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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雄同體第二部+番外

52。

《雌雄同體第二部起,由第一人稱轉為第三人稱,焦點將會是繞著揚季絕打轉,故事的時間從云平去逝開始寫起。》

我可以是男是女可以飄移不定可以調整百分比,只要你愛我一切都沒問題只要你愛我一切都沒問題

偌大的房間里,夕陽的馀暉照映在乳白色的墻壁上,卻顯得有幾分落寞。然而躺在房間中央雙人床上的主人們,卻為這份落寞添加了幾分曖昧得詭異的色彩。

相互擁抱交纏的,是兩副赤囧的胴體。其中一人身材曲線,優美得有如是上天偏心下的完物;另一副軀體,卻是白皙到有些病態的臃腫體態。在這樣強烈的視覺對比下,兩人卻仍是緊緊的互擁著對方。

「季,老實說,你會不會恨我?」開口說話的男孩,有著一張xing格且過份俊帥的臉蛋。麥色的肌膚搭著秾纖和度的身材,一對漂亮的雙眼皮和傲然直立的鼻梁,那近乎是完美的五官,直讓人看了又妒又羨。

相較之下,依偎在他懷中的男孩,便遜色許多。或許是身形有些過份臃腫的關系,就連白皙的臉蛋也是近乎滿月的臉型。然而掛在他臉上的笑容,卻溫柔得叫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如果有辦法的話,我是很想。」聽起來有些溫軟的說話聲,就如同他的笑容一般,都是那般的溫柔,叫人安心。

「季絕、季絕,你以前不是說,你爸幫你取這個名字,是要你記得對別人絕情一些嗎?」聽到季的話,男孩邊玩著他的發絲邊取笑著。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只記得對自己絕情一些。難道不是嗎?平兒老公……」窩在男孩懷中的揚季絕淘氣的拉長尾音,像是在和他開玩笑般的。

聽到他這一番話,陳云平卻將他擁得更緊一些。自由自在

「你看起來好柔弱,不要對別人太溫柔,對自己反而太殘忍。這樣真叫我放心不下。」這一刻,陳云平的臉上浮起難得的擔憂和過份的溫柔。

「你才不要對我太溫柔,這樣會讓我忍不住想學著去恨你的小寶貝。」揚季絕臉上的笑容揚得更溫柔了些,但看在陳云平眼底,卻像是要碎掉般的叫人心疼。

「不要恨他。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我,如果你想恨人,那只能恨我,知道嗎?」原本是清朗的嗓聲,卻在說這句話帶了點沉重和有些不容反駁的強硬。

這就是陳云平,不論何時身上總是帶著那么些王者氣息。那種不容人乎視的氣息,不容人反對的自傲和自信。這就是陳云平,他自小到大最要好的玩伴、朋友,和他最愛的人。

雖然他們同是男人,卻依舊無法改變他想愛他的心情。因為外貌之于他,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就如同云平從不從嫌棄他一般,不同于其它人,云平從未以厭惡的眼色看他,或許,這就是陳云平叫他如此癡迷的原因。

「好啦!要六點了,等等你媽咪就回來了,我還是先穿衣服回家放書包比較好。」揚季絕笑笑的拉開環在他身上的手臂,便起身開始穿上衣褲。而陳云平只是隨手抓了一件短褲和襯杉,隨意的往身上套去。

或許上天就是這么的不公平,當陳云平和他一起到外邊等電梯時,門開的那剎那,里頭的視線是往陳云平身上投去。什么拉遢、隨便的衣著穿在他身上,都像是模特兒在展秀般,只會讓人忍不住盯著他看,而非感到不悅。

「進去吧,我洗完澡上去找你。」陳云平笑了笑,催促著他進電梯。然而揚季絕連腳根都還未離地,便聽到從電梯中傳出來的談論聲。

「什么,不會吧?那么胖還坐電梯,這里都四、五個人了,他一進來會不會整個電梯就掉下去,太可怕了。」

「嗯……怎么不是那個帥哥進來?真討厭,那么胖看起來就覺得惡心。」

雖然討論聲極為輕細,卻仍是傳進了兩人的耳里。自由自在

只見揚季絕臉上的笑容益發的溫柔,柔到像是用碎掉的笑拼湊起來般的。而陳云平只是冷冷的瞥了那兩個女孩一眼,然后一手壓住電梯的門縫,些側著頭唇邊跟著揚起一抹笑容。

「只注重外貌的人,也只有被玩的份。嫌棄他人的人,總有一天也會被嫌棄。Lady,luckyforyou!」他揚揚眉,然后放開壓在門縫的手。接著便搭著揚季絕的肩往旁邊的樓梯拐去。

