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宜醒來的時候, 窗外已經(jīng)大亮了。
不記得是凌晨幾點的時候,何宜才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她昨夜做了個夢,夢境的內(nèi)容很混亂, 睜開眼的時候一時間也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夢。
她的頭有點疼, 估計是昨夜沒有睡好的緣故。
她從牀上坐起來, 第一時間還是抓起了枕頭邊上的手機, 十點。
陌生的環(huán)境裡, 何宜也是比平日裡醒得早。
她瞟了眼身邊的牀,她睡覺很安定,不會滾來滾去, 右邊的牀鋪沒有褶皺。
可能是再開了一間房吧。
她從牀上坐起,換了一件舒服的襯衫和寬鬆牛仔褲。
她咬著牙刷, 拿著皮筋紮了一個馬尾。鏡子上的她有些水腫, 眼睛下面一層淡淡的烏黑。
她吐出白色的泡沫, 打開水龍頭攏了一把水漱口,再用水撲了撲自己的臉。
清醒多了。
何宜走到客廳, 鄧喬的揹包倒是還放在沙發(fā)上。
房卡放在了小餐吧的桌子上。
她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但也不想一直待在房間裡。
她拿了房卡塞進了口袋裡,出門。
這個酒店很大,下樓之後就是一個小花園,花園正中央是一個露天游泳池。
十點鐘的太陽已經(jīng)在天空中散發(fā)光與熱, 何宜不想出去, 就在四處晃悠。
二樓是自助餐廳, 早上六點至晚上八點都是開放時間, 只不過現(xiàn)在用餐的人很少, 所以菜品也很少。
何宜本來是不想吃早飯的,可是看見了餐廳, 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是一些還算簡單的早餐,有中式也有西式的。
豆?jié){油條,稀飯和皮蛋瘦肉粥,何宜看了也沒有想吃的慾望。
最後,她還是隨便夾了兩片烤吐司,中間夾了培根煎蛋還有一片芝士,配了一杯咖啡。
早餐如果非要吃,她果然還是喜歡西式的。
鄧喬良好的生物鐘讓他即使宿醉也沒有沉沉睡過一天,差不多九點多就醒了。
他把自己整理乾淨,從衣櫃裡取了一條毛毯給範盛蓋上。
範盛四仰八叉地躺在軟沙發(fā)上,睡得很香,絲毫沒有要起牀的樣子。
鄧喬瞭解何宜的作息,現(xiàn)在的她估計是還沒有醒。
而且酒店只給了一張房卡,他留在了房間的桌子上,他現(xiàn)在也進不去。
他拿了範盛隨手亂丟在茶幾上的房卡,是昨天買完酒回來之後放在那的。
他出門,九點天亮熱氣卻還沒完全蒸騰。
習慣吃早飯的他去了五層的茶餐廳,裡面都是廣式早茶。
鄧喬昨天看了何宜放在桌上的那張酒店設(shè)施介紹,這裡的早茶是隻有九點到下午一點開放的。昨天吃過了自助餐廳,他就沒想再去。
九點半的茶餐廳已經(jīng)有很多人了,鄧喬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
昨晚一場雨過後,今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鄧喬隨便點了一些,一個人吃的不多。
他突然想起,何宜喜歡吃流沙包,便找服務(wù)員要了兩個打包。
他吃完又坐著休息了一會兒,腦子裡想的是怎麼和何宜坦白。
這件事是不可能一直瞞著何宜的,鄧喬打著腹稿。
“您好,您要的流沙包,記得趁熱吃哦。”
服務(wù)員很有職業(yè)素養(yǎng)地將盒子放在了桌上,鞠了一躬後退著離開了。
鄧喬拿著盒子去敲何宜的房門,遲遲都沒有人迴應(yīng)。
難道還在睡嗎?
鄧喬轉(zhuǎn)頭準備回去範盛的房間,就看見何宜從電梯轉(zhuǎn)角走出來的何宜。
何宜也看見了站在房門口的鄧喬。
她避開了他的眼神,走了過去,側(cè)過了他的身子打開了房門。
推開門,鄧喬還站在門口。
他們之間的角色還真的是總反過來。
“不進來嗎?”
鄧喬走了進來,把盒子放在了餐桌上。
何宜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就站在那看著,沒說話。
“給你買的?!?
鄧喬擺好了擡頭看她。
何宜雖然已經(jīng)吃飽了,可是鄧喬特意買來的,何宜還是乖乖地坐在了高腳凳上。
面前擺著的是兩個流沙包和一碗楊枝甘露。
他還記得她特別喜歡楊枝甘露,有時候還會在家裡自己做。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心裡想著怎麼開口。
“何宜?!?
“那個女生是我前女友。”
“嗯?!?
何宜咬了一口白白胖胖的包子,金黃色的流沙內(nèi)陷露了出來,還是溫熱的。
她再吃了一口,好甜。
何宜只是簡單地嗯了一句,鄧喬一直盯著她吃飯的樣子。
細嚼慢嚥的樣子。
“我們之間,分手很不愉快。她,劈腿了。”
何宜咀嚼食物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遲緩地擡頭看他。
鄧喬站在她的對面,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眼神裡流露出厭惡的情緒。
何宜沒有想到,他們分手的真相會是這樣的。
何宜也明白,這樣的事情要從一個男生嘴裡說出來有多麼困難。
鄧喬說完,遲遲沒有開口。
何宜放下了手裡吃了一半的流沙包。
她的目光是嚴肅認真的。
“鄧喬,你知道我難過的點在哪裡嗎?”
