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終于發現,一直以來并不是她不在乎、不計較,而是她從來都怕斤斤算計之后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也許這就是現實中的愛情,你給我多少,我還你幾分。
江綰傷透了心,她的傷心不僅僅是因為“第三者”已經“光明正大登門造訪”,更多的是源自雷鳴的態度。什么叫“只能拖”呢?感情的事從來都是丁卯分明,不可能一碗水端平,雷鳴的不果斷,只讓江綰覺得他對此事還持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她本不想聽信流言,可現在發現,她還是沒有完全了解他。換句話講,也是由于雷鳴的“擅離職守”,才導致“第三者”公然的“挑釁”。但她畢竟是愛他,腦海中顯現的更多的是他們的快樂,也正因為愛,就比旁人多了那么幾分的期待。
她曾經向所有熟識的人昭告他們的甜蜜,她也曾認為無論世事怎么變,她和他一定還是會攜手終老。他親手種下的果,現如今怎么能不等它成熟就扼殺?
都說愛情需要妥協,婚姻需要忍讓,江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個例外。
第二天早上,當雷鳴已經收拾妥當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江綰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不由有些擔憂,坐到她身邊,輕輕對她說:“綰綰,頭是不是還在疼?要不我幫你請個假?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
江綰說:“不用管我了,你忙你的去吧。”
雷鳴想了想,還是拿起外套,“那我先走了,早餐買的是你最喜歡的那家的豆漿和雞蛋餅,待會兒記得起來吃,晚上下班后我給你電話。”
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他聽到江綰說:“這幾天都不用給我打電話了,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雷鳴愕然,半天才反應過來:“我以為昨晚我們已經談妥了,而我也解釋的很清楚。”
“不要用你的自以為是來評估所有人。”
“綰綰,我搞不懂,你到底還需要知道些什么?”
“該知道的我自然都清楚,我也有腦子,用不著你來解釋。”
“為什么要因為一個外人來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呢?”
“既然她能影響我們,那就不是外人。”
“你……”
“你走,讓我安靜一會兒。”
雷鳴還想說話,江綰已經把被子拉上頭頂,用無聲來表示自己的抗議和憤怒。雷鳴在門口停留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江綰有其他的動靜,他只有替她掩上房門,嘆了口氣,然后開門離開。
江綰伏在床上,聽到他的腳步穿過客廳來到玄關,然后“砰”一聲關上門,整個屋子都清凈了,但是心還是像貓抓一般,她差點兒就有了追回他的沖動。
江綰翻了個身,這才意識到頭還是暈沉沉的,估計昨晚睡著了都還在流淚,眼睛到現在都還燒得疼,她強撐著摸索到手機,跟主任請假。
“哎呀,小江啊,年紀輕輕的,怎么老是生病呢?身體還不如我們這些老人家。可要養好啦,別等到有工作任務的時候再病一次,就得不償失咯。”
只因為有次編~輯部連夜加班趕稿,碰巧江綰發燒,剛開始還在硬撐,最后實在燒得頭發蒙撐不住了,只好請假回家,剩下的工作就只有分配給其他同事。偏偏被主任一直記在心里,趕上誰請病假,就拿江綰說事兒。
江綰懶得理她的陰陽怪氣,心中本就有股火,被她這么一刺激,索性說:“主任,醫生告訴我說除了好好休息還要打兩天點滴,那我就后天再上班了。”
不等對方反應,江綰啪一聲合上手機,丟到一旁,扯過被子,繼續睡回籠覺。
再清醒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
耳邊嗡嗡聲不斷,江綰努力睜開眼睛,才意識到是手機在震動。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沒來上班?請假了沒?主任的臉黑了一天呢。”
“打你手機也不接,干嘛呢?還在生我氣?”
“要是生氣就當面罵吧,別跟我搞什么冷戰。”
“到底怎么了?給我回個電話讓我知道你沒事。”
一條條全是靜宜的短信,還有她的七八個未接電話。除此之外,江綰沒有收到她殷切盼望的信息。
某些時候,愛情反而還不如友情來得可靠。江綰體會的到這一條條記錄背后的關切和擔憂。于是,她發信息約靜宜下班后到揚州飯店吃晚飯。
見面后,靜宜說:“我以為你要跟我絕交呢。”
江綰笑:“跟你絕交我上哪兒再去找一個掏心掏肺替我著想的人?”她停了停又接著說,“那天我的態度不好,也是太心急。你也知道我這人有時候說話不經過大腦,就別往心里去了。”
“你真是個白癡。”靜宜托著下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你是對的。”江綰聲音平靜,“其實都讓你說中了,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靜宜坐直身子,有些意外:“你是說,雷鳴真的……你們談過了?”
“沒有什么好談的,能談什么?男人無非就是那老一套說辭:他是無辜的、他從來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一切都是他人的過錯、請我一定相信他……想都不用想。”
“綰綰,你是不是對雷鳴失望了?我聽著怎么覺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林溪給我打電話了。”
靜宜瞪大眼睛:“真的是她?”
江綰點點頭:“是我太大意,我沒有想到她會從別處得到我的手機號碼,繼而直接向我宣戰。她和雷鳴是在一次商務宴請上碰的面,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愛上了他,所以她放棄在國外所學的金融專業,專門考到海關部門,就為了能時時見到雷鳴。”
“呵,通過她我才知道雷鳴原來有那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她說他看上去溫文爾雅、彬彬有禮,骨子里卻流露出太多的欲望,所以雷鳴不應該被我束縛,這輩子不能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下去,只有她才能幫他打下事業江山,伴他左右。她自問自己的條件不差,偏偏雷鳴一直對她不冷不熱,她起初認為雷鳴是吊她胃口,最后才知道是因為我的存在,那一次送資料,就是她想看到我的托詞。之后她還是不放棄,一次又一次想盡各種理由去見雷鳴,終于讓她等到了,雷鳴有了些許松動的跡象。所以,她認為追根究底原因都在我身上,只要我愿意退出,雷鳴總歸會回到她身邊。”
“這女人魔怔了。”靜宜不可置信。
江綰看著南京路步行街上閃爍的霓虹燈,“沒想到我也有這么一天。”
靜宜小心地問:“綰綰,雷鳴是不是真的對她另眼相待?”
“我不知道。我不能單憑她說就判雷鳴死刑,但是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原諒他我又心有不甘,如果不是他給她機會,如果最初的最初他就果斷的快刀斬亂麻,事情又怎么會到如今的地步?她又怎么會糾纏不休?”
“那,你準備怎么辦呢?”
江綰沉默半晌,最終說:“我和他先分開一段時間,彼此都冷靜一下。”
真到了瀕臨分手的地步,靜宜卻絲毫沒有了當初的言語無忌。
過了一會兒,江綰呵呵一笑:“嗨,怕什么?最壞的結果不就是雷鳴倒向林溪,我們分手唄,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有那么一天,趁著還吊在青春的尾巴上,趕緊再找一個,最不濟我還有你呀,無論我多慘,你總歸會收留我的吧。”
“綰綰,你是不是已經做最壞的打算了?”
江綰側過臉笑:“靜宜,咱們認識這么多年,你這么一本正緊我還真不習慣。”
靜宜認真地看著她:“真要不痛快,就哭出來。”
“有什么好哭的?至于么?”
“需要酒嗎?要不要去喝一杯?”
江綰終于不再強顏歡笑,“靜宜,我要是真的哭了你就當沒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