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麒麟走在住院部的走廊上聞著酒精與消毒水的氣息,感到無比親切。
由於母親一直以來都在這家醫院上班,以至於對從小都常跑這裡的墨麒麟來說有種家的感覺。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阿姨從病房裡走了出來,恰巧碰到了墨麒麟經過於是她招呼道:
“欸,這不是麒麟嗎?長這麼大了,來找你媽嗎?”
“您好啊阿姨,我朋友在這裡住院,過來看看她。”
“阿姨好。”
美克隨即露出禮貌的笑容低身打著招呼。
墨麒麟尷尬地笑了笑,對於面前這個無比眼熟地面孔,自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哦哦,我就說,你媽最近幾天都請了病假沒來上班。這個小美女是你女朋友啊?”
“啊不是不是,您誤會了阿姨,這是我朋友。”
墨麒麟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後腦勺迴應道,身旁的美克聽後也趕忙搖頭解釋道。
“時間過得真快啊,麒麟一轉眼就長這麼高了。他以前小時候可喜歡來醫院玩了,這麼小一隻,就喜歡在醫院到處亂竄。雖然調皮的很,但醫院裡的大夥都喜歡他。”
阿姨繪聲繪色地朝一旁的美克講述道,手還在空中不停地比劃著。
看樣子她真覺得美克是我女朋友了......
阿姨一提到從前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
她一邊回憶一邊講述著,不知不覺間地就將墨麒麟和美克從擁擠的過道,帶到了一旁人少的玻璃平臺處,又繼續講道:
“我記得那會兒啊,你媽剛來我們醫院上班的時候啊,那個臉蛋兒啊漂亮得讓醫院的同事都以爲她是走後門進來的,然而沒想到她不僅醫術高超,人也相當的好。
當時醫院的單身男醫生都想追求她,但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結婚了,而且還有了你。
那陣子正是傳染病爆發的事情,醫院忙得鋪天蓋地,病牀都排到了醫院外的大街上。大冬天的她不光要忙裡忙外地看病人,還要給你餵奶。每次給你餵奶的時候還得先把隔離服脫下來,拿著預先擠好裝滿的奶瓶給你喂完了,又穿上厚重的隔離服跑出去照看病人。
她那會兒可真是辛苦,喪父喪夫,獨自一人又要忙工作又得照看你。就那兩年時間二十啷噹歲的小姑娘就長了好多白頭髮,人也是越來越憔悴。我們同事就一直勸她再找一個,分擔一下也不至於這麼辛苦。但她就是不肯,說別人來照顧的話她不放心。
在你幾歲的時候,倒是有一個男醫生跟她短暫處過一段時間,我們同事都很看好。那段時間啊,你媽每天都是喜笑顏開的,人看起來也年紀了好幾歲。
可是後來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不到兩個月就跟男醫生分手了,明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哦不,這麼說太對不起你爸了,哈哈哈阿姨在胡說,可別當真啊。
唉,你媽啊,從那以後天天上班都在抹眼淚。每天都很消沉,持續了好幾個月呢。”
“啊?哪個男醫生現在還在醫院嗎?”美克紅著眼眶抹了下眼淚問道。
“我也奇了怪了,後面聽他關係好的同事講,說是突然把他調離了這個地方,我也就沒再問了。
前幾天我去她科室找她,一開門就看著她轉過身去偷偷的抹眼淚,問她她也不說爲啥。臉上的黑眼圈站老遠都看得到,還不停地咳嗽。
這回請假估計是生病了吧,這樣,我這會兒去買點水果,你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幫我帶給你媽哈,麒麟。”
“好的阿姨,我會幫您給她帶回去的。”墨麒麟嚥著嗓子答應道。
“好,那就好,真是長成個大小夥子了啊麒麟,有空多來醫院看看阿姨啊。”
“好,我會的阿姨。”
墨麒麟回答道,眼眶紅潤地看著阿姨向樓道的另一頭走去。
“沒想到你媽媽這麼不容易啊。”美克帶著哭腔說道。
的確,母親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很辛苦,自己卻很少能體諒她,甚至還將她的付出當成是習以爲常。雖然聽著阿姨講述著母親的過往感到很揪心,甚至在一瞬間就有種要原諒她的感覺。
但事實卻是,母親一直以來都在騙自己,父親根本沒有死於那年的傳染病,她也一直對自己隱瞞著很多很多事情。
究竟自己是誰?父親現在又在哪裡?母親到底是什麼身份?自己又來自哪裡?將會有怎樣的命運?
墨麒麟心中這一長串的問題目前都還未得到答案,如果直截了當地質問母親,估計也得不到真的回答。畢竟她這麼多年都不惜絞盡腦汁編造出各種謊言,又怎麼會告訴自己真相呢?
這一切的真相就只有靠自己去找尋。
“走吧美克,去病房。”
“好。”
病房內,艾米莉躺在病牀上手中拿著一本史鐵生的《病隙碎筆》漠然地望向窗外,這時窗戶上倒影出墨麒麟與美克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後的玻璃上。
“護士姐姐,那個......我朋友來了,麻煩幫我開下門吧。”
“好,我去開。””
護士說著停下了手中正在整理的檢查報告,轉身向門口走去。
“他們要是問到病情,還煩請您替我保密,謝謝!”
聽到艾米莉的請求,護士無奈地點了點頭。
咦,這不是筱主任的兒子嗎。
病房門打開後,墨麒麟看見艾米莉正躺在病牀上咧著嘴露出了笑容。
護士向墨麒麟示意微笑後便不做打擾,向外走去。
美克搶先一步向病房內快步走去,隨口問道:
“好點了嗎米莉?”
艾米莉笑著回答道:
“檢查過了,沒別的問題。”
她一邊回答著一邊悄悄地把剛藏進被子下的檢查報告往裡推了推。
一向洞察力敏銳的美克察覺到了這一微小的動作,隨即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狀態坐到了艾米莉的身旁,一把扯出了藏在被子裡的檢查報告。
艾米莉見狀立刻慌了神,不知所措地將被子蓋住了頭。
“你知不知道,好多運動員都是因爲帶傷上場葬送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嚴重的還會伴隨一輩子的傷病。”
美克說著生氣得直咬後槽牙,一臉嚴肅的看向藏在被子裡的艾米莉。
見此情形墨麒麟也趕忙靠近美克身旁,看向她手中顫抖著的檢查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