「你不用說成那樣的,反正她們也沒說錯什么。」那是明明已在淌血,卻又假裝堅強的笑聲。

「你就是這點很不可愛,如果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別人怎么會尊重你呢?下次再這么說我就翻臉了。」陳云平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

到了揚家門前,揚季絕踏進門內時,陳云平忽然將他的身體扳轉過來,然后在他額上輕輕的落下一個吻。

「如果有下輩子,我就只愛你一個人。如果你堅強一些,不要過份溫柔,我也許會考慮這輩子就愛你。」說完,陳云平和他扮了個鬼臉,之后便轉過身去舉高右手擺了擺,便下樓去了。

雖然他從不強求陳云平非得愛他,但在那天,他仍是為了那句話,動心了。他開始學著堅強、不要過份溫柔。

他從一開始就曉得,云平的心始終在那個叫步語塵的男孩身上,所以他們的關系就只是這樣,不是朋友也不是戀人。雖然讓人很是無力,不過他們的關系,也注定只能以這種既復雜又好笑的方式維持下去。

他一直以為,就算到死,他們也會一直維持這種關系。只是,他錯了,他低估了陳云平愛步語塵的心;或者該說,他低估了陳云平的執著。

幫我照顧塵兒寶貝。

他從來沒恨過人,也從來沒這么想恨一個人。揚季絕愣愣的望著手上的紙條,就這八個字,這八個字就叫他想哭又想笑。

他驚慌失措的奔到客廳里打電話,整個人不住的發著顫,邊抖著手邊將紙條塞進衣前的口袋里。

「你為何不干脆也一起帶我走算了?!」打完119,揚季絕邊哭著大喊,邊幫陳云平止血。那浴室里怵目驚心的血水,那昔日意氣風發的俊容如今卻面無血色。這一切看在揚季絕眼里,簡直比拿刀割他還痛。

「我不要照顧他!我不要!要照顧你自己照顧呀!」雙手死命的壓住那不斷涌出鮮血的傷口,揚季絕哭喊的益發凄厲。

然而無論他怎么壓著手腕,那鮮血始終都沒停止的跡象。那時他才曉得,陳云平的那一刀,壓得有多深。那根本就不是作作戲的割腕,而是連命都不要的往下壓。

「你不是說你會考慮這輩子愛我?我不準你死!不要死、不要死……為什么我不早點來找你……你為什么不等我……」在等待醫護人員來的那段期間,不論他如何止血,那剌眼的紅色**都像是沒聽到他的叫喊般,從未止息。

淚還沒干,他就讓趕來的醫護人員合力的拉開。因為他緊緊的抓著陳云平的手,不肯放離。因為他曉得,這一放,就永遠也沒法再握了。而后,他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因為他的心臟承受不了這樣的悲痛。

生離死別的悲痛。自由自在

「把我兒子還來!把云平還給我!」

哭得肝腸寸斷的陳母連上班穿的套裝都還來不及換,便趕來了醫院,然而卻連愛子的最后一面都沒見著。而仍在國外洽商的陳父,卻渾然不知自己的獨子已離開人世。

初睜開眼,揚季絕便讓陳母摑了一巴掌。接下來便是哭罵聲與爭吵聲錯亂的交雜,待他好不容易回過神,看清四周時,只見陳母倒在一旁的沙發上啜泣。

「沒事救人家干嘛?現在救了被人家怨恨,真不曉得我怎么會養出這種兒子。」站在一旁方與陳母爭執完的揚父不悅的斥責著。

而躺在病床上的揚季絕,什么也沒說。他只曉得他沒來得及救云平,他沒來得及救他。

「伯母,云平要我告訴你他最后的心愿。」過了很久后,揚季絕緩緩的轉過頭去,盡量維持平順的語氣說道。

陳母聽到他的話,停止了哭泣,抬起頭來準備聽兒子最后的心愿是什么。

「他之前和步語塵絕交了,他希望步語塵能來參加他的葬禮。」說完他便別過臉去,那藏在被窩里的拳頭,卻是握得緊緊的。

既然云平那么愛步語塵,那他就好人做到底吧。直到今天他才真的認知到,他在陳云平心里,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連他要走都不曾想到過他。

