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皇帝有除泯王之心,齊陽郡王神色不由的臉色緊張道:“父王,現(xiàn)在皇帝有動咱們的心思,不能坐以待斃,不如連夜逃回樂陽郡吧……”
泯王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頭,多年為質(zhì)在京城,讓自己這個兒子養(yǎng)成了膽小怯懦的性格,抬頭怕天落,風(fēng)吹怕山倒。卻又從小離家,做夢都想回到樂陽郡,遠離囚禁他多年的京城,呼吸一下京城之外自由的空氣。
泯王安慰性的將隕鐵劍交到兒子手中,意氣風(fēng)發(fā)道:“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只要師出有名。先皇的身份始終是個疑竇,本王已經(jīng)從月亮公主身上找到一些線索,只要證明先皇不是皇家骨血,本王便可號天下諸侯反之,名正言順登基做殿,你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齊陽郡王手掌顫抖著執(zhí)著劍,做夢都沒有想過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如今被父王說的如此簡單,仿佛感覺手里拿的不是一把普通的隕鐵劍,而是整個家族的榮辱,整個天下的沉重,有種同仇敵愾,有榮與焉的使命。
多年京城為質(zhì)、不受父王待見的怨懟,一忽間云開霧散,郡王的眼睛都赤紅了。
猛吸了吸鼻子,有些疑慮道:“父王,月亮公主已經(jīng)歿去幾十年,先皇也駕崩數(shù)年,這證據(jù)早就隨著他們一起入土了吧?”
時間可以掩蓋一切,時間也可以留下被人遺忘的線索。
泯王嘴角閃現(xiàn)一抹微笑,所謂危機,有危險也有機會,端看你是不是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精神,也看你有沒有壯士斷腕的決絕,決絕,自己,從來都不缺。
泯王憐惜的摸了摸齊陽郡王的頭,摸著三十多歲的男人,竟似摸著未到京城為質(zhì)時三歲娃子的頭。
齊陽郡王如被撫摸的貓兒,乖巧而尊敬的任由父親摸著頭,泯王眼中也難得現(xiàn)了一絲鐵汗柔情,孺子情深,意味深長道:“齊兒,生在帝王家,有很多的責(zé)任與使命,你,也逃不脫。”
就如同,從墓冢中挖出的月亮公主,尸身不是處子,而是新產(chǎn)孕婦。死因不是天花,而是三尺白凌。真相的背后,往往是滲骨的冰冷。
齊陽郡王臉色一紅,父王所說的責(zé)任,莫不是讓我與他同仇敵愾,一同謀反?與其被困在京城,被貴家公子嘲笑,自己硬氣一回又如何?
父王所說的使命,莫不是暗示我與他揮斥方遒,一統(tǒng)天下?自己將來就將這大齊,甚至大周,北俘……四海八荒盡皆臣服腳下……
齊陽郡王臉色紅透了,如火燒云映紅了半邊天,烤的人心火熱火熱的。
看著難得不再懦弱的兒子,泯王心中嘆了一口氣,愧疚之情涌上心頭,卻是話到嘴邊,如粳在吼。
生在帝王家,有滔天的富貴,也有血染的犧牲,這,都是責(zé)任與使命,自己的兒子如是,月亮公主亦如是。
當(dāng)年月亮公主天之嬌女,陪同太祖皇帝狩獵,回來便郁郁寡歡,足不出戶,不到一年便天花而死。
從她死亡時間、死亡方式和非處子之身,泯王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就是,先皇不是太祖皇帝的兒子,而是太祖皇帝的親外甥,是月亮公主與人私通所生,非純正的皇家骨血,因太祖皇帝沒有子嗣,又不愿將滔天的權(quán)勢拱手讓與本族侄子泯王,便有了偷天換日之計。
為家族,犧牲個人幸福只是其中一項,更多的,是見不得天日的荒涼,如從小為質(zhì)的兒子齊陽郡王一脈,一妃五妾三子一女,十一主,三十余仆,欲登山之巔,必踩盆之淵,欲成大業(yè),必拋卻兒女情長。
泯王對齊陽郡王笑了笑道:“好孩兒,這幾日父王帶著你進宮走走,隨后偷偷潛回樂陽郡調(diào)查皇帝血脈之事,你此后多帶著賢兒、昭兒在人前應(yīng)酬,多多進宮請安,迷惑皇帝與眾大臣,拖延時日,為父派人接應(yīng)你撤離。”
齊陽郡王點了點頭,這是父王第一次要求自己做事,并許了尊貴地位,自己定要積極表現(xiàn),為父王登基立下不世功勛。
父子二人,具是滿面含笑,內(nèi)心里,齊陽郡王,眾志成城,泯王,憂心忡忡,未來,則是方興未艾,要么萬丈深淵,要么柳暗花明。
泯王不知道,未來的天下屬不屬于自己,只知道,他的兒子,怕是九死一生,為了他的建國大業(yè),成了可悲的墊腳石,而他,明明知道這一切,卻不能伸手去阻止它的發(fā)生。
讓我的兒子為質(zhì)嗎?好,既然如此,就讓我力挽狂瀾,攪得這天下天翻地覆,讓這天下,人人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國不成國,家不成家。