不是生氣,是難過。
鄧喬緩緩對視上她的眼睛,何宜不笑的時候總會顯現(xiàn)出攻擊性,大抵多是因爲眼睛偏長的緣故。
何宜看見鄧喬茫然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知道。
她也不等鄧喬回答,自顧自地說了。
“鄧喬,我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年。就是和你分手,我也是沒有再想要談戀愛的心情??墒牵覐膩矶疾淮_定你是不是喜歡我,就是喜歡,又有多喜歡。你對我很好,可是,你總是不願意和我說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你前女友的事情,比如你爲什麼會喜歡我。是因爲我喜歡你,而沒有人像我這樣喜歡你,你纔會回來找我的嗎?我似乎從來都沒有走進你的世界裡?!?
何宜一口氣把自己心裡話都說了出來,斂了眼神,不再看他。
下一秒,鄧喬就隔著桌子抱住了她。
何宜在他的肩膀上,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即使是在家裡,即使是看見父母爭執(zhí)的時候,她都很少落淚。
可是她一直僞裝很好的情緒總是在鄧喬面前崩潰。
“對不起?!?
“我不想再聽對不起了?!?
你對我說的對不起,太多了。
“何宜,我真的喜歡你。不是因爲你喜歡我而喜歡你,而是因爲你是何宜而喜歡你。”
鄧喬抓住她的肩膀,眼神正對著她。
他想要認真地告訴她,他喜歡她。
何宜透過他的眼睛,覺察到的,是隻有她的別無二心。
樊瀟瀟的出現(xiàn),令她太沒有安全感了。
因爲她不得不承認,樊瀟瀟漂亮,身材好,聲音甜美。
沒有男生會不喜歡這樣的女孩。
鄧喬曾經(jīng)也是其中之一。
她不願意成爲替代品。
“那你和我複合,不是因爲她?!?
“不是?!?
“她爲什麼會在重慶,她說的回學校見是什麼意思?!?
女人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無論多少粗枝大葉,對待感情,蛛絲馬跡都能成爲她破案的工具。
鄧喬說起這個,就有點頭疼。
他緊皺著眉頭,心情煩亂。
“她也交換到成都了。重慶,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在這?!?
“同一所學校?”
“嗯?!?
何宜遲疑了一會兒。
“那她還喜歡你嗎?”
鄧喬也不知道樊瀟瀟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經(jīng)歷了那件事之後,他才真正意識到女人心海底針是怎麼樣的形容。
“我也不知道。我已經(jīng)儘量避開她了?!?
何宜也是女生,何嘗不知道如果一個女生真想要糾纏你,總是能絞盡腦汁想出各種辦法。
她一眼就看透了,樊瀟瀟就朵實打?qū)嵉陌咨徎ā?
沒想到,竟然還是個渣女,白白浪費了那麼單純的外貌。
不過說浪費,不如說她還真是好好利用了一下她的優(yōu)勢。
“你都沒和我說過。”
“我不想讓你心煩?!?
鄧喬揉了揉她的頭。
有些話說開了,其實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根本就不存在慪氣。
“流沙包還吃嗎?有點冷了。”
“其實我,吃過早飯了?!?
何宜擡頭看他,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
鄧喬嘆了口氣,把何宜吃剩下的半個叼在了嘴裡,打包好剩下的一個。
他把何宜的半個吃完了。
何宜坐在桌子上喝楊枝甘露。
楊枝甘露,她還是吃的下的。
同樣是沒有說話的場景,現(xiàn)在卻一點兒也不尷尬。
相反,倒還有些溫馨的氣氛。
“你昨天晚上在哪兒睡的啊。”
“在範盛那?!?
鄧喬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哦?!?
“那你晚上回來睡嗎?”
鄧喬擡眼看她,眼神裡□□裸的壞笑。
“你希望我回來?”
“不希望。”
一得意就原形畢露,狐貍精。
何宜嘴硬不希望他回來,但心底還是有點期待的。
何宜口是心非的樣子太過明顯,眼神飄忽地不知道該往哪放。
鄧喬揚了揚嘴角。
“哦,那我偏要回來?!?
手指挪了桌子上的房卡,用手指夾著在何宜眼前晃了晃,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中午,他們兩個一起去了範盛房間。
昨夜他們喝得伶仃大醉,範盛還沒有醒。
何宜看著桌子上一排排空著的酒瓶,轉(zhuǎn)頭怒視了鄧喬。
“你昨天喝酒了?”
“喝了一點。”
何宜狐疑地盯著他,看他神色有沒有什麼不自然的。
但她早上真沒有在鄧喬身上聞到酒味。
鄧喬早起的時候特意洗了個澡,穿的還是範盛的T恤。
肯定是沒有酒味的。
“範盛?!?
何宜叫了他兩聲,可這人睡得跟個死豬似的,推都推不醒。
她求助地望了眼站在身後的鄧喬。
“可能短時間醒不過來了?!?
“那怎麼辦?”
鄧喬走到她身邊,攬著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