而陳母聽完,一愣,接著又是一陣哭泣、哽咽。原來到了最后,自己兒子心里掛著的,不是自己的雙親,而是那毫無血緣關系的朋友。

「我要停藥。」躺坐在病床上,揚季絕倦著病容和前來觀檢的主治醫生如此說道。

只見那醫師皺起眉頭,然后便否決了他的提議。雖然回家前醫生開了一堆藥給他,而他到家后,卻只留了一瓶下來,其馀的全扔到垃圾桶里。

揚家的雙親并沒有和兒子同住,從國小開始,他們就留揚季絕一個人獨住公寓。或許是對自己的兒子太有自信、或許是對自己的兒子期望太高,他們希望在季絕成年后,就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優秀青年。

停藥后的揚季絕,日益消瘦。瘦到連自己照鏡子時都認不出自己;瘦到連去街上逛街,以前的同學也認不出他來;瘦到他的父親、母親來看他時,都險些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瘦了之后,他才發現人類是一種很現實和殘忍的動物。以前別說是路人,甚至是認識的人都不想理他,而現在,抽高又瘦了,走在路上卻時常看到有人頻頻回望。那時他才曉得,原來自己瘦下來,會是這么的與眾不同。

只是自從陳云平去逝之后,他便失去了自小到大的唯一玩伴。這一年的夏天,很炙熱,也很漫長。聯考成績出來后,他看到分數,卻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

他是榜首,但他不開心,一點也不。因為當初和他約好要一起上建中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之后去劃卡時,他在會場看見了步語塵。經過了一個夏天,步語塵也和他一樣長高了。

然而雖然步語塵稱不上瘦,但臉上的神情,卻給人一股莫名的絕望,看起來很讓人心疼和不舍的柔弱。

平兒老公,就這是你一直放不下他的原因嗎?立在原地,揚季絕的心里的寒意、悲哀緩緩的往四處蔓起、擴大,再擴大。

陳云平初死去時的那幾天,他幾乎是食不下咽。想哭,眼淚卻滴不出來。因為他沒那個資格哭,沒那個資格傷心。每當望著云平留給他的那張紙條,那極為沉重的八個字,胸口就像悶了什么東西般的。

幫你照顧你的小寶貝嗎?他無奈的扯了個笑容,然后悄悄的走到步語塵身后看他劃卡的順序,自己也跟著劃上同樣的順序。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照顧他,那么就讓我們上同一間學校吧。交完志愿志后,揚季絕在心里如是的說道。或許是陳云平真的聽到了,沒多久,他便在新生入學注冊時,看到了步語塵。

那一天,他注冊完,便跑到陳云平的墓前流淚。那是他在陳云平喪禮完后,頭一次流的眼淚。

「你真的那么牽掛步語塵嗎?」他屈著雙腿坐在地上,哽咽的問著照片上的人兒。

「好,我幫你照顧他,我幫你照顧他……可是,假如哪天你的小寶貝變心了,你可不能怨我。」

或許是他和陳云平相處久了,也從他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比如說是身上特有的氣質,給人的感覺和神情。但唯獨那狂傲、不正經的個xing,是和陳云平完全不同。因為,那是他給他的無言的抗議。

他特意讓自己給人感覺像是第二個陳云平,另一個活得比較狂傲的陳云平。有好幾次,他下樓遇到陳母時,都看到她對他望得出神、眼泛淚光。有好幾次,他在學校時,都發現步語塵常會不自覺的看著他發愣。

從那時起,他才曉得,他是活得那么的悲哀。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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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常找步語塵說話,但他可以感覺得出來,步語塵刻意和他保持些距離。或許,跟他給人的感覺有點像陳云平有關吧。

「欸,你等等會不會跑到一半就暈倒?」蹲在操場上等待上場的揚季絕,似笑非笑的直揪著步語塵看。

「你比較有可能吧。」而步語塵只是淡淡的說完,便走向他的等待區。

相處久了,他發現步語塵其實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沒心機,而且很善良。雖然平時他不太愛說話,但他明白,那不過是保護色罷了。

其實今天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跑大隊接力。以前太胖,班上的人總是很好心幫他從名單中移除。想到這揚季絕無奈的一笑,接著便看見自己班上的人準備將棒子交給他。

然而卻在他準備接過棒子時,卻感到身后有人狠狠的往他撞來。一個重心不穩,他便往旁邊跌了過去。那時他只感到一陣劇痛和暈眩,接著便聽到旁邊一群女生開始放聲大叫,而沒多久,他便讓人橫抱了起來。

誰?他勉強的睜開眼,而映入眼底的卻是步語塵那緊張萬分的臉孔。

那時他很想問他:你是在為我擔心,還是在為云平擔心?只是到了最后他還是沒問,因為他曉得,步語塵并不記得他以前曾經出現在他面前過。

「揚季絕?你是住在天母的那個揚季絕?」

方從學生會出來,他連轉身都來不及,那像是驚愕不已的女聲便從他身后傳來。他轉過身,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后,便扯了個邪氣的笑容。

「真高興你還記得我這個人。」

反倒是聽見他這番話的林雪千,頓時刷白了臉。

那年她極度迷戀陳云平,甚至不惜放下女孩子該有的矜持找上他家,卻無意間發現兩人的關系。當時的打擊和陳云平與他接吻的羞辱,至今她仍記得清清楚楚的。

因為那時的揚季絕,肥胖、丑陋,簡直可以用惡心來形容。而嬌柔貌美的她,居然連一個令人厭惡的男人也比不上。那時陳云平甚至跟她說,他寧可一輩子和揚季絕在一塊,也不愿多和她相處一秒。

這句話對她而言,可說是莫大的恥辱。只是她沒想到,一年沒見,當年身態丑陋的揚季絕,如今卻俊美纖細得叫人難移目光。

「嘖,怎么陳云平自殺了,你沒跟他一塊去了?」她往后退了一步,臉上的笑容益發的不屑。

揚季絕看了她一眼,隨后便漾了個溫柔的笑容,接著往前踏了一步,輕柔的撫著她的長發。

「那是因為,我舍不下你。」自由自在

聽到他這句話,林千雪則忍不住全身發顫。

「惡心……惡心!你最好別碰我!鬼才會相信你的話!」她猛然的拍開他的手,臉色發青的朝他吼著。

「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對語塵打什么主意,他是我的!像你這種變態最好離他遠遠的!否則你和陳云平的過去我一定讓所有人都知道!」說完,便厭惡的瞪了他一眼后,立即轉身奔離。

「變態嗎?呵呵……」他撥撥頭發,然而漂亮的鳳眼里卻滿是無奈。他不明白,不過是剛好愛的人也是男的罷了,為何就得被冠上這樣的代稱。

世人,果然都只注重表面。

「啊!是揚季絕耶!好帥唷……」

他走在長廊上,每晃過一處就會聽到這類此起彼落的尖叫聲。爾后他發覺跟在身后的女生愈來愈多,到了最后實在受不了,便直溜進學生會室里。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以前將他當垃圾般的厭惡,現下卻當他是寶般的迷戀。他進了學生會室后,便無奈的往沙發癱躺下去。然而躺了不久后,他便聽到了開門聲,和那像是跟他一樣受不了那群女人的嘆氣聲。

「恭喜!步語塵大帥哥,我相信你很快就會跟我一樣虛脫了。」他打直身子哈了個呵欠后,便一副傭賴樣的坐起身。

雖然步語塵行事一向低調,對人也愛理不理的,但卻唯獨拿他沒輒,或許是他和陳云平的身影有些重壘有關。步語塵總是一副溫文柔弱的模樣,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的看輕自己。

但其實仔細看的話,他也沒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他曉得步語塵一向覺得他像個天驕之子般的完美,有著俊美的臉蛋和完好比例的身材。但其實是他把自己的優勢徹底的乎略了。

會讓女孩子對步語塵癡迷不會沒有原因的,像是步語塵的細心,和雖然稱不上白晰英俊,但卻可以說還挺可愛的臉蛋──也就是俗稱的娃娃臉,雖然搭在一個將近一八零的人身上是有些怪異。

但女孩子嘛,有時似乎只要長得高、長得可愛、人夠細心就好了。

然而沒想到步語塵非但沒理他,反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且露出一種孤疑外加鄙視的眼神打量著他。

「喂喂,你在想什么?干嘛露出那種鄙視的眼神?」他抬起右腳踹踹步語塵來表示他的不滿和抗議。

「去,我是在想你干嘛不去念建中而跑來這里。」

「你不也一樣。」

他們對看了一眼后空氣便漫著一股詭異的沉默,誰也沒說話。

「步語塵,其實我以前見過你。」他打破沉默,但語氣卻雜夾了一些沉悶。

「哦?在哪?怎么以前沒聽你提過。」

「我家大樓的電梯里。那天你不知怎的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的,還一臉絕望的闖進電梯里時我嚇了一大跳,當時還以為你被強暴了。」他漫不經心的踢著對面的沙發,卻在不自覺中,神色凝重了起來。

其實他一直想知道步語塵對云平抱持著什樣的感覺,否則那樣的一個好人、那樣的一個天驕之子,又怎會因為步語塵的不理不睬,而走上自殺的不歸路。

「你沒猜錯,我是被強暴了。」自由自在

然而聽見步語塵一點也不忌諱的說出事實后,心底卻又忍不住一番震撼。因為他一直以為,膽小的步語塵不可能對他說出真相的。

「你沒在開玩笑?」

步語塵話才落下,他便凜著臉站起身,然后將步語塵整個人壓在沙發上。

他有時真的很想恨云平、恨步語塵,恨云平的絕情、恨步語塵的膽小懦弱。然而到了最后,他卻誰也恨不下心,只能恨自己。為何要愛上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為何要幫云平照顧他的小寶貝。

方才聽到步語塵那";或許吧";,心底卻莫名的涌上怒氣。或許當初就是因為步語塵這種膽小的態度,明明是愛云平卻又不肯承認的心,才會害死云平的。

但卻在他逼進他時,看到步語塵拼命的掙扎、那哀怨的眼眸泛紅帶淚爾后閉上眼時,心又軟了下來。

他該明白,步語塵是無辜的,是個受害者,他根本沒理由恨他才對。因為在接受云平的一開始,他早就知道了這既成的將來了,不是嗎?

「為什么不去報警?」離開步語塵后,他蹲在一旁,淡然的問道。

或許當初他報了警,云平今天還會活得好好的。至少,不是以那樣絕望的心情離開人世。

然而步語塵卻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扯了個哀愁至極的笑容。像是在訴說他的無奈般──那被自己最愛的人強要了,卻又不忍壞他一生的無奈。

「不管是誰,你都不應該縱容他才對。」他輕呼了口氣,然而語句里卻不自覺的透露著訓誡的意味。他想他是在責怪步語塵,責怪他將云平過于溺寵,溺寵到連規律云平的自知也忘了。

「我的事你管不著。」自由自在

揚季絕淡漠的瞟了他一眼,接著又將他壓往沙發,而在不自覺中,捏握他肩膀的力道也逐漸加重。

他曉得,步語塵和他從來沒逃出云平給予他們的最后一道枷鎖──那道用死幻化而成的枷鎖。聽到步語塵這么講時,他很想笑。笑云平太看重他,以為他能將步語塵帶離那個恐怖的回憶。

一個身上早以被纏了數以百計的枷鎖的人,又怎么能將另一個被一個枷鎖牢牢套住的人解救?或許,云平是希望他以生命相救。

「是沒人管得著,但如果連自己都放棄自己,那就太悲哀了一點。」他放開他,最后語重心長的對他說了這么一句話。

或許是在說給步語塵聽,又或許是在說給自己聽──因為,他早就放棄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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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這點很不可愛,如果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別人怎么會尊重你呢?下次再這么說我就翻臉了。」

「如果有下輩子,我就只愛你一個人。如果你堅強一些,不要過份溫柔,我也許會考慮這輩子就愛你。」

「你為何不干脆也一起帶我走算了?!」

「我不要照顧他!我不要!要照顧你自己照顧呀!」

「沒事救人家干嘛?現在救了被人家怨恨,真不曉得我怎么會養出這種兒子。」

重復、重復,再重復。就連在睡夢中的揚季絕,似乎也難逃回憶的折磨。完全灰色的夢魘,和那彷佛要將人壓到窒息的話語,一再重復的出現在他的夢中。

「讓一個人深深的愛著,卻無法回報,是一種大罪。所以我不愿背這種罪名,更不愿耽誤了你的一生。」

極其溫柔的一句話,卻也隱藏著極其殘忍的拒絕意味。

「我不要你還我什么愛……你只要答應我,讓我守著你……就好了。」

如果讓一個人愛著就一定得回報,那么這個世界就沒有愛這樣的東西。

那曾經是他一生的奢求,而如今,卻連這種極為卑微的奢求也沒有了。原本便睡得不怎么安穩的人,倏然的睜開雙眼。接著又閉上雙眼,然后再睜開、再閉上、再睜開……

反復了幾十次后,他最后仍是宣告放棄,無奈的睜開雙眼。

因為每當他閉上雙眼,浮現在他腦海里的,永遠是陳云平面無血色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幕,那叫人心碎的一幕。

這個惡夢他做多久了?從云平死后到現在,似乎很久了。右手掌有些無力的蓋在臉上,心里明明是過份憂郁,然而臉上卻勾起一抹微笑。

無力的微笑。自由自在

是誰說,微笑是最甜美的笑容呢?

放下右手后,他改抬起左手,看了看腕上的表。

12號,9:36。而且,還是一個美好的星期六早晨。揚季絕吐了口氣,接著便坐起身來,也不管那冬日早晨的寒冷。

「你每天出現在我夢中,是否是在提醒我……要早日將你的小寶貝,從這種悲哀的日子中救出來?」抓下放在床頭的皮夾,他翻開皮夾后,對著相片中的人問著。

假如哪天你的小寶貝變心了,你可不能怨我。

他收起皮夾,接著又抓下放在床頭上的手機,優雅的撥起號碼。

通完電話后,他便起身開始整理,準備前往學校。他曉得該怎么將步語塵拉出來,從一開始就知道。

當一個人沉溺于上一段感情的回憶時,最快的方法,就是用另外一段感情覆蓋掉。然而,那雖然是最快的方法,卻不是最好的方法。

因為要誘使一個人全心投入的愛上自己,那么必須先將自己的感情,完全的投入對方。只有最真摯的情感,才有辦法換來最死心的相待。但他無法保證,在引誘對方的過程中,自己不會跟著陷了進去。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就代替你,守護著他……」他洗完臉后,探出手,撫摸著鏡子。像是在說給陳云平聽,亦或是說給自己聽般的無奈語氣。

是誰說看起來集幸福于一身的人,就真的幸福呢?

到了學校后,步語塵還沒到,他便倚著墻,等待著他的到來。也只有步語塵那種天真到近乎愚蠢的傻子,才會將他的話當真吧?

他勾著笑容,看著氣喘虛虛的步語塵憤怒的將背包砸向他時,突然又有些明白為何云平會將這人當成寶貝了。因為他,單純如白紙,看似冷漠,實則比誰都還溫柔善良。

有那么一瞬間,他真覺得他很可愛。天真得可愛。

「你不愛女人,愛男人對吧?」他話才落下,便看見步語塵別過頭去。

然后冷冷的哼道:「你不是早知道了,何必問我。」

真倔強。揚季絕默默的看著他,然后唇邊跟著浮起一抹笑意。這個人明明很柔弱,卻又喜歡裝倔強逞強,不甘勢弱的。這就是你這么疼愛他和保護他的原因嗎?云平。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他說在嘴里,卻苦在心底。或許步語塵就是以為云平早知道他是愛他的,所以才不肯見云平。可惜,云平聰明一世,遇上步語塵卻胡涂了起來。

陳云平不知道步語塵愛他,一直到死,都還以為步語塵只當他是普通朋友,而且,還是深深恨著他的普通朋友。

為何人總是以為自己什么都不用說,對方自然就會知道了呢?

「別一副愁眉苦臉的嘛……」他繞到步語塵面前擠眉弄眼的,試圖要逗他展開笑顏。

自從他提議要去他家,進了捷運站后,步語塵那緊皺在一塊的眉心就沒舒展過。

或許,面對回憶之于步語塵,比面對分離還要可怕。自由自在

然而他扮鬼臉扮到連在一旁等車的女孩們都笑了,卻只換來步語塵冰冷的一瞪。老實說,他有點受到打擊。

「車來了。」步語塵說完,便打算繞過他進入車內。然而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臂,二話不說的,便拉著他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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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很訝異自己會突然抓住他的手,因為當步語塵自他身旁繞過時,那一瞬間他突然有種錯覺,有種一旦他沒適時的抓住他,步語塵便會一輩子都被囚禁在回憶中的錯覺。

入坐后,他便被步語塵冰冷的撥開手,外加狠狠的冷眼一瞪。

「你本身就夠引人注目了,不要再做一些更容易引人注意的事。」雖然步語塵刻意的壓低嗓聲,不過聽在他耳里,卻覺得萬分的剌耳。

「引人注目?拉手叫引人注目?」他些微的側著頭,然后瞇起那狹促的鳳眼,冷冰的問著他。

他不曉得什么叫引人注目,他只知道步語塵太過在意別人的眼光了。難道步語塵從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方式很累嗎?

「你有見過兩個男人,手拉著手搭捷運的嗎?」突然之間,原本一路說話都冷冷漠漠的步語塵,在說這句話時卻激動了起來。

然而聽完這句話,他卻覺得好笑的勾起一抹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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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步語塵是那么的害怕,害怕自己愛的是男人的這個事實給人發現。

或許,云平還不是對他太殘忍。至少和云平在一塊的一年多里,云平教給他太多事了。包括,自信。然而,步語塵卻嚴重缺乏這個東西。

從小開始,他就知道如果太在意別人的眼光,那么痛苦的只有自己。因為以前的他,不管走到哪,總會有輕視、不屑及厭惡的眼光往他投來。假如他也步語塵一樣,那么他早就給自己害死了。

好悲哀的人。自由自在

眼睫低掩,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覺得步語塵比他還悲哀許多。至少,他不曾向他這般,被自己困得死死的。

「怎么會沒見過,在捷運上兩個男人接吻我都見過了。」他緩緩的抬起眼睫,似笑非笑的說著。

云平,我幫你把他從那痛苦的世界里拉出來好嗎?揚季絕定定的看著步語塵,然后,便按住步語塵的肩膀,以唇相覆。

那一瞬間,原本稱得上是寂靜的捷運突然";嘩──";的一聲,吵雜了起來。有很多眼神和評論朝他們而來,但是他不在意,在意這種東西,只不過是讓自己痛苦而已。

于是他朝那瞪大眼的人兒溫柔的一笑,接著又抬高他的下顎,加深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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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視自己的傷痛,反而去救了該是他情敵的家伙。或許,他才是最愚蠢的那個人。

「現在你總不能說,你沒見過男人在捷運上接吻了吧?」他移離他的嘴唇,笑得滿臉得意的和他說著。

「揚季絕你這個王八蛋!」只見步語塵漲紅臉的,拳頭也跟著揮了過來。

或許是早料到對方會有這種反應,揚季絕只是輕柔的一笑,三兩下的,便一副輕松樣的接住了對方的拳頭。

「別人的眼光又如何?難不成你要一輩子這么壓抑著自己直到老死?」他不理會步語塵的掙扎,硬是將他的頭往自己的胸膛上壓去。

季,你知道嗎?人世間最可悲的事不是別人的異樣眼光,而是自我欺瞞。

陳云平當日的話猶在耳邊,揚季絕輕輕的勾了抹笑,又將這席話轉述了給步語塵。

雖然他曉得,自己才是那個最可悲的人。但那又如何?為別人而活又如何?至少,他還活著不是嗎?活著,才摸得到人、才感到得到溫度。這些云平做不到的事,他會替云平做到的。

「或許我們真的很愚蠢,但是至少要活得問心無愧、至少不要欺騙著自己的心過著日子。如果只能活在面具底下,那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太可悲了些?」在最后的尾音他忽然笑了出來,完完全全的把那語重心長的氣氛破壞掉了。

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他也能將這副面具載得好好的。甚至是逼真到所有人都信以為真的,認為他是再優秀不過的,天驕之子。

或許因效顰而被嘲笑的東施,早在那之前,就以為自己是那絕美出塵的西施了。

或許他面具載久了,哪一天,他真會以為自己就是那集三千寵愛于一生的天驕之子也不一定。

「我猜你一定一直以為我是那種人中龍鳳,可惜我不是。」他邊洗米邊說著,提醒著步語塵他不是的這個事實,也提醒著自己。否則哪天他也會跟看到水里倒影,而猛然驚醒自己并不漂亮的東施一樣可悲。

「我很愛玩,國中時便是大功大過交替著記,就連老師也拿我沒輒。」回想起年少無知的過往,不知不覺中,他加重了笑聲,加重了那輕狂迷人的笑聲。

「那時我爸常被我搞到幾乎心臟病發,因為在他接到老師道賀我記了支大功電話的隔一天,總會再接到一通訓導主任說我又闖禍記了一支大過。」

當時的他,也只能以這種方法,來表示自己的不滿──被強迫和陳云平隔離,而獨自念私立國中的不滿。

然而想起陳云平,他眼眸又是一沉。自由自在

他對步語塵的第一印象,就是悲哀。步語塵的眼神太悲哀,甚至到了叫人無法忽視的地步。雖然平時總是隱藏得好好的,但,不可否認的,他還是讓那股忍不住叫人想將步語塵從那絕望中拉出來的悲哀抓住了視線。

是的,他想將步語塵解救出來。從那股絕望得透徹的悲哀拉出來。

「騙人,那么那些書是買來干嘛的?」

聽到步語塵這么問著他,他突然以手掌蓋住自己的臉龐,然后滄涼的放聲大笑。明明自己也很悲哀,卻還妄想要將別人拉出來,這不是很可笑嗎?

