝,不知道可有辦法救活唐夏和黃玲兒他們。”
玉帝看了一眼卞成龍,道:“辦法是有,然而天命如此怎么可修改。死人重生是逆天之事,怎么可以允許發生,你且息了這念頭吧。”說罷仙樂飄飄,金輦被金鳳拖著遙遙去了。卞成龍原本心中存了一絲希望,此刻卻覺得人生了無生趣,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好在殺手在他身邊,及時接住了才沒有摔倒。卞成龍搖了搖頭,強忍著眼淚背過身子要離開。廚神問道:“小龍,你要去哪?”卞成龍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不知道。沒有了夏夏他們,我還活著做什么?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天下之大,我該往何處去?”
他喃喃說著,一步步走遠了。陳文陳武面面相覷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由著他去了。
夕陽西下,白虎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什么廚神大賽,什么神仙,對于普通的老百姓來說,只是個夢吧?他們需要的只是吃飽肚子和家人一起快快樂樂的活著。但是在這如血殘陽下,一個山洞外面有一個人,靜靜地靠在一株桂花樹下,看著那里的兩座大墳,他知道那里面有四個人,兩個孩子和兩個女子。
卞成龍啊,他靜靜地坐在那里,似乎是一座雕像。他的身邊亂七八糟扔著好幾個酒壇子,但是他卻還沒醉,為什么不醉,為什么呢?好想醉啊,如果就醉死在這里,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他在這里靠著大樹喝了這么久的酒,卻還是不肯醉。手指探到腰間,那里有一個酒壺,里面是易牙留下的追夢酒,一仰頭狠狠喝了一大口,卞成龍覺得眼前開始模糊起來,隱隱看到了唐夏和黃玲兒的影子,那么美麗微笑著的樣子,好美,好美。如同處處見面時的心動,讓人沉醉。迷迷糊糊蓋好酒壺,他扶著樹站起來,伸出手想撫摸到那些人,可是卻撲了個空,摔倒在地。
這一次,是真的醉了!
卞成龍不知道,在他倒下之后有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遠遠站著,看著他。見他倒下不再起來,便慢慢走了過來,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喃喃道:“小龍,小龍,你這是何必呢?我知道你心里苦,那哭出來吧,小龍,我也要走了,希望我們來世再見。來世,希望你還記得那個張悠悠。小龍,保重。”說完,她解下紅色的披風蓋在他的身上,轉身如同一抹秋風中的紅葉,消失了。
她的身后卞成龍緩緩動了動,口中吐出一個名字:“悠悠,我好痛,好痛……”
也許人在最痛的時候會以為自己在做夢吧?也許會努力想從夢中醒來吧?可是那醒來之后的孤獨寂寞和未知的真相,是多么的可怕啊。醒來,還是沉睡?你可知道有一個人因你的悲傷而悲傷,因你的眼淚而哭泣?在你心碎的時候,那個人的心恐怕也碎成了天邊的殘陽,被秋風揉的粉碎,團成一團后,丟在某一個角落了吧?
悠悠的長發被風吹拂著,飄飄搖搖的,散發著那屬于她的幽香,抬頭看一眼將要沉下去的夕陽,抬手摸摸心口,那里有一條布條,上面依稀還有著血跡,是卞成龍小的時候受傷包扎過傷口的布條吧?這一次分別,也許只有來世再見了。悠悠,不,我是林悠然。
黃衣女子心兒問:“悠悠,你決定了嗎?”
悠悠點點頭:“是啊,師父。悠悠愿意跟著您行走天下,修行道法。”
“你可知道那修行之路有多艱苦?”
“無所謂的,悠悠心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