在這個世界上,沒人關心他,沒人愛他。而他唯一交心的朋友、愛人,也離他而去。難不成還有人比他糟糕的嗎?

停藥前,父親嫌他體形臃腫,罵他不是親生的;而母親除了每個月固定來看他外,連個擁抱之類的舉動也沒有。停藥后,父親卻異常的關心他,噓寒問暖,甚至是衣服呀、書呀、鞋呀之類的,都幫他準備得好好的;而母親來探望他的次數也變多了,有時還會留下來陪他,要走時還會像個溫柔的母親般深深的擁抱他。

所以,親情是什么?他不曉得,真的不曉得。或許,他真是他們撿來的也不一定。

「我?我家沒什么,一個妹妹和喜歡管東管西的父母。」

像這種平常人覺得再平常不過的事,聽在他耳里卻是叫他萬分的欽羨。

「步語塵,你好幸福。能不能分一點這種幸福給我?」他將他扯進懷中緊緊的擁著,多么渴望自己也和步語塵一般,有個平凡卻幸福的家庭。

每個人,都有他的生存方式,也都能選擇自己想要的生存方式。然而,父母卻是無法自己選擇的。

「怎么分?」那像是不忍他笑得這么苦澀似的,步語塵那問話的嗓音里頭,竟夾雜著幾分的不舍。

「是呀……該怎么分?」說完,他便扯著高高低低的啞笑聲。

他不是不明白幸福的滋味,反而是曾經嘗過了那味道,才戀戀不舍。他從小就不幸福,父母不疼、同學欺負,甚至是不認識的人也視他為垃圾般的。從小就是鑰匙兒童,被父母以";要學著獨立";的理由,就這么的扔在這。

直到國小四年級認識了云平,他才曉得,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快樂、什么是開心、什么是幸福。

「不過,或許我這輩子還沒愛過人。所以應該改為……男人也行、女人也行。哈哈……這一改似乎更糟糕了,活像個來者不拒的濫愛者。」說著說著,他便松開了雙手,平淡的嗓聲卻不住悲涼起來。

在他剛瘦下來的那段時間,對于自己倒貼過來的女人,他很少拒絕。或許是為了報復以前被欺負的情景,或許是為了讓自己不再沉溺在云平去逝的悲痛。然而兩、三個禮拜后,他才發覺,自己是多么的隨便和不堪。

「別這樣,別把自己說得這么糟……」一聽到步語塵這么說,他立即抬起頭,直直的盯著他。

「問題是……我就是這么糟。」他以著受傷的眼神盯著步語塵,他曉得,這樣的眼神對步語塵而言,無疑是最有力的網子──那從上往下撤,能緊緊抓住他真心的網子。

畢竟很少人,能在這么被他注視后,還不會意亂情迷的。既然包括了女人,當然也包括男人和步語塵。

「那……讓我愛你好不好?」自由自在

果不其然,沒一回兒,便瞧見步語塵紅著臉,這么的對他說著。

當時他心一緊,接著便朝著步語塵露出一抹笑容。

「那就不許你反悔。」然后他擁住他,牢牢的壓住他的唇。

怎么辦,步語塵是那么的純真。甚至是第一個除了陳云平以外,真心說要愛他的人。

他實在,不忍心欺騙這樣善良純真的一個人。但是他更害怕,害怕自己會背叛云平,而忍不住真的愛上這個人,這個云平以xing命相愛的人。

「季,如果哪天你遇到讓你心動的人,一定要牢牢的抓住他,不要放手哦!」那時的云平將他擁在懷中,臉上掛滿溫柔的笑容。

那如果,那個人,剛好是你最愛的人呢?

他還記得,他是這么的回問他的。

「那我們就公平競爭呀!」當時,陳云平是笑得那么燦爛的如此的回答他。

但是,倘偌其中一個人已經死了,那么要如何公平競爭呢?

「當然是活著的人,永遠敵不過死去的人。」彎彎如月的眉仍舊是那么的漂亮,搭在陳云平的臉上,所組成的笑容,卻是那么的安穩人心。

「可是,活著的人,卻可以做死去的人做不到的事。所以,勝負難定羅……因為死人,是不可能再活過來跟你競爭的。」

為何當初說得這么輕松的人,現在,卻死了呢?自由自在

愛情,或許擁有拯診救人心的力量,卻也同時擁有